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廬下的草原格外的秀美,遠處便是巍峨險峻的青嶺矗立一旁,山腳下那一片片的帳篷遠遠望去如雪花般隨意散落在草地上。
美麗的風景襯着絕美的佳人,只可惜氣氛卻並不是那麼的友好。
“哼,少在這裡假惺惺的,當真以爲我們都是傻子不成,哈兒和林部那麼多的駿馬誰能這樣大手筆拿出來,據我所知靖王妃的馬場纔有這樣的實力。”忽蘭的眸子帶着怒火轉頭看向徽瑜,就因爲這些駿馬,他們部族收到偷襲,損失慘重。
徽瑜卻是面不改色,不要說只是忽蘭前來質問,就算是御駕面前,她也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因此只是輕鬆一笑,看着忽蘭道:“公主這個消息也太落後了,一年前我就將馬場轉賣了,難道公主不知道嗎?”
忽蘭被徽瑜的話哄得一愣,旋即皺眉味道:“賣了?怎麼可能,那管理馬場的不還是你們的人嗎?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好哄呢,簡直欺人太甚。”
“公主若不信大可以去看看馬場的地契,地契上轉賣的時間可做不得假。至於馬場的那些人,不過是當初我們簽訂契約的時候買主說好的,因爲他的人對於養馬馴馬是門外漢所以特意要求留他們一年教教手藝,這次我們圍獵回京這些人都是要跟着你一起走的。”徽瑜的聲音輕柔如春風,看着忽蘭的神色驟變,又加重語氣冷笑道:“原來公主一定要嫁給我夫君卻是看中了我的馬場,若是公主早些言明,只怕早就知道真相了,何須如此拐彎抹角。至於哈兒和林部的所作所爲,我想我們沒有什麼置喙的餘地,更何況,當初公主跟呼圖首領暗中毒死哈兒和林部的大批駿馬,你做初一,別人自然會做十五,還是隻能公主算計別人,卻不許別人反擊?這也太可笑了。”
關於忽蘭一定要嫁給姬亓玉的原因,徽瑜一直想不明白,現在忽蘭氣昏頭因爲馬場的事情找上門來,徽瑜才恍然大悟。她就想不透忽蘭這種在塞外幾乎能呼風喚雨的美人,怎麼就能甘心嫁到大晉這樣約束女子的地方。姬亓玉跟她講過,去年塞外的馬匹染了馬瘟死亡極多,所以現在幾大部族誰手裡有大批的駿馬,就等於有了巨大的優勢。
徽瑜的話講的十分的不客氣,忽蘭臉龐一下子變得通紅,許是這樣,徽瑜覺得自己猜的即便是沒有十成十,也差不多了。
“你別得意太早,今r你笑我,他日安不能我笑你。”
“那我就等着,就怕公主沒機會看到了。”
忽蘭再也不願意看靖王妃一眼,眼神又落在了姬亓玉身上,卻見他頭顱微側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裡又覺得有幾分酸澀,忍了半天還是講道:“其實你不記得我了是不是?”
姬亓玉凝眉,“公主說話慎重,之前公主假裝與我相熟,人前故作姿態,看在呼圖首領的面上不予追究,公主講話還需慎重。”要是徽瑜真的誤會了,可就不妙了。
“四年前,你來邊關犒軍,可還記得在樹林中被你救過的小叫花?”
姬亓玉一愣,“是你?”
“是,現在記得了?”
“與我何干,我不過是順手而爲。”那天他還見到了徽瑜手起刀落殺人呢,比起這個他印象更深的是徽瑜。
大約是沒想到姬亓玉居然這樣的無情,講出的話簡直就是鋼刀刮骨,忽蘭的神色頓時就變了。塞外女子作風彪悍,忽蘭又是天之驕女,被姬亓玉跟徽瑜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心中怒火簡直就是火山爆、發,手中馬鞭便朝着姬亓玉的胳膊抽來。
徽瑜沒想到忽蘭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敢動手,正欲扯住她的馬鞭,眼角卻掃到似有人縱馬而來,馬背上的衣裳有些熟悉,徽瑜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是她絕對不能在任何大晉人的面前出手。可是此時姬亓玉因爲要護着她,行動上便有些不便,咬咬牙側身便擋在了姬亓玉的身側,徽瑜只覺得半邊肩膀火辣辣的疼,疼的眼淚都涌了上來。
事起突然,姬亓玉沒想到徽瑜居然會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了一鞭,忙扶住她,臉都白了,急切地問道:“瑤歡,怎麼樣?”
