一夜無話,第二天司徒璉並沒有再去見九月,他帶着孩子們出去轉了轉,就去找冷肅他們喝酒了。し
“小蓮花,怎麼樣?”冷肅對着司徒璉擠眉弄眼,“準備什麼時候成親?我幫你操辦啊!”
“哈哈!要不就過幾天吧,我聽誰說過幾天就有個黃道吉日,我等着喝喜酒呢!”姬無雙嘿嘿一笑說。
北堂豪脣角微勾,看着司徒璉的樣子,並沒有從司徒璉臉上看出任何超出平常的高興,他隱隱覺得,聽到冷肅和姬無雙的話,司徒璉並不開心……
“蘇蘇,你聽好了,我不會娶那個九月,你再對別人亂說話,小心我揍你。”司徒璉看着冷肅,神色很平靜地說。
姬無雙神色微變:“小蓮花,這不像你,你都用美男計把人勾引到這裡來了,又不準備負責了?難道你之前在說謊,你還是想跟南宮小暖在一起?”
對於姬無雙什麼都能扯到南宮暖身上,司徒璉很無語:“小姬,你能不能承認你喜歡暖暖?我跟暖暖真的什麼都沒有。”
“真沒有?”姬無雙脫口而出,話落眼睛閃了閃說,“我爲什麼要承認我喜歡南宮小暖,這並不是事實!”
“隨便你。”司徒璉懶得理會姬無雙了,“總之以後不要老把我和暖暖扯到一起。”
“小蓮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北堂豪看着司徒璉問。北堂豪並不認爲司徒璉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但如今司徒璉說他不打算對那邊那個名叫九月的姑娘負責任,北堂豪覺得其中定然是另有隱情。
冷肅皺眉看着司徒璉:“難道那姑娘別有用心?你和小姐姐不是都對她用過真言丹了,如果有問題的話,爲何還要讓她留下?”
司徒璉神色平靜地說:“她不是救我的那個姑娘,是假的。”
“假的?”北堂豪微微愣了一下,“那正好,可以利用真言丹從她口中得知我們需要的信息。”
司徒璉微微搖頭:“沒有用,她被元稹下了忘情水,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元稹是她的主子,她要爲元稹做事。”
姬無雙輕哼了一聲:“元稹那賤人手段真夠賤的!不過這個是假的,那真的在哪裡?”
司徒璉搖頭:“不知道。”
其實他們都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真正救過司徒璉的那個姑娘已經死了。只是司徒璉不相信墨衣會死,而冷肅他們也不可能對司徒璉說這樣的喪氣話。
“算了算了。”姬無雙安慰性地拍了拍司徒璉的肩膀說,“假的成不了真,你跟真的有緣分,一定會再見的。”
“這個我知道。”司徒璉微微點頭,“有件事,靳辰可能還沒正式通知你們。”
“什麼事?”冷肅神色微變。
“我們要走了。”司徒璉脣角微勾說,“過幾天就啓程了。”
冷肅猛地站起來就衝了出去,司徒璉也沒攔着他。冷肅應該是去找靳辰了吧,他肯定是不希望靳辰離開的。
北堂豪微微一笑:“還有幾天?我看看夠不夠回去跟我老爹告別。”
“你要跟我們走?”司徒璉看着北堂豪問。
北堂豪哈哈一笑:“是啊!這邊也沒什麼事,正好你們要走,就帶我一個,我早就想去你們那邊看看了!我有一個兄弟之前不告而別,這次我得去找他打一架,搶他個兒子玩玩兒!”
司徒璉笑了:“你說的是小齊世子吧,齊皓誠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的。”
“對,我說的就是北堂洵那個不講義氣的混蛋!”北堂豪輕哼了一聲說,“枉我把他當兄弟,他當時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氣死我了!”
