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徽瑜聽到的最雷的話這句無疑排在第一位!
搶別人的男人,還能搶的這樣的理所應當的,這臉皮厚的當真是讓人無法表態了!
“哦?送進來給我解悶,你去問問溫夫人,能給我解悶的只有丫頭,她樂意自己的女兒當個奴才?”徽瑜冷笑出聲。
尤嬤嬤垂着頭只覺得額頭上冷汗淋淋,好一會兒才說道:“溫夫人這事兒做的的確是讓人意外,外頭有人攻擊溫家獻媚取寵,這樣的關頭居然還敢送女兒進咱們王府,不曉得是怎麼想的。”
別人都罵溫家拿着貌美的女兒搏前程,結果他們居然還敢上趕着送女兒進來,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徽瑜聽到這句話卻好是腦海中一亮,尤嬤嬤雖然是無意中這樣一講,但是徽瑜卻想到如果溫家是故意這樣做的呢?這樣做能帶來什麼好處?靖親王府在這樣的時候還能收下溫家的女兒,傳到外頭,別人會怎麼想?
溫夫人送女兒進來並不是真的想要藉着女兒在王府爭寵,只怕是想要藉着這個女兒把靖親王府拖下水!
只要徽瑜把人收了!
可是溫夫人憑什麼認爲她一定會把人給收了呢?
這樣的底氣跟膽子誰給她的?
這一些列的問題,讓徽瑜怎麼都想不通,這的確是不合乎情理,一般人遇上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這樣做,那麼溫家依仗的是什麼?
“溫夫人走了嗎?”徽瑜好半響才問了這麼一句。
“知道王妃不會見她,只是笑着說王妃會見她的,人就走了。”說着那拿出一柄畫軸來,放在徽瑜面前的炕桌上,“這是溫夫人留下的其小女兒的畫像,請王妃一觀。這畫像老奴已經請程七舟驗看過了,沒有問題。”
徽瑜沒有興趣去看裡頭所謂的國色天香,腦海中一直想的是溫夫人的態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溫夫人這樣的做法都是很奇怪的,奇怪的讓人覺得有些好笑。可是,當一個人做出某種特別古怪,或者有悖常理的事情時,要麼這個人腦子有病,要麼就是特麼的有底氣!
溫夫人的底氣是什麼?
是什麼樣的信心讓她以爲靖親王府會對着她一個犯了錯事的侍妾的母親低頭?
這裡頭一定有一個徽瑜想不通的點,只是這個點是什麼?
想不明白的徽瑜心裡微微有些急躁起來,這樣的急躁是她穿越以來都沒有的,從來都沒有過得,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如果她想不明白這一點,可能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這樣的糟糕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會帶給她什麼,只讓她覺得都要喘不過氣來。
尤嬤嬤看着王妃的樣子,很少見她這個樣子,又瞧着王妃都沒興趣看那畫像一眼,那就肯定不是爲了溫家女兒的事情。可是能有什麼事情讓王妃這樣的?
徽瑜讓自己靜下心來,重新回到大榻邊坐下,對着尤嬤嬤說道:“嬤嬤先去忙吧,我要自己靜一靜。”
“是。”尤嬤嬤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索性別添亂了,乾脆利落的退了下去。
人着急的時候,往往想出來的東西,做出的決定都不是理智的,徽瑜不想讓自己自亂陣腳。只是這樣的感覺來得太突然,才讓她有些心慌。深吸一口氣,定下心來,平息自己此時雜亂無章的思緒,靜靜的將這一段時間的出現的狀況捋成一條線。
溫家的女兒出手謀害她,如果是一個得寵的府中侍妾,背後有男主人的愛寵做依仗,這樣的事情完全有理由發生。可是溫侍妾壓根就不得寵,甚至於在姬亓玉面前都沒能單獨跟他說一句話,那麼溫侍妾敢謀害她,背後必然誰有主使的人。這個人會是什麼人?徽瑜覺得能這樣算計他們夫妻的也就只有寧王一系的對手,姬夫晏這個人,徽瑜不知道怎麼講,原文中他曾親手殺了董徽瑜,說起來也算是心狠的人。可是到了她穿來這本書中,姬夫晏的存在感很強烈,但是他的個人行事風格卻與原文越來越背離,完全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主兒,她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但是從這一點的變故來推測,就算是溫侍妾的背後有人主使,那人肯定不是寧王。可是能使得動溫侍妾,能從宮裡頭一路安插進王府,就只有德妃能做得到了。
如果背後有德妃的手筆,那麼信國公肯定是幫兇,假設如果這一切全部都成立的話,那麼此時溫大人被彈劾官位即將不保的情況下,溫夫人還能有閒情逸致來她這裡推銷女兒,那麼這就說明一個很大的問題,溫家不懼丟官。什麼原因讓溫家不害怕呢?那是她們心裡有信心就算是官職暫時丟了,以後還能補回來,且很有可能將來的官職能更進一步。能許他們這樣的前景的也就只有信國公跟德妃了,所以假設這一點也成立,溫家沒有了後顧之憂,此時還來靖親王府送女兒做妾,口口聲聲與自己做伴兒,那麼外頭彈劾溫大人獻媚取寵,拿着自己女兒搏前程,一旦她收下這個女孩,靖親王府就會背上一個賣官的惡名。
姬亓玉是什麼樣性子的人,滿京都的官員就沒有不知道的。他這人在國家大事上特別的認真,如果讓他知道溫家的做派,自然不會輕饒,就算是溫家自認爲背後有信國公府撐腰,但是也絕對不會也不敢這樣明晃晃的在姬亓玉的頭上踩一腳。
可是他就這樣踩了!