徽瑜衝着他搖搖頭,“沒事,想來公主心情不好,咱們回去吧。”徽瑜整個人都伏在姬亓玉的懷中,一把扯住了他的右手,不讓他對忽蘭出手。
徽瑜異常的舉止讓姬亓玉心裡頓時愣了一下,方纔太着急一時竟忘了,徽瑜是有些功夫的人,其實完全可以空手抓住拿鞭子,但是她卻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徽瑜用了苦肉計,他自然不能讓她白白的捱了,強忍着心裡怒火,順從徽瑜的心意沒有對忽蘭出手,只是將徽瑜擁在懷中,對着忽蘭怒喝道:“公主如此行止,改日我必定會親自拜訪呼圖首領。”
說着調轉馬頭帶着徽瑜就走,沒想到轉過身來卻看到皇上跟晗妃就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難怪徽瑜yng侹着捱了一鞭子,心裡驟然就明白了,他立刻抱着徽瑜下了馬,跪地行禮,“臣參見皇上、娘娘。”
“臣妾參見皇上、娘娘。”徽瑜臉色都不用裝了慘白如紙,肩膀上鮮血淋漓,乍一看很是恐怖。
晗妃像是怕極了,扯着皇帝的袖子說道:“皇上,快讓太醫給靖王妃看看,她風寒纔剛剛好些。”
“起來吧,老四,先帶你的王妃回去治傷。”
“臣遵旨。”姬亓玉當即就抱着徽瑜上了馬。
晗妃卻讓身後跟着來的侍女把自己的披風送了過來,“王爺趕緊給王妃擋住傷處。”
姬亓玉謝過後,結果宮人送上來的披風將徽瑜包裹住,此時徽瑜正躲在姬亓玉的懷中裝柔弱,一副傷勢頗重幾不能承受的樣子,這可把姬亓玉嚇壞了,以爲徽瑜的傷勢真的挺厲害,立刻就騎馬離開了。
回了大帳,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太醫就到了,徽瑜半坐在榻上,姬亓玉在旁邊幫着太醫把她傷處的衣服剪開,太醫查看傷口,立刻清洗敷藥。雪琪雪瑩帶着人端水、拿藥、準備乾淨的巾帕,兩人的眼眶都紅了,只是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敢問。
等到傷口包紮好了,帳篷裡的人都退下之後,太醫纔開口說道:“微臣姓羅,一直在晗妃娘娘跟前伺候。”
徽瑜聽着這話眼睛一亮,就知道這是晗妃的自己人,心裡鬆了口氣,嘴上卻說道:“多謝太醫,辛苦您了,我這傷口可有大礙?”
羅太醫摸不清楚靖王妃是什麼意思,酌量一番謹慎開口,“王妃宜多休養,最好是不要見風。”
“那太醫看多久這傷口才能好?”姬亓玉知道徽瑜在打什麼算盤,順着她的心意問道。
“五六日……”說着就看着靖王目帶詢問之意。
姬亓玉就擰擰眉,羅太醫立刻改口,“王妃傷勢嚴重,兼之體弱,多休息幾日纔是正經修養之道。微臣開一付藥先喝一兩日看看,若有不妥再改藥方。”
姬亓玉這才點點頭,“辛苦羅太醫了。”
“不敢當王爺此言,微臣分內之事。”羅太醫也不囉嗦,徑自去一旁的桌子上寫藥方,寫完之後還給姬亓玉看了看,這才讓藥童去抓藥,心裡卻是鬆了口氣。人人都道靖王如何如何,今日身臨其境總算是切身體會,緊張死他了。
羅太醫走後,姬亓玉這才板着臉看着徽瑜。
徽瑜知道他生氣了,討好的看着她,扯着他的袖子輕輕搖晃,“彆氣了,我這不是隨機應變嘛,這樣好的機會錯過太可惜了。”
