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風呼嘯,墨青和靳辰再次來到了大秦城中的雅風苑。
一切看似都跟昨天一樣,錦秋還在撫琴,只是琴聲卻表明她心中不如昨天那麼平靜,一首很短的曲子,彈錯了好幾個音符。
墨青已經收到屬下的稟報,說是伍缺偷偷來了雅風苑,一直沒有離開。看來那個單純得有些傻乎乎的錦秋並沒能守口如瓶。
聽到敲門聲,錦秋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起身過去打開房門,看着站在門口的靳辰和墨青,努力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說:“你們來了,快進來吧。”
伍缺武功很弱,靳辰和墨青一進門就知道他躲在哪裡,靳辰隨手拿起一個茶杯,就朝着伍缺藏身的地方砸了過去。
下一刻,茶杯碎裂在了地上,伍缺痛呼一聲,捂着胸口走了出來,眼神戒備地看着靳辰和墨青說:“你們到底是誰?要對我家主子做什麼?”
“你對秦驍瞭解多少?”靳辰看着伍缺神色淡淡地問。
“我只知道主子讓我知道的。”伍缺冷聲說。他昨夜見過這兩個人,而且兩次暈過去,根本不知道他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靳辰和墨青爲何那麼快就找到了雅風苑這裡。伍缺一大早偷偷跑過來看秦驍的情況,發現錦秋跟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就意識到不對勁了。而他根本沒費多大功夫,錦秋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伍缺等在這裡,就是想看看墨青和靳辰還會不會再來,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靳辰面無表情地說:“所以你根本就不瞭解秦驍,我說過我是秦驍的朋友,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你要麼自己滾一邊兒去待着,要麼我把你打暈扔出去。”
伍缺神色一僵,眼神複雜地看着靳辰說:“你們最好不要對主子不利。”
“否則呢?你也要跟錦秋一樣,說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們?”靳辰輕哼了一聲。秦驍還算幸運,還有幾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屬下,只可惜這幾個人實力太差,事實上根本救不了秦驍。
“沒有否則,你們實力高強,可以隨意捏死我們。”伍缺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雖然那樣說,但眼中卻沒有一絲畏懼,看着靳辰和墨青說,“其實我知道,主子沒剩多少日子了,我們就算想要去齊國找鬼醫爲他醫治,他也撐不到那個時候。如果你們真的是他的朋友,就請你們救救他,幫幫他,因爲他真的是太苦了……”
靳辰微微愣了一下,還以爲伍缺要對他們放狠話,譬如救不了秦驍就怎麼樣之類的,誰知道伍缺一個大男人竟然打起了苦情牌……
伍缺神色有些悵惘地說:“你們都不知道,當年主子救我的時候,他自己也在被人追殺,渾身都是傷。那個時候他才十五歲,他說要我追隨他,我當時不願意,我說他都自身難保了,我幫不了他什麼。當時主子看着我說,他總有一天會強大到無人可欺,他一定要讓他九泉之下的母親爲他驕傲,他要成爲雪狼國至高無上的王,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我追隨主子,不僅僅是因爲救命之恩,還因爲我始終相信他當年對我說過的話。那麼多年,他一個人無數次面對生死都扛過來了,老天不會捨得對他這樣殘忍的……”
伍缺說着眼眶都紅了,而旁邊的錦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主子好苦啊……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着伍缺說:“一切等秦驍醒過來再說吧。”
秦驍的經歷,靳辰並不是不知道。雖然靳辰穿越過來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天命煞女,六歲就被送到廟裡,可她真的從未覺得自己吃過什麼苦。她從小到大的那些年,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吃得住得比起平民百姓都不如,還要刻苦練功,也曾經因爲練功受過傷,可她是快樂的,因爲她有自由。她也渴望變強,也是爲了能夠無人可欺,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可靳辰的經歷終究跟秦驍不一樣。秦驍事實上沒有自由,他離不開雪狼國王室,因爲離開會死得更快,而他不離開,就只能拼着自己的一條命給自己尋找活路。秦驍的母親在他年幼的時候離他而去,始終是他心中無法忘卻的傷痛,他的母親臨終之前說讓他活下去,也是支撐他無數次度過生死關頭的力量。他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才能活着長大,別人根本無法想象。