司徒璉笑着說:“帶你一個沒問題,你回去跟你爹告別吧,我們可以等你回來再走。”
“哈哈哈哈!小蓮花你纔是最夠義氣的,一定要等我啊!”北堂豪話落,起身就不見了人影。
姬無雙皺眉想了想說:“我也要去!”
“北堂豪去找朋友,你去做什麼?”司徒璉看着姬無雙說。
“玩兒。”姬無雙說,“我也想去玩兒!”
“你不管姬霜城了?”司徒璉問姬無雙。
姬無雙搖頭:“如今姬霜城根本沒有需要我管的事情,我連爹都沒有了,都不用跟人告別。”
“你弟弟妹妹呢?你也不管了?”司徒璉問姬無雙。
姬無雙很淡定地說:“我打算把我家那兩個小混蛋都交給冷肅管教,讓他們好好吃點苦。”
“我們都要拋下冷肅走,冷肅應該會生氣,不會理你的。”司徒璉看着姬無雙說。
姬無雙無所謂地說:“冷肅有爹有媳婦兒,再生個娃娃,哪裡需要我們陪了?他最希望小姐姐留下,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會兒冷肅已經衝到了靳辰面前,看着靳辰問:“你們要走了爲什麼不告訴我?還是小蓮花跟我說的!”
靳辰很淡定地說:“我記得我兩個月之前就告訴過你了。”
“但是我沒有同意!”冷肅臉色不好看。
“蘇蘇,我們該走了。”靳辰看着冷肅說,“這邊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事情了,你現在讓我很放心,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根本就不是因爲這個……”冷肅低着頭悶悶地說,“我只是不想跟你們分開,我們是一家人,我一想到你們要走,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就覺得很難受。”
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冷肅的腦袋:“蘇蘇,我們會再見的,你可以帶着新月去找我們,我們也會再回來看你。”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開心……”冷肅早已經習慣了靳辰在身邊,即便他不再那麼依賴靳辰,不需要靳辰幫他做什麼,但只要能夠經常看到靳辰,他就會覺得很安心,也會很開心。如今乍一聽靳辰要走了,他怎麼想都覺得心裡不好受。靳辰走,墨青走,孩子們都會走,司徒璉也要走,之前唸叨着要去找北堂洵打架的北堂豪可能也會跑了,姬無雙那個喜歡湊熱鬧的或許也會跟着離開,到時候,就剩下他自己了……
冷肅知道他的父親在這邊,他的妻子在這邊,他的責任也在這邊,但是在此刻,他心裡真的生出一種放下一切跟靳辰他們一起走的感覺,雖然下一刻又會告訴自己這樣不可以。
“會好的。”靳辰伸手,輕輕抱了一下冷肅說。她不會跟冷肅說什麼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之類的話,他們之間也不需要。其實他們都明白彼此的心思,冷肅並不是真的要留他們,不讓他們走,他只是不捨。
不久之後,冷肅果然聽說北堂豪和姬無雙都要離開,他也沒有去挽留他們,因爲他其實並不想勉強誰。
南宮暖正在做酒釀圓子,因爲司徒璉喜歡吃。她院子的牆頭上坐了一個人,她忙忙碌碌的都沒有發現。
“南宮小暖,告訴你一件事。”姬無雙盯着南宮暖看了半天,南宮暖都沒有注意到他,他忍不住主動開口了。
南宮暖回頭纔看到姬無雙,她又轉移了視線,一副不打算理會姬無雙的樣子。
“南宮小暖,你不聽可是會後悔的哦!”姬無雙似笑非笑地說。
南宮暖依舊無動於衷,姬無雙從牆頭跳了下來,走過來在南宮暖對面坐下,看着南宮暖說:“我們都要走了。”
南宮暖看了一眼姬無雙:“那太好了,請你馬上走。”
“哼!”姬無雙輕哼了一聲,“南宮小暖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我和小蓮花還有北堂豪,我們都要跟着小姐姐去迷霧森林那邊玩兒了。”
南宮暖神色很平靜:“你也要去啊?那真是一件讓人很討厭的事情。”
“南宮小暖,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姬無雙瞪着南宮暖問。
南宮暖笑了:“當然了,雪兒和璉哥哥都告訴過我了,雪兒還邀請我去他們家做客呢。”
“憑什麼小姐姐專門告訴你,還邀請你?她都沒有跟我說一聲!”姬無雙一副心理不平衡的樣子看着南宮暖,“你不會也要去吧?你爹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爹已經同意了。”南宮暖很淡定地說,“而且這兩天我爹爹和大哥就會來冷星城給我送行。”
“南宮小暖,你不會還是對小蓮花賊心不死,追着小蓮花去的吧?”姬無雙瞪着南宮暖說。
南宮暖一副不想理會姬無雙的樣子:“關你什麼事?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之前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嗎?幹嘛又來我這裡?你能把你說過的話吞回去嗎?”