徽瑜講的機會,姬亓玉其實明白。自從來到邊關就諸事不順,皇上那邊對他們夫妻也是多有不滿,尤其是上回兩人走了一步昏招,讓皇上對徽瑜的不滿又多了些。所以這次徽瑜纔會不惜用上苦肉計,就是想讓皇帝親眼看到,其實她對他是可以以命相護,這樣一來至少皇上就不會認爲徽瑜纔是那個可以影響他的人。
只是他心疼。
卻又捨不得責備她。
“你太魯莽了,你這樣做,讓我還有何顏面面對你?”姬亓玉情緒有些低落,上頭有皇帝壓着,很多事情他心裡明白卻不能有任何的動作。一步錯,就有可能招來覆滅之災,他不能賭,也賭不過。可是如果要徽瑜憑着自己受傷爲他鋪路,他一個大男人也太丟人了。
沒想到姬亓玉會把事情想的這樣的嚴重,徽瑜立刻說道:“其實傷勢一點都不嚴重,當時我挨鞭子的時候是側滑了一下,那鞭子入肉不深,瞧着挺恐怖的,其實不嚴重。你方纔也看到了,真的,養個三五天就一點事兒都沒有了。若是受這一點傷能解咱們燃眉之急挺划算的,我其實不太疼,當時就是裝給皇上看的……”
徽瑜越是顛三倒四的解釋,姬亓玉卻是越內疚,避開她的傷口,將她擁入懷中,“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傻的人。”爲他想得越多,反而傷她越深,他是從未想過要讓徽瑜爲自己承受這些的。
聽着姬亓玉的話,徽瑜輕輕一笑,“我哪裡傻了,我這是聰明得很。我爲你受了傷,你便要一輩子記我的好,這是多麼划算的事情。”
姬亓玉簡直都要氣笑了,哪裡有人算計人還把自己的打算講出來的,她分明就是安慰自己。不想她找藉口絞盡腦汁,順着她的話說道:“是啊,這下子這輩子都要欠着你了。”
“一輩子……可真好。”徽瑜貼着姬亓玉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輕聲低喃。
忽蘭公主傷了靖王妃事情,隨着呼圖首領親自賠罪,一時間都傳遍了。徽瑜這裡來探望的人衆多,她躺在榻上扮柔弱,姬亓玉卻是與呼圖在御前打起了官司,定要討個公道。忽蘭公主自知理虧,被呼圖首領親自帶着來給徽瑜賠罪,同行的還有晗妃做說客。
“靖王妃可真可憐,我瞧着大半個肩膀都腫了,那忽蘭公主下手可真狠,這樣的女子若真是嫁進了靖王府,只怕靖王妃的命都不知道能活幾時。”晗妃氣的在皇上跟前抱怨,“皇上,這樣狠毒的女子,是萬萬不能嫁進咱們皇家的,這要是帶壞了其他人,可如何是好?”
皇帝這幾日也有些頭疼,因爲這件事情,呼圖跟老四一個個的都來煩他,他這才躲到了晗妃這裡,沒想到晗妃開口還是靖王妃,心裡就有些惱怒。正要開口斥責兩句,卻又聽到晗妃嘆息一聲,“當時那鞭子分明不是衝着靖王妃去的,可她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着靖王,夫妻情重可見一斑。當時的情況若是換做臣妾,臣妾也定會跟靖王妃一樣,寧可自己受傷也萬萬見不得皇上傷到分毫。”
皇帝要出口的斥責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瞧着晗妃望着他的剪水雙眸滿滿深情,又想到晗妃說的那場面,若真是換做晗妃爲自己擋了那一鞭子,自己會如何?