固然最初靳辰和墨青跟秦驍的關係並不好,但那更多的是因爲他們的立場不同。最終他們能夠成爲朋友,絕對不是因爲所謂的正陽門師兄妹的關係,而是因爲秦驍這個人。
秦驍從小生活的環境,他經歷過的那些苦楚,讓他想要成爲人上人,想要成爲王者,讓他變得野心勃勃。可與此同時,秦驍從來都沒有爲了權勢失去自我,他沒有濫殺無辜,他沒有變得瘋狂,他也從未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他所想的,只是自己要變得更加強大,要掌握更多的力量,要時刻理智謹慎,一步一步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但命運顯然對秦驍不太友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秦驍之前都已經決定放棄曾經苦苦追求的權勢,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過平凡日子,然而天不遂人願。
不過好在靳辰和墨青來了,如今秦驍的情況雖然不好,但是靳辰和墨青至少能夠保證他死不了。至於秦驍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他再次被廢掉的武功還要多久才能恢復,這些靳辰都不能保證。不過她相信秦驍不會被現實打倒,只要活着,未來的一切皆有可能。
靳辰和墨青進了隔間小書房,打開書架上面的機關,進了那個密室。
秦驍的情況看起來和昨日並沒有什麼不同,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血色,不過脈象和呼吸比起昨日都平穩了一些。
靳辰和墨青在來之前,已經一起給秦驍做好了他現在需要用的藥。墨青拿出一個不小的藥瓶,從裡面倒了十顆黃豆粒大小的黑色藥丸出來,捏住秦驍的下巴,打開秦驍的嘴,相當不溫柔地扔了進去,然後又拿過牀邊放着的已經涼掉的水,給秦驍灌了一杯。
靳辰開始給秦驍施針,這次用的時間比昨日長一些,結束的時候她感覺有些疲憊,因爲很耗費心神。
“你覺得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靳辰皺眉看着秦驍。
墨青微微搖頭:“可能過幾天,也有可能過幾個月。”秦驍之前受傷太重沒有及時醫治,現在的問題是,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還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並不是說身體恢復了就好了。
“那就看情況再說吧。”靳辰說,“如果接下來雪狼國王室真的有什麼變故的話,秦驍早點醒了,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他搶了那個位置。”靳辰覺得南宮暖的提議還不錯,雖然靳辰和墨青來雪狼國的目的是爲了搞清楚秦巖背後的高人,然後計劃如何滅掉雪狼國,但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大的問題,不是靳辰和墨青殺不了秦巖,而是就算他們殺了秦巖,也不能輕而易舉地得到雪狼國。
之所以謀權篡位的人要費那麼多心思,就是想求一個名正言順,即便是表面上的。就拿尹氏一族來說,就算他們真的不甘心百年之前被秦氏搶走了所有的權勢和榮光,一直在密謀奪回一切,可如今百年過去,雪狼國還有幾個人記得尹家爲雪狼國打下的江山?還有多少人會承認尹家在雪狼國的地位?說白了,百年之前的秦氏和尹氏,已經演繹了一場成王敗寇。在雪狼國,只有秦氏一族是名正言順的王者,其他人,都是亂臣賊子。
如果秦驍“死而復生”出現在雪狼國人面前,那些暫時把他遺忘的人,絕對不會否認他的身份,因爲秦驍就是秦氏一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那次“葬身火海”的時候,他已經是雪狼國太子了。秦驍那些年用他的命換來的戰神王爺的名號,雪狼國的人也不會忘記。跟秦巖比起來,秦驍在雪狼國更得民心。
不過如果秦驍要幾個月之後才醒來的話,靳辰覺得他大概要錯過雪狼國王室的一些爭鬥了。不提這些,靳辰還是希望秦驍能夠儘快醒過來,這樣接下來不管做什麼,秦驍都可以自己決定,而靳辰心中還有些擔憂如今杳無音信的東方雲沁,或許只有等秦驍醒過來,他們才能知道東方雲沁在哪裡了。
靳辰和墨青在書房的密室裡面爲秦驍療傷,外面的錦秋還在默默流淚,伍缺皺眉看着她說:“別哭了,主子還沒死呢!”