“南宮小暖!你這態度很危險知不知道?”姬無雙看着南宮暖說,“你要一個人跟我們走,一路上還得仰仗我們照顧你這個柔弱女子呢!你再不對我態度好一點,別指望我關照你!”
“我這個柔弱女子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求你千萬不要關照我!”南宮暖看着姬無雙沒好氣地說,“有雪兒在,還有璉哥哥和豪哥哥,他們都對我可好了,我纔不需要你的關照!”
“南宮小暖,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姬無雙站了起來,指着南宮暖的鼻子說。
“姬混蛋,你真的可以滾了,我要去給璉哥哥送酒釀圓子了,沒空理你。”南宮暖說着,準備去把已經煮好的酒釀圓子盛出來,然後去找司徒璉。
姬無雙本來要走,結果又停了下來,就站在那裡看着南宮暖忙活。
南宮暖把一大碗酒釀圓子放進了食盒裡面,她正準備提着食盒走的時候,伸出去的手落空了。
南宮暖神色一冷,看着把食盒搶走的姬無雙說:“你這個混蛋,還給我!”
“哈哈!誰吃不是吃啊?我幫小蓮花吃了,你也省得去給他送了,不用謝!”姬無雙話落,已經提着南宮暖的食盒嗨嗨地跑沒影兒了,南宮暖氣得臉都紅了,她跟姬無雙那個混蛋一定是八字犯衝!
九月是前天晚上到冷星城來的,昨天司徒璉去看過她,她受傷頗重一時半會兒好不了。而這天一整天司徒璉都沒有再出現,只有給九月換藥的藥師和伺候她的下人在。
“司徒公子今天不在城中嗎?”傍晚時分,九月忍不住開口問道。
“司徒公子今日並沒有出宮,我來的時候還看到司徒公子和南宮小姐在一起。”給九月換藥的女藥師說。
忘情水的藥效很強,會讓人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失去所有的記憶,而當服用忘情水的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最先接收到的信息,將會在腦海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成爲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記憶。
九月眼眸微暗,她只記得她的名字叫九月,她幾天前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元稹。元稹說九月是他收養的孩子,從小就在他的身邊,是因爲受傷所以失去了記憶。元稹對她很好很溫和,就像是一個父親一樣,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元稹說有事情要九月做,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她記得元稹告訴她,是辰國讓他們失去了一切,她要潛伏在司徒璉身邊,讓司徒璉喜歡上她,嫁給司徒璉,至於其他的,元稹會再給她傳信的。
元稹告訴九月,她曾經按照元稹的吩咐故意救過司徒璉一次,是爲了取得司徒璉的信任。九月完全想不起來她跟司徒璉有什麼過往,元稹說司徒璉是喜歡她的,可昨天見到司徒璉的時候,她卻並沒有感覺到這一點。