皇帝一時間竟有些想不到答案,可是心裡那股不耐卻漸漸地消失了。
“朕也必然不會讓別人傷你分毫,那是靖王無用,連自己的王妃都護不住,朕可不會似他那般的窩囊。”皇帝輕哼一聲,不過心情比方纔好了許多。
“皇上說的是,靖王畢竟經歷尚少,不及皇上萬一。”晗妃輕輕往前靠了一步,扯着皇帝胸前的衣裳靠了過去伏在他懷中,柔聲輕嘆,“臣妾只是心疼靖王妃罷了,她纔剛剛病癒,身體還未康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一心護着靖王,這天下的夫妻多了,可有幾個生死關頭爲另一半拋卻性命的。這傻瓜,也不想想,以靖王的身手自然是能躲得過去那一鞭。可她情急之下只怕他受到傷害,卻都連這個都忘記了。都說女人傻,可真是見到活的了。”
皇帝被晗妃最後一句給逗笑了,沒好奇地看着她,“說了半天,還不是給靖王妃說好話來了。”
“纔不是呢。”晗妃立刻說道,“臣妾哪裡需要替靖王妃說好話,自從她嫁給靖王,孝敬皇后,和睦妯娌,安穩內宅,綿延子嗣,就連皇后娘娘都是極稱讚的。而且臣妾也曾親眼看到靖王府的兩位側妃對靖王妃也是極其敬重的,一個好妻子,就該是做到這些,讓丈夫無後顧之憂,方能爲皇上盡忠呢。”
“還說不是說好話,你再這樣誇下去,估計靖王妃自己都要臉紅了。”皇上無奈的笑了笑,但是晗妃的話,也的確是讓他想到了皇后曾寥寥數語提到靖王妃,確實講她極守本分的。又想起那日他讓晗妃問話,靖王妃講的那些話,想來應該是不假,老四的那樣的人,性子那樣難纏豈能輕易被婦人左右,到底是自己多慮了。
“情到深處不自已……”晗妃低喃靠在皇帝的胸前不再講話。
皇帝輕輕拍着晗妃的脊背,心裡卻是感觸頗深,晗妃從沒有在他跟前講過靖王妃如何如何,也從未替她講過好話。今日這樣做,方纔她低聲道‘情到深處不自已’怕是由人思己,心生憐惜了吧。
因爲哈兒和林部的突然發難偷襲了烏蘭部,再加上忽蘭公主傷了靖王妃,因此繼阿里不哥離開之後,呼圖也帶着忽蘭回了烏蘭,剩下的那達木德也不敢久留,多呆了一天看在大晉皇帝面前撈不到好處,也立刻回去備戰。塞外形勢一觸即發,幾大部族成相互掣肘之勢,頓解大晉危機。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帝圍獵之行甚是開心。徽瑜受傷之後,皇帝特意將羅太醫撥過來專門照看她的傷勢,又賞賜諸多珍貴藥材,還破例嘉獎其行,一時間徽瑜也算是風頭無兩,虧得她在大帳內養傷,不用日日應酬前來探望的諸人。
楚珂前腳剛走,送來了消除疤痕的藥膏,徽瑜後腳就收到了京都的來信。來了這裡這麼久,這是徽瑜第一次收到京都的來信,難不成京裡出了什麼事情?
第二百七十九章:小產
展開信紙徽瑜靠着軟枕細讀,還未看完神色已然變了,待到看完信,就立刻把雪瑩喊進來,“讓丘茂實去找苗榮廣,問一下王爺現在可有空。”
雪瑩立刻就去了,徽瑜捏着信紙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卻是冷笑出聲,他們出了京都,沒想到京裡果然還是這樣的熱鬧。當初她跟夏冰玉之間的交手以她留有餘手暫退一步告終,沒想到這樣快嶽水青就把這個殺器給祭了出來。
姬亓玉很快就來了,以爲徽瑜身體哪裡不舒服,看到她安然的坐在那裡這才鬆了口氣,坐在她對面,這纔講道:“這麼着急把我找回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徽瑜點點頭,把信遞了過去,就問道:“蔣青他們沒有給你送信嗎?”她跟姬亓玉的手信渠道不一樣,內院跟外院還是分的很清楚的。她的信是尤嬤嬤執筆,姬亓玉那邊的信應該是蔣青纔是。
“還沒時間看。”姬亓玉快速的把信看了一遍,跟徽瑜一樣嗤笑一聲,“寧王府可真是熱鬧極了。”
“既然表妹小產,咱們做表哥表嫂的哪裡能不聞不問的,這件事情寧王府是要給個交代的。”徽瑜道。