“都是你,說那些做什麼?我一想起主子,就好難過啊……”錦秋擦着眼淚說。
伍缺眉頭皺得更緊了:“那些事我也不想提,我不是想求那兩位幫幫主子嗎?”伍缺知道秦驍骨子裡是個多麼驕傲的人,不管吃過多少苦,沉默寡言的秦驍從來不會對別人提起,因爲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從小知道求別人沒有用,誰都不能成爲他的依靠,除了他自己。可伍缺實在是沒辦法了,事到如今,他只想讓秦驍活着,醒過來,這樣一切纔有希望。
伍缺對靳辰和墨青的身份其實有所猜測,因爲他今日在來錦秋這裡之前,還暗中去找過餘氏老夫妻,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什麼特殊的人。那對老夫妻對伍缺說,昨天傍晚有三個貴人在他們店裡吃了飯,其中一個還問起了秦驍。
這樣聯繫起來,伍缺已經基本確定了昨夜去找他的人是誰,因爲除了那對昨天剛剛來到大秦城的魏國帝后,也不可能有別人了。
伍缺對靳辰和墨青的瞭解大多來自於傳言,如今已經神居高位的靳辰和墨青,關於他們的傳言大部分都是讚美。而伍缺作爲一個生意人,他可以分辨傳言中對這對夫妻的溢美之詞有多少可信。根據自己的判斷,伍缺認爲墨青和靳辰雖然曾經煞名在外,但是隻要不招惹他們,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出手。而伍缺知道一件事,當初秦驍“葬身火海”之後,離開了大秦城,就是去了千葉城,跟墨青和靳辰在暗中有不少來往。這是伍缺後來查到的,不過那時秦驍和墨青都已經離開千葉城了。
根據這些,伍缺莫名覺得那對夫妻絕對不會害秦驍,因爲如今的秦驍不堪一擊,隨便一個人都能殺掉,他們根本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伍缺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秦驍這次得遇貴人,大難不死。
靳辰和墨青出來之後,只是吩咐錦秋明日一早再喂秦驍吃一顆藥,並沒有說別的,很快就離開了。而不需要他們吩咐,伍缺知道秦驍的消息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他已經嚴肅告誡過餘氏老夫妻了,又跟錦秋很嚴厲地說了一遍,然後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第二天,墨青在驛館裡面待着,靳辰和南宮暖一起出去逛街了。本來靳辰邀請墨青同去,墨青拒絕了,他說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讓靳辰和南宮暖一起出去玩兒就好。
兩人沒有騎馬,出了驛館之後,很快就走上了大秦城的大街。
前天夜裡下的雪,這會兒積雪還很厚,不過路上的雪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天氣寒冷,但是大秦城大街上並不冷清,街邊的店鋪都開着門,還有不少挑着貨擔叫賣的小商販,行人也不少。因爲今晚就是雪狼國一年一度的冬月節,是雪狼國過年之前最後一個很盛大的節日,所以百姓臉上都洋溢着喜悅,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靳辰和南宮暖絕色傾城的容貌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大秦城的人都已經猜到了她們的身份,並沒有人不長眼地過來招惹她們。
“如果能學了那家做牛肉燒餅的手藝就好了。”南宮暖還惦記着那家小店,“這樣等回去我就可以做給小夜和小貝吃了,他們肯定喜歡。”那家店的肉做得很好吃,應該是有什麼秘製配方,燒餅也做得外酥裡嫩,一點都不膩。雖然說這都是平民百姓吃的食物,但在南宮暖眼中沒有貴賤,她喜歡做好吃的給身邊的人吃,這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靳辰脣角微勾:“暖暖,誰能娶了你真的是好福氣。”靳辰覺得南宮暖就是那種有公主命但是沒有公主病的姑娘。溫柔和氣的外表之下,有一顆堅韌又從容的心,這樣的姑娘誰不喜歡絕對是眼睛有問題,所以曾經姬無雙欺負南宮暖的那段時間,靳辰心裡一直在吐槽姬無雙莫不是眼睛瞎了。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姬無雙其實不是眼睛瞎了,他是最早喜歡上南宮暖的,只是人傻不自知而已……
“唉,都沒有人喜歡我。”南宮暖笑意盈盈地說,“我怕是嫁不出去了,到時候就賴着你們了。”
“魏後姐姐!”