九月其實還是有些迷茫,只是她現在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元稹,她只能按照元稹的吩咐,想辦法嫁給司徒璉,這樣她才能幫到元稹。
第二天,司徒璉依舊沒有去看九月,九月讓下人去找司徒璉的時候,司徒璉說他不得空。他一整天都陪着孩子們玩兒,並沒有去看九月的打算。
這天靳辰和墨青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靳辰對墨青說:“我們把向謙接出來吧。”
墨青微微點頭:“好。”他們要走了,肯定是要把向謙帶走的,雖然如今他們還沒有找到忘情水的解藥,但他們不會就這麼拋下向謙。
“這次見到那個九月,我突然有點想要試一下,對一個已經用過忘情水的人再用一次會怎麼樣。”靳辰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說。
一滴忘情水就可以讓人徹底失憶,而一次用兩滴就會讓人變得癡傻。靳辰不確定忘情水能不能用第二次?用第二次是跟一次用兩滴的效果一樣,讓人變成白癡,還是隻會讓人失去這期間的那段記憶。
“你希望向謙忘記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墨青看着靳辰說,“可以試一下。”向謙現在的樣子真的很不好,他之前失憶之後唯一被灌輸的新記憶就是殺女之仇,所以他整個人都很暴躁,滿身戾氣。再這樣下去,對他的身體也很不好。
向謙現在其實沒有任何殺傷力了,因爲失憶之後,會忘掉學過的武功,自然也會忘掉他的毒術和醫術。修煉過的內力其實還是存在的,只是招式要重新去學。九月顯然已經重新學過了,武功不弱,但向謙並沒有。他現在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滿腦子都被仇恨充斥着的糟老頭。
“我拿那個九月試一下怎麼樣?”靳辰看着墨青脣角微勾。既然司徒璉已經認定那個女子是假的墨衣,也不需要那麼客氣了。
墨青點頭:“當然可以,司徒不會有意見的。”其實司徒璉很不想看到九月,因爲他真正喜歡的那個姑娘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裡受苦,他不想對着一個冒牌貨虛情假意地演戲。留着九月,也只是爲了引出元稹那些人。
“如果她真的變成一個傻子的話,那也沒辦法了。”靳辰神色淡淡地說,“爲了向老頭,我必須試試。”那個九月原本品性如何,靳辰無從得知,她也不會去同情一個敵人派來的臥底。
靳辰在動手之前,還是先去找了司徒璉。司徒璉很平靜地說讓靳辰隨意,只要九月不死,他們留着就還可以用上,至於靳辰要對九月做什麼,司徒璉並不關心。相對來說,司徒璉對向謙的關心要多一點,畢竟向謙是靳辰的師父。
靳辰出現在九月面前的時候,九月問起了司徒璉在哪裡,靳辰說司徒璉很忙不得空。
“我知道,我不該來的。”九月眼眸微暗,“我給你們添麻煩了,等我能下地了我就走,不會讓司徒公子困擾的。”
“他倒是沒什麼困擾。”靳辰神色淡淡地看着九月說,“你如今也沒有別的地方去,就留下吧。但我們過幾日要回家去了,我們的家在迷霧森林那邊,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隨我們一起走?”