“新帳舊賬一起算,這次是絕對不會輕易地饒過他們。”姬亓玉看着徽瑜,“那忽蘭公主的事情來得十分突然,我早就懷疑這其中必然有些古怪。昨晚上古光霽給我帶了口信,這裡面有他大哥的手筆,古蒼原本就是寧王的人,古蒼死後,他的原配妻子所生的嫡長子藉助寧王的力量將古光霽母子趕出了府,他也徹底的投向了寧王。而且,古光霽還發現古浩穰跟安定王還有那達木德都有往來,如此便能清楚了。”
徽瑜雖然心裡早就覺得不對勁,但是因爲原文作者並未寫到這裡就棄坑了,更何況很多事情的支線都因爲自己而發生改變,所以沒有了這個金手指,她一時間竟沒有想到古浩穰這個人。畢竟這個人物在原文中的存在感極低,哪裡想到這次差點在他手裡翻了船。一時間心裡真是滋味難明,難道就算是這個時空的走向已經脫離原文,可是姬夫晏這個原文男主的光環還是這樣強勁,居然人未到邊關,還是給他們夫妻增添了極大的麻煩。
所以說,男主光環什麼的特麼的討厭。因爲這個金手指在,配角要付出十倍以上的努力,也未必及得上主角的光環加成帶來的利益。
真是令人喪氣。
心裡這樣想,徽瑜並不會把這樣沮喪的情緒傳達給姬亓玉,反而笑着說道:“這樣也好,至少我們確定了古浩穰是寧王的人,有古光霽在,這個麻煩咱們也省心了。”
“他們兄弟之間的仇恨夾着古蒼前後兩任妻子的死亡,的確是一個難以解開的死結。”姬亓玉不太樂意提及別人的家務事,簡短的一句話之後,就轉開了話題,“嶽水青的事情你覺得該如何做?”女人之間的鬥法還是交給女人吧。
“現在夏善長那個妾室的身份被揭開,想來寧王跟夏冰玉已經察覺不對勁。”徽瑜道,夏冰玉原來給夏善長準備的外室是從江南買來的良家女子,不過卻被徽瑜中途截胡換了人。寧王夫妻能讓懷王把姬亓玉的表妹給換掉了,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寧王夫妻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不然拔出蘿蔔帶出泥,要是他們一定要追查這個妾室的來路,那麼假嶽水青的身份也瞞不住了,所以他們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知道了也無法做什麼,還要硬生生的把這個罪名頂下來。”姬亓玉此時頗有種幸災樂禍的興奮,當初那個假的嶽水青留在靖王府,真是把他噁心壞了,如今徽瑜層層佈局,一進一退,終於等到今日大仇得報,明知道真相是什麼,寧王夫妻卻是死都不能講出來,這樣的感覺真是妙極了。
“是啊,還要時刻準備着咱們找上門去討公道。畢竟他們夫妻還以爲咱們不知道假嶽水青的真實身份,想想就覺得有意思。”徽瑜長長的出口氣,所有的忍耐跟付出都是有回報的。她給夏冰玉留了後路,可是她自己不珍惜,不是她趕盡殺絕,是她自己撞上槍口,這回徽瑜回京之後是要好好的跟寧王妃坐下來談談了。
不過從這一點也能看出這個假的嶽水青也的確是有能耐,懷了身孕沒保住,藉着這個機會還能把寧王妃狠狠的拖下水。此女看着嬌弱如菟絲花一般,其實卻是心志堅定的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果然是效果非凡。這裡面也有徽瑜的推動,她當初故意道道破假嶽水青的身份,又特意讓她見到了夏善長的妾室,等於是給她保命的後路。
姬亓玉起身寬了外衣,進了屏風之後換了衣裳又重新坐回來,這才說道:“既然已經收到了京裡的信,你還是要會一封信表個態。”
“這個自然,不過嶽水青卻不能接回靖王府,我讓尤嬤嬤代替咱倆上門探望吧。至少先跟寧王妃打個招呼,咱們已經知道了。”把人接回靖王府,嶽水青可就沒機會在寧王跟前扮可憐了,夏冰玉很有可能就會趁機翻身,徽瑜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在邊關寧王能佈下這樣的局針對他們夫妻,現在換他們也該讓他嘗一嘗這個滋味了。
“嶽水青一個人的力量怕是不夠,你寫封信給岳母。”姬亓玉叮囑一句。
徽瑜一愣,擡頭看着姬亓玉,“你是懷疑這裡面有董婉的手筆?”不過想想也有這種可能,畢竟董婉的性子她是清楚幾分的,只要有機會她是不會錯過的。