此時靳辰和南宮暖在大秦城一家賣茶葉的店鋪裡面,掌櫃正在客氣地請她們品嚐幾種不同的茶。突然聽到一個歡快的少女聲音,靳辰和南宮暖擡頭就看到一身綵衣的尹瑤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高大清瘦的年輕男子,正是她們昨日在雪狼國王宮中見過的尹季。
“尹小姐,好巧。”靳辰微微一笑,示意掌櫃把她們看過的幾種茶葉各拿一包裝起來。雪狼國自產的茶葉跟魏國和齊國都很是不同,初入口的味道要更苦一些,南宮暖說要買回去磨成粉做點清口敗火的點心。
“還不知道這位姐姐的名字呢!”尹瑤笑容燦爛地看着南宮暖問。
南宮暖微微一笑說:“我叫南宮暖。”
“很好聽的名字,我叫你暖姐姐吧!”尹瑤很熱情地說,“你們是出來逛街的嗎?太巧了,我和哥哥也是出來逛街的,不如一起吧!”
“瑤瑤,不要強人所難。”尹季微微皺眉看着尹瑤說。
“魏後姐姐和暖姐姐又沒有拒絕我,哥哥你別管。”尹瑤沒有回頭,看着靳辰問,“魏後姐姐,我很喜歡你,我請你們吃飯好不好?”
靳辰脣角微勾:“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尹瑤笑着說,話落還瞪了尹季一眼,“哥哥你看,魏後姐姐人很好的。”
尹季不着痕跡地看了靳辰一眼,沉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等到靳辰和南宮暖以及尹瑤三個人一起出去之後,尹季也擡腳跟了上去。
大秦城中最大的酒樓就是天香樓,靳辰第一次來大秦城的時候來過一次,這次再來,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四個人上了樓,進了一個很安靜的雅間坐了下來。靳辰和南宮暖已經買了不少東西,本來兩個人各自提了一些,但是走到半路都被尹瑤拿過去交給了尹季,說是讓尹季幫忙拿着。靳辰和南宮暖沒有拒絕,尹季也沒有任何表示,就只是默默地跟在旁邊走。
菜還沒上,尹瑤有些好奇地問靳辰:“魏後姐姐,你們是不是等我和狼王大婚之後就要走了?一開始還以爲你們不會來呢,畢竟這麼遠,天寒地凍的。”
靳辰微微一笑說:“我們與狼王幾年前就已經相識,故友大婚,盛情相邀,我們怎麼會不來呢?”
尹瑤眼眸微微閃了一下,笑着說:“原來魏皇陛下和魏後姐姐跟狼王是好友啊?倒是沒有聽狼王說起過。”
靳辰笑了:“其實我只是說客氣話,我們夫妻無事,帶着暖暖一起過來雪狼國看看風景,還能看到狼王和尹小姐大婚,何樂而不爲呢?”
尹瑤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復了正常,笑着說:“魏後姐姐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很早以前就聽聞尹氏一族爲雪狼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尹氏祖先淡泊名利,將所有功勞與榮光都送予秦氏祖先,帶着尹氏一族隱退山林,過上世外桃源的生活,可謂是雪狼國曆史上的一段佳話。”靳辰笑容清淺地說,“如今百年之後,狼王和尹小姐能夠喜結連理,實爲妙事一樁,天作之合啊!”