九月看着靳辰點頭:“如果你們不嫌棄我的話,我願意跟你們一起走。”
靳辰眼眸微閃,她不是在跟九月閒聊,剛剛的問題,靳辰的目的其實是想通過九月的答案來判斷元稹那些人會不會去迷霧森林那邊,而九月的表現讓靳辰覺得,元稹那羣人十有**會去那邊的,而且就在最近。
如果元稹沒有去迷霧森林那邊的打算,還要在這邊繼續籌謀着做點什麼的話,在靳辰提起要走的時候,九月不會表現得這麼急切要跟他們一起走。很可能是元稹猜到他們會走,而元稹也打算離開這邊,他有可能對九月說過,讓九月一定要跟着他們一起離開。
“九月,你喜歡司徒璉嗎?”靳辰看着九月問。
九月微微垂眸,臉色微紅:“我……當時救他,沒有想過那麼多,只是不想看到他出事。”
九月沒有看到靳辰眼底的冷意。不久之前司徒璉對九月用真言丹的時候,九月說她故意救了司徒璉,是爲了得到司徒璉的信任,再接近司徒璉,伺機爲元稹效力。雖然這些記憶都是元稹給九月灌輸的,但這就是九月現在最真實的記憶,她心裡很清楚她自己是個細作,而她表現得滴水不露,甚至就連一些女兒家的小情緒,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不過才三天時間,九月不可能就這麼愛上司徒璉了,司徒璉也就前天來過而已。而九月現在這副模樣,只能說明她太能裝了。靳辰不知道這是元稹刻意教導過的,還是這姑娘本性如此,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下人送來了茶水,九月還不能下牀,靳辰親手給她倒了一杯花茶,遞到了她手中,看着她說:“謝謝你救了司徒璉。”
九月微微搖頭:“是我自己願意的。”
靳辰確信,九月腦海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她和司徒璉的過往,因爲原本就不存在什麼過往,更何況她還用了忘情水。九月在說謊,她也知道自己在說謊,但是她神色絲毫不見任何慌亂,表現得毫無破綻。
“喝點茶吧,這是暖暖做的花茶,味道還不錯。”靳辰微微一笑,看着九月說。
九月喝了一口,微微點頭說:“清香怡人,甜而不膩,確實很好。”
靳辰看着九月又喝了兩口,她幫忙把茶杯接過來放在一邊,然後就看到九月眼睛一閉,直接倒了下去。
靳辰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給九月把脈,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靳辰就默默地坐在旁邊等着,又等了半個時辰之後,九月睜開了眼睛,一臉迷茫無措地看向了靳辰。
“你醒了。”靳辰微微一笑。
九月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看着靳辰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下一刻,她神色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我怎麼都什麼想不起來了?我是誰……”
靳辰脣角微勾,她覺得她的試驗成功了,只要不一次用兩滴忘情水,是不會變成白癡的。第二次用,效果跟第一次用差不多。
“你重傷倒在城外,是我們救你回來的,你的身份我們也不清楚。”靳辰看着九月說。
九月神色怔然地看着靳辰:“我失憶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靳辰神色淡淡地說:“你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奇蹟了,忘卻過去,未必是壞事。”
看到九月依舊愣愣地坐在那裡,靳辰轉身出去了。她並沒有打算再給九月一個新的身份,或者對九月灌輸她有一個殺父仇人名叫元稹這種信息。她這次對九月用忘情水的初衷只是爲了拿九月做實驗,如果實驗失敗,九月有可能會變成白癡。
如今九月並沒有變成白癡,而是變成了一張白紙。靳辰其實有過一瞬間的猶豫,最後她選擇了順其自然,她決定讓九月自己去感受這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環境,和周圍完全陌生的人,至於她會變成什麼樣,靳辰並不知道。
等元稹再次跟九月聯繫的時候,九月會如何應對,纔是靳辰在意的。靳辰認爲,刻意灌輸一些信息,讓九月先入爲主地跟元稹爲敵其實根本不是上策,也經不起多少考驗,那隻會讓元稹很快放棄九月這枚棋子。
這幾天所有跟九月接觸過的人裡面,也就靳辰和司徒璉真的跟九月交談過,像北堂豪姬無雙他們,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九月。而那個一直在爲九月醫治的女藥師,被靳辰叮囑過之後,沒有在九月面前表現出任何不對勁,彷彿九月被救回來三天之後才醒來,而且醒來就失憶了。
靳辰處理完九月的事情之後,就去了地宮裡面。