“只是猜測,如果真的有的話,定國公府那邊也該通知允誠。”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早點應對總比臨時抱佛腳好。
徽瑜點頭應了,喚人將筆墨紙硯端來放在該炕桌上,她就開始執筆寫回信,寫完之後遞給姬亓玉看了看。就見他點點頭,微微頓了頓,講道:“末了加一句,替我給岳母問安。”
徽瑜聽着就笑了,果然又加了一句,姬亓玉這個人好似對董二夫人總有幾分……忌憚,想來是董二夫人這彪悍的威名實在是太響亮了。
看着徽瑜嘴角噙着的笑容,姬亓玉轉開眼睛,他可不會忘記岳母大人當初的刁難,所以他是不能被岳母大人抓到一丁點的把柄的。
將信寫好之後,姬亓玉接過去,“我會派人連夜送回去,你就不用管了,跟着驛站的快馬一起走,比較快一些。”
因爲京裡每天都有摺子送來,所以驛站特別的忙,每天都有信使在這裡跟京都之間來回奔波,讓他們把信捎帶回去,速度上很有優勢。
“咱們什麼時候回京?”因爲徽瑜在養傷,也沒辦法出去打獵騎馬,整日別在帳篷裡,覺得這次的圍獵之行當真是一點痛快都沒有,還不如早些回京呢。
“還不知道,不過因爲塞外現在不安定,想來呆不了多久了。”姬亓玉道,本來是想一直待到七月底回京,這樣回到京都正好能趕上中秋節,那時候天氣也涼爽了,趕路不受罪。不過現在阿里不哥跟呼圖開戰,邊關不安,御駕在此十分不便,想來應該快要回京了。
姬亓玉想的果然沒錯,信送出去沒幾日,就已經有消息隱隱的傳出來,說是要回京了。
“真的?”徽瑜看着夏迎白低聲問道。
晗妃特意來探望徽瑜,兩人把人打發出去在帳篷裡說悄悄話,就把要回京的意思講給徽瑜聽。
“皇上還未明言,不過我猜着也差不多了。而且最近京裡面的奏摺來往愈發的頻繁,皇后娘娘也有摺子送來。”晗妃壓低聲音道。
徽瑜半眯着眸,皇后娘娘送來奏摺,“是後宮裡有什麼事情?”
晗妃搖搖頭,“這我可就不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奏摺她怎麼能去看,自然是不敢的。皇上不開口,她問都不問一句。
“別說這個了,你這些日子隨着皇上圍獵,必然跟幾位藩王費來往頻繁,安定王妃你覺得是個什麼樣的人?”徽瑜跟幾位藩王妃來往十分保持距離,她可不想被皇上誤會什麼。基本上私下從不見面,正好她在養傷是個極好的藉口。想要知道幾位王妃的品性,只能問夏迎白了。
安定王是跟寧王一路的,這個安定王妃徽瑜就特別的注意,所以纔會問上一句。
“三位藩王妃中,長樂王妃是最沉默寡言的,安定王妃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奉川王妃最是低調。”
奉川王徽瑜是知道一些的,畢竟現在兵符還在奉川王的手中,而且聽着姬亓玉的意思,這個奉川王應該是傾向於他這邊。如此一來,奉川王妃行事低調,倒是能對得上。長樂王是幾位藩王中最不得勢的,長樂王妃又沉默寡言,看來還真是傳聞中一樣。安定王一直跟着寧王行事,就連其王妃都跟女主光環相互輝映八面玲瓏之人,讓人憋悶。
看着徽瑜沉默的面容,夏迎白想了想又說道:“這個安定王妃說話做事極爲妥當,言行間令人覺得十分舒服,就連我都對她沒什麼不好的印象。”
能讓夏迎白說出這話,徽瑜的眉頭皺的夠緊了,她側側身子靠在夏迎白的身邊,聲音放得更低,“安定王是寧王的人,這次邊關的事情就有寧王的手筆在裡面,只可惜沒有十足的證據。”
夏迎白一愣,“當真?”
“是。”
“怪不得,我總覺得安定王妃這樣的行事作風十分的熟悉,現在想想可不是跟寧王妃如出一轍嗎?果然是蛇鼠一窩!”
夏迎白對寧王夫妻是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的,畢竟是牽連到家族內部的恩怨,徽瑜不好說什麼,只能轉開話題說道:“這個安定王妃你還是多多留心,若是有機會……”若是有機會應該在皇帝的耳邊提幾句,只是這樣的話不能明說。夏迎白走到今天都是因爲其行事謹慎當心。“這事兒不着急,你要先顧好自己。”
夏迎白點點頭,“我明白,你安心養傷吧。傷口復原的如何了?”