尹瑤再次愣了一下,眼神微微有些不自然,垂眸笑了笑說:“哪裡哪裡,魏皇陛下和魏後孃娘纔是真的天作之合。”
“瑤瑤,不要光說話,給魏後孃娘斟酒。”尹季突然開口,神色淡淡地看着尹瑤說。
“哦!”尹瑤反應過來,提起酒壺,笑容滿面地給靳辰和南宮暖各倒了一杯酒,然後自己舉杯,看着靳辰和南宮暖說,“認識兩位姐姐真的是我的榮幸,我敬你們一杯。”
靳辰舉杯,只是淺嘗輒止,因爲她這會兒並不想喝酒。而南宮暖嚐了嚐這家天香樓最好的酒,感覺口味不是很好,就也放下了。
尹季看了尹瑤一眼,尹瑤就不再說話了,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靳辰開口說:“其實我和墨青在雪狼國王室確實有一位朋友,不過不是如今的狼王。”
“那是誰呀?”尹瑤好奇地問。
“是已經死了的秦驍。”靳辰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我們這次來,也是想到他的墓前祭奠一下。”
“原來是已故的驍王,魏後孃娘還請節哀。”尹瑤看着靳辰說,說話比起一開始小心多了。
上菜了,靳辰很自然地把南宮暖喜歡的兩樣菜放在了她的面前,尹瑤笑着說:“魏後姐姐對暖姐姐真好,天下皆知魏後姐姐曾經有一個化名叫做南宮柔,這位暖姐姐想必是魏後姐姐的師妹吧?怪不得那麼厲害呢!”
靳辰微微一笑:“算是吧。”師妹?這麼說也沒錯。靳辰化名的南宮姓,就是因爲南宮離是從南宮家出來的,靳辰算是南宮家的弟子。
四人開始吃飯,氣氛再次變得沉默。南宮暖偶爾會開口評價一下某道菜做得還有那些欠缺,靳辰只是笑笑。南宮暖和關妍之在廚藝這方面確實很像,做菜並不是她們用來討好人的方式,而是她們真正喜歡的東西,是她們的興趣愛好所在。有興趣的人生纔不會那麼枯燥,而她們喜歡做菜,做得好也可以讓周圍的人吃着開心,可謂美事一樁了。
“暖姐姐的廚藝一定很好。”尹瑤看着南宮暖說。
南宮暖大方地笑笑:“只是喜歡,平時偶爾會自己試着做。”
一頓飯吃完了,說要請客的尹瑤付了賬。靳辰問南宮暖接下來想去哪裡,南宮暖說想去城外走走,因爲前日來的時候,看到大秦城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梅花,看着很美。
“好,我們回去騎馬吧。”靳辰對南宮暖說,完全是一副寵溺妹妹的模樣。
尹瑤本想說跟她們一起去,結果被尹季看了一眼,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開口跟靳辰和南宮暖告別了。
靳辰和南宮暖離開天香樓,南宮暖挽着靳辰,靳辰手中提着她們之前買的東西,朝着魏國驛館而去。
尹季和尹瑤兄妹倆看着靳辰和南宮暖的背影消失,尹季眼底閃過一道暗光,開口對尹瑤說:“跟我回去。”
尹瑤撇嘴,不過還是跟着尹季一起乖乖地回去了。尹季和尹瑤兄妹倆在大秦城住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曾經的驍王府。不過驍王府已經被付之一炬,秦驍也離開很久了,秦巖回到雪狼國王城之後就讓人在驍王府的廢墟之上重新建造了一座府邸,不過之前一直沒有人住,也沒有掛牌匾。
這次尹季和尹瑤兄妹倆出現在大秦城之後,就住進了那座大宅,大宅門口也掛上了尹府的牌匾,看起來相當氣派。
回到尹府之後,尹季帶着尹瑤去了他的書房,坐下看着尹瑤神色不悅地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言多必失!”