她打開地宮的密室,就看到向謙披頭散髮地蜷縮在牆角,比起曾經在夏國千葉城的時候,向謙瘦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原本花白的鬚髮,如今已經幾乎全白了,那雙曾經做出無數奇藥奇毒的手,如今成了皮包骨。
其實最早跟向謙打交道的人是墨青,而向謙跟墨青交易過,也坑了墨青不止一次。靳辰和向謙能夠成爲師徒,是靳辰想要拜向謙爲師學習醫術,她得到了向謙的認可,成爲了向謙第一個徒弟,向謙甚至用他死去女兒的名字,爲靳辰取了化名向雪兒。
向謙這個人不是個正派人物,他陰險毒辣冷血無情,死在他手下的人很多,相當一部分都是因爲他見死不救。向謙在三國的名聲特別差,但他的那些壞品性,從未對靳辰用過。向謙教了靳辰很多東西,在授徒這方面,向謙是從未藏私的。因爲靳辰的原因,向謙默許墨青成了他的半個徒弟,而向謙後來收下邱寶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靳辰。
對外人心狠手辣的向謙,其實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寵着靳辰這個徒弟。他們師徒會吵架會對罵甚至有時候會打起來,向謙總是管靳辰叫臭丫頭死丫頭,靳辰就管向謙叫死老頭臭老頭,向謙甚至因爲靳辰,第一次在一個地方定居了下來,過上了含飴弄孫的快活日子。
只是人生就是這麼無常,向謙不過是像他曾經那樣說走就走,他本性如此,他的徒弟靳辰和邱寶陽都覺得很正常,並且認爲沒有人能夠傷得了向謙,向謙很快就會回去的。可最終,向謙並沒有回到千葉城,靳辰卻在這異國他鄉見到了他,見到了一個已經失憶並且要殺她的瘋老頭……
曾經向謙斷言忘情水不可能有解藥,靳辰努力了,試了很多次,不過都失敗了。她之所以會想到再次對向謙用忘情水,是因爲她不知道她最終能不能做出忘情水的解藥,也不知道等她做出解藥的時候,向謙還在不在人世。向謙已經這個年紀了,他等不起,靳辰不希望向謙用現在這個瘋癲的樣子跟他們一起回家。
“師父。”靳辰開口叫向謙。她沒有易容,她知道向謙認不出她。
向謙睜開了蒼老渾濁的眼睛,朝着靳辰看了過來,然後就開始搖着頭喃喃地說:“我的徒弟是冷星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靳辰走過去,在向謙撲過來打她之前,把向謙打暈了,然後把向謙抱了起來。
感覺向謙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帶着向謙離開了地宮,回了她和墨青住的院子,把他放進了一個空着的房間裡。
靳辰把一滴忘情水混在了水裡面,掰開向謙的嘴,讓他喝了下去。向謙沒有醒過來,靳辰叫了下人過來,給向謙沐浴換衣,她自己回了房間。
“成了?”墨青問靳辰。墨青本來要跟靳辰一起去的,但是靳辰拒絕了,墨青也沒有堅持。門開着,剛剛墨青看到靳辰抱着向謙進了院子。
靳辰點頭,嘆了一口氣之後,神色有些釋然地微微一笑:“其實沒有關係,只要向老頭忘掉那些錯誤的記憶,他失去的那些記憶,我們可以告訴他。”
墨青握住了靳辰的手:“他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靳辰微微點頭。人生哪能事事如意,靳辰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知道她的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她遇到過不少麻煩,但她並沒有放棄過,也沒有對現實屈服,她從未停下追求實力的腳步,她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就是爲了在麻煩到來的時候,不會束手無策。
這次向謙的事情,靳辰本想找到忘情水的解藥,經過這段時間的失敗之後,她並沒有放棄,接下來依舊會繼續研究忘情水的解法。而她現在選擇對向謙用第二滴忘情水,只是因爲她想要讓向謙好起來,即便沒有任何記憶。
下人伺候向謙沐浴過後,給向謙換上了新的衣服,過來稟報了靳辰。
靳辰和墨青準備去看向謙的時候,離夜揹着墨小貝回來了。離夜是放學之後又帶着墨小貝出去玩了一圈,而墨小寶這會兒在司徒璉那裡。
“爹爹,孃親,你們要去哪裡呀?”離夜並沒有把墨小貝放下來,他也不覺得累。墨小貝趴在離夜背上,小胳膊摟着離夜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墨青和靳辰,顯然在外面玩得很開心。
“小夜,你還記得師公嗎?”靳辰看着離夜問。靳辰曾經有兩位師父,一位是離夜的爺爺南宮離,另外一位就是被離夜叫做師公的向謙了。向謙在千葉城墨府住的那段時間,離夜也在,向謙很喜歡離夜,把離夜當親孫子一樣看,對離夜很好。
離夜點頭,眼睛一亮:“我記得,好久沒有見到師公了呢!是師公來了嗎?”