“有你送來的好藥,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結了疤,等到疤掉了去痕還是需要些時間的。只怕會留下些印記,不過沒關係,又不是在臉上。”
看着徽瑜大喇喇不在乎的樣子,夏迎白真是服了她,“那也不能這般的大意,回頭我問問宮裡面有沒有祛疤的良藥。”
“謝娘娘恩德。”徽瑜在榻上疊着雙手做行李狀,將夏迎白逗笑了。
“回京之後,你的委屈不會白受的,放心好了。”夏迎白留下這一句就告辭了。
送走了晗妃,徽瑜也沒想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不白受還能如何?皇帝那樣心思陰沉之輩會做什麼,她是絲毫預料不到的,不過想來聽着晗妃的語氣應該不是壞事,那就等着好了。
七日之後,徽瑜的傷已經完全無礙,夏迎白果然讓人送來一盒藥膏,緊接着皇上下旨回京。於是大家開始忙碌着收拾行李準備拔營,徽瑜坐在帳篷裡看着幾個丫頭打包行李,還有外祖表哥送的滿滿幾箱子的禮物,有給董二夫人的,有給她的,但是大部分都是給昭姐兒……存嫁妝的!
這是他外祖的原話!
這就開始給昭姐兒存嫁妝,等到她出嫁十幾年想來應該能存不少了。把這件事情講給姬亓玉聽,結果這傢伙臉都黑了,只講了一句,北安侯認爲本王給女兒備不起嫁妝嗎?
男人的尊嚴啊!
徽瑜果斷的就轉移了話題。
還是跟來的時候一樣,御駕先行,徽瑜等人作爲第一梯隊自然是隨着御駕走,只帶了幾個丫頭貼身服侍,像是冰影她們要在後面把東西都是收拾完了才能上路。徽瑜又要過啃乾糧喝水的苦逼日子,覺得很是淒涼。
來的時候,靖王府的馬車就有幾十輛,回去的時候幾乎翻了一番,徽瑜走在前面不知道,等到回京之後看着禮物單子才吃了一驚。
“還有多久才能到京?”一個多月的路上奔波,徽瑜只覺得難以忍耐,幸虧馬車跟着大隊走得並不快,可是空氣中的揚塵還是令人吃不消。
“回王妃的話,大約還有五六日就到了。冰影她們隨着王府的車隊抄近路先行一步,咱們要跟着御駕走,所以還要晚幾天。”雪琪遞給王妃一盞茶開口講道,坐了一個多餘的馬車,她也坐的不耐煩了,只盼着趕緊到京纔是。
徽瑜這個時候就特別的羨慕能開溜的小隊,不過她也就只能羨慕了,作爲王妃,她還是要表現出隨着御駕一起回京的殊榮並且萬分高興的姿態來。
馬車簾子掀起來,姬亓玉上了車,兩個丫頭就知機的下了車去了後面的馬車上坐着。徽瑜看着他一身的黃土,就從馬車的暗格裡拿出乾淨的遞給他,“要不要換上?”
姬亓玉這個潔癖卻搖搖頭,“我一會兒立刻就走,不換了。”換了新衣裳去騎馬,又會刮一身黃土,等到晚上換吧,太折騰了。
一會兒就要走,那上來坐這一會兒幹什麼?
“你頭暈好點沒有,要是還不舒服等到停了車我讓羅太醫過來看看。”姬亓玉接過徽瑜遞給他的茶灌了一大口。
“沒事了,就是早上的時候可能沒睡醒的緣故,覺得有些頭暈噁心,現在無礙了。別折騰了,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以爲我是紙片做的。”徽瑜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的,坐馬車的王妃不是她一個,要是她一直請太醫,傳出去名聲可不太好。
姬亓玉知道徽瑜對自己要求挺高的,不過還是說道:“要是還不舒服別忍着,這算什麼大事兒。”
難道她就是爲了這點小事專門回來問她的?
果然,看着徽瑜氣色好多了,姬亓玉擱下茶盞就要走,“我們幾個在前面騎馬,要到紮營的時候才停下,你好好休息吧,別等我了。”
徽瑜點點頭,揮着小手帕送走了越來越愛操心的姬亓玉。真是,這點小事打發苗榮廣來問一句就是,還專門自己跑回來。不過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徽瑜託着腮靠着車廂決定小眯一會兒。
轉眼間,車隊就到了京都,徽瑜掀起車簾,看着巍峨雄壯的城牆已經遙遙在望,心裡想到終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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