尹瑤有些不服地看着尹季:“哥哥,不是你自己說的想要試探一下那對夫妻來大秦城的目的嗎?你那麼冷冰冰的都不跟人家說話怎麼試探?我說了你又嫌我話多?”
“瑤瑤!你到現在都沒發現你纔是被算計的那個嗎?”尹季皺眉看着尹瑤說。
尹瑤愣了一下:“哥哥你什麼意思?你說靳辰算計我?我也沒說什麼啊!”
“她自己主動說跟秦巖是朋友,後來又改口說她真正的朋友是秦驍,她是過來祭奠秦驍的,你當時心裡想的什麼,全寫在臉上了,你以爲她看不出來?”尹季看着尹瑤冷聲說。
尹瑤神色一怔:“她是故意的,就是爲了試探我?”
“你自以爲你僞裝得很好,但是你的目的,恐怕靳辰一眼就看出來了。”尹季神色微冷,“我跟你說過,那對夫妻不容小覷,不要輕易去招惹,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哥哥,我知道錯了,那現在怎麼辦?”尹瑤微微蹙眉,“他們會不會已經猜到我們的計劃了?萬一他們從中作梗的話,我們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尹季沉思片刻,微微搖頭說:“不必擔心,我們尹家的高手過兩日就都到了,但是墨青和靳辰就只有兩個人,他們武功再高,也阻止不了我們的計劃。”
“他們是三個人。”尹瑤糾正尹季的說法,“那個叫南宮暖的,看着柔柔弱弱的,也不可小覷。”
尹季看着尹瑤搖頭說:“你現在知道了,你引以爲傲的武功,在外面根本不算什麼,比你厲害的大有人在,所以一定不要衝動行事。”
“我知道了。”尹瑤點頭,“但是哥哥你跟我不一樣,你可是我們尹家年輕一輩的第一天才,父親說你的武功就算在外面也少有敵手的。”
尹季微微嘆了一口氣:“不能這樣想,墨青和靳辰之前失蹤了兩年多的時間,如今他們的實力如何,沒有人知道。”
“秦巖竟然瞞着我們偷偷邀請了墨青和靳辰過來,你說他會不會是對我們有所猜忌,所以想給自己找個幫手?”尹瑤蹙眉看着尹季問。
尹季輕哼了一聲:“秦巖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們幫他得來的,他也該還給我們了。至於墨青和靳辰,你覺得他們會幫秦巖嗎?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交情,正如靳辰所言,她跟秦驍纔是真的有交情,可惜秦驍比秦巖實力強那麼多,卻命不好早死了。”
“這對我們尹家來說是好事。”尹瑤脣角微勾,“我們尹氏一族隱忍了那麼多年,籌備了那麼多年,如今秦氏一族氣數已盡,秦巖根本守不住雪狼國的疆土,我們也是時候拿回本就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切記,萬事小心。”尹季看着尹瑤神色嚴肅地說,“不要往靳辰身邊湊,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我記住了。”尹瑤點頭。
靳辰三人猜得沒錯,尹氏兄妹的出現,並不是爲了幫秦巖,而是另有圖謀。尹瑤並不喜歡秦巖,也沒有打算真的嫁給秦巖,尹氏一族正在謀劃奪了雪狼國的王權,而秦巖對此並不是毫無所覺。
被秦巖盛情邀請來到大秦城的墨青和靳辰,成爲了秦氏一族和尹氏一族百年之後博弈的旁觀者,而墨青和靳辰事實上掌握着最大的主動權,隨時都可以選擇加入這場博弈……
卻說靳辰和南宮暖,回到驛館之後各自騎了馬就出城去了。靳辰不知道墨青今天在忙什麼,不過沒關係,她和南宮暖玩得也很開心,不需要墨青陪。
大秦城外的歲寒山,漫山遍野都是梅樹,每到寒冬臘月,百花凋零,梅花在大雪紛飛的時候盛開,成爲一道美不勝收的風景。
大秦城中有不少百姓到歲寒山來遊玩,靳辰和南宮暖在山下下了馬,順着山道慢慢地往上走,看到她們的人都紛紛讓開了路。
南宮暖感覺目不暇接,風景實在是太美了。她折了一支開得很好的梅花,拿在手中聞了聞,然後笑着對靳辰說:“這個品種的梅花,用來做梅花茶似乎不錯,就用雪狼國的那種茶葉來做,我想試試。”
靳辰表示南宮暖倒真的是出來玩兒的心態,開開心心地欣賞美景,開開心心地研究新的美食,不該問的事情不問,不該管的事情也不管,非常好。
靳辰幫南宮暖一起折了很大一束梅花拿在手中,因爲直接採花瓣的話她們沒有東西裝,不好帶回去。準備下山的時候,一隻野兔從不遠處跑過,靳辰本以爲南宮暖會說兔子好可愛,結果南宮暖來了一句:“快抓住,配上我們今天買的菌子,燒菜肯定很好吃!”