“師公?”墨小貝一臉疑惑,顯然這對她來說是個新鮮詞彙。
“小妹,師公就是孃親的師父啦!師公很好的,就是睡覺喜歡打呼嚕。”離夜笑着對墨小貝說。他記得向謙,向謙很疼他,他還記得跟向謙一起睡的時候,向謙總是打呼嚕打得震天響,害他睡不着。不過墨小貝出生的時候,向謙已經不見了,她的記憶裡並沒有師公這個人。
“小夜。”靳辰俯身,看着離夜說,“師公之前被壞人抓了,壞人害得師公忘了我們。”
離夜皺着小眉頭說:“是什麼壞人?怎麼這樣壞?竟然害師公,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靳辰心中微嘆,輕撫了一下離夜的小腦袋說:“壞人會受到懲罰的,接下來小夜要告訴師公我們是誰,告訴師公我們以前都在一起做了什麼事,要多陪陪師公知道嗎?”靳辰沒有告訴離夜,害得向謙失憶的人就是南宮離,這些事情,或許靳辰以後會選擇告訴離夜,等離夜再長大一些,但是現在不會。
“孃親,我知道了。”離夜認真地點頭,“我一定會好好陪師公的,讓師公開心。”
“乖。”靳辰微微一笑,和墨青一起帶着兩個孩子去了向謙所在的房間。
看到躺在牀上瘦成皮包骨的向謙,離夜有些難過地說:“師公瘦了好多,肯定吃了很多苦。”
“沒事的,以後會好的。”靳辰對離夜說。
墨青和靳辰坐在旁邊等着,離夜把墨小貝放在牀邊,把她的鞋脫了,墨小貝就爬到了向謙身上,去拽向謙的鬍子。離夜也脫了鞋上了牀,就趴在向謙身旁,小手握住了向謙乾瘦的手。
沒過多久,向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墨小貝那張可愛到了極點的小臉。
“師公!”墨小貝趴在向謙身上,笑嘻嘻地看着向謙叫了一聲,“師公!我是小貝呀!”
向謙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伸手,放在了墨小貝背上,似乎是怕墨小貝掉下去。
“師公。”向謙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他微微轉頭,就看到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男孩趴在他身旁,笑容燦爛地看着他,他的手還握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帶着笑意的眼睛璀璨如星辰。
“你們……我是誰?”向謙一臉迷茫無措,聲音沙啞無力。
“師公名叫向謙,是天底下最厲害最厲害的一個神醫!”離夜看着向謙一臉認真地說,“師公是被壞人害得失憶了,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會陪師公找回記憶的。”
“你叫什麼名字?”向謙的一隻手還扶着墨小貝沒有鬆開,另外一隻手握着離夜的小手,看着離夜問。
“師公,我是小夜,這是小妹,她叫小貝。”離夜介紹了自己,又介紹了還在不亦樂乎地玩着向謙鬍子的墨小貝。
“小夜……小貝……”向謙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想要記住這兩個名字。
“師父,你醒了。”
向謙聽到了一個柔和的女聲,他轉頭,就看到一個容貌絕美的年輕女子站在牀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徒兒?”向謙看着靳辰,聲音中滿是不確定。
靳辰微微點頭,看着向謙微微一笑說:“師父,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