靳辰手腕一甩,她的匕首沒入了不遠處的雪地裡面,南宮暖走過去,就看到野兔的一隻腳已經被匕首釘在地上動不了了,不過還活着。
靳辰把野兔提了起來,朝着野兔的腦袋拍了一下就把野兔打暈了,然後看着南宮暖脣角微勾:“走吧,回去吃肉。”
兩人回到驛館,南宮暖讓驛館裡的廚子幫忙把野兔處理了,然後她做了一鍋山菌燉野兔肉,裡面加了她秘製的香料。在這期間,她還認真地把帶回來的梅花花瓣摘下來洗淨,準備晾乾了之後再進行下一步。
等肉吃的時候,靳辰回了一趟房間,發現墨青手中拿着一個東西正在擺弄,看到靳辰回來,墨青微微一笑說:“玩得怎麼樣?”
“還不錯。”靳辰微微點頭,有些好奇地看着墨青手中那個看起來像個手套一樣的東西,“這是什麼?”
墨青把那個帶着一層軟甲的手套套在了手上,伸手對準了牆上掛着的一幅畫,下一刻,靳辰眼前一閃,那幅畫上面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孔。
“你新做的暗器?”靳辰饒有興致地拿了過來,發現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士兵用來護手的軟甲手套一樣的東西,內裡大有乾坤,裡面的暗器絕對不止有毒針那麼簡單,好像每一片軟甲上面都有一個小機關,可以發射暗器。
“怎麼樣?”墨青脣角微勾看着靳辰問。
“不錯。”靳辰點頭,肯定了墨青的勞動成果。這東西一般人絕對是做不出來的,墨青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我用太大了,你用沒有必要。”靳辰看着墨青問,“你這準備送給誰的?”墨青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做個手套戴,他也用不上這東西。
“給秦驍的。”墨青神色平靜地說,“他這次是內力被人直接廢掉的,而且廢得很徹底,想要恢復很難,就算我們有辦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等他醒了,我可不想天天守着他。”
靳辰笑了:“小青青,如果你家二師弟知道你對他這麼好的話,一定會很感動的。”墨青對秦驍的態度一直以來都相當冷淡,即便在秦驍跟着墨青一起到迷霧森林那邊去冒險的時候,墨青坑起秦驍來也是絕對不手軟。不過這並不代表墨青對秦驍不好,當初秦驍在東方城落難,墨青也沒有不管他。
在墨青心裡,秦驍是朋友,但他和秦驍之間的交往註定不可能像魏琰和齊皓誠那樣熱情又熱鬧,因爲墨青不是活潑性子,秦驍也不是。
墨青看靳辰和南宮暖兩個人玩得挺好的,他也沒有必要跟着,今天就留下了,沒什麼事就搗鼓了一個小玩意兒出來,準備等秦驍醒了,送給他暫時防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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