太矛盾了,那麼溫家依仗什麼有這樣的膽子?
敢不懼姬亓玉的怒火,直面挑戰,溫家憑的什麼?
姬亓玉要收拾一個溫家,正面出手,溫家小辮子這樣多,信國公護是護不住的,這一點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按照章程辦事,溫家絕對在姬亓玉手下走不了一個回合。
那麼,溫家敢這樣做,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姬亓玉沒機會打擊他們!
可是姬亓玉只是送兒子求學,又不是不回京都,這件事情早晚會知道的,瞞也瞞不住!
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涌上心頭,如何能讓姬亓玉沒機會打擊他們?那就是讓他再也回不到京都!
這個念頭一出,所有想不通的關節全都通了。
溫家爲什麼敢這樣做?爲什麼明知道自己女兒謀害了她還敢這樣登門?
爲什麼宮裡頭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出來,那定是德妃做了手腳。
趕在姬亓玉出京的時候對他們夫妻分別下手,只是沒有預料到自己這邊會突然察覺出來,然後將溫侍妾揪了出來。可是自己這裡躲過去了,姬亓玉那邊呢?
徽瑜告訴自己冷靜,姬亓玉走的時候身邊帶着護衛跟隨從,就算是別人想要動手也不會輕易得手,因爲帶着孩子上路,所以姬亓玉想得很周到。何況同行的還有醇王跟董允誠,就算是信國公他們暗下毒手,也不敢一口氣對兩位王爺出手,還有定國公府的世子,這幾個人一旦一起出事兒,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思來想去,還有個地方不明白,那就是幾個人一起送孩子求學,自然是一起回來,這樣同樣是沒機會下手。那麼就只能製造機會,什麼樣的機會才能讓姬亓玉離開羣體呢?
那就是自己出事兒了!
若是尋常的小事兒,自己自然不會驚動姬亓玉的。就算是抓到府裡有不安分的侍妾關起來也就是了,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讓靖親王府親自送信給靖親王呢?
只有靖親王妃身上發生的事情無法輕易遮掩的時候!
所以對自己下手的人一直是不露痕跡,自己這麼久都未察覺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爲當一種狀態一直以來都是以循序漸進的方式影響你,如同溫水煮青蛙般你已經適應了,怎麼會察覺不對呢?
可是外頭的人不經常在你身邊,冷眼旁觀之下自然是回覺出有問題,所以董二夫人發現了不對,所以徽瑜一點都未懷疑這件事情的不對勁之處。還以爲是董二夫人細緻精心,其實卻是敵人將這種狀態保持到一種飽和的樣子,就是爲了讓人發現的。
忽然;平靜的水面被打破,整個王府都被驚嚇到了,所以情急之下就會給姬亓玉送信,就連徽瑜自己都會覺得給姬亓玉送信是個正確的選擇!
這樣一來,靖親王府的人親自去送信,姬亓玉自然會有懷疑,理所當然的就會脫離大家先行趕回來……
一旦他落單,山陽多山地,路途險峻,半路上發生個意外又有什麼奇怪的?
這樣大的一個局,神不知鬼不覺的,居然將他們都算進去了,可她現在才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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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裡蔓延上來的冷意,讓徽瑜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手指緊緊地抓着軟枕的一角,指節泛白露出青筋帶着幾許猙獰之色。
不要着急,不能着急,德妃跟信國公一定不會想到自己會因爲溫家這樣的一個舉動,而會推算到她們的計劃。所以,如果自己推算的沒錯的話,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是什麼還不知道的,按照從京都到山陽的路程來算,姬亓玉出事到得到消息最快也還得有五六天的時間。
五六天的時間能做什麼?
甚至於徽瑜現在給姬亓玉送信讓他小心都晚了,壓根就來不及!
那麼她現在能做什麼?
忽然之間,徽瑜發現,她除了祈求上天讓姬亓玉一貫謹慎的心態起作用,不要因爲着急擔心自己落入敵人的圈套之外,根本就沒有辦法對遠在路上的姬亓玉提供任何的幫助。
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在凌遲人的心。
“我應該對姬亓玉有信心,他一貫謹慎,做事小心,應該會發現不對的。”徽瑜告訴自己,“信國公那邊姬亓玉早有提防,這次出行帶了這許多的人,想來也已經是提前估計到路上不太平纔是……”
徽瑜不停地跟自己說話,讓自己靜下心來,現在不應該因爲這件事情慌了手腳,最重要的事情是,應該想想自己在京都做些什麼纔好?
如果姬亓玉出了意外的消息傳來,朝廷會有什麼反應?皇上會有什麼反應?那麼後宮里正在審問的溫吳接下來的處置會不會有變動?
肯定會有變動,姬亓玉一旦出事兒,所有事情都會朝着一個完全不能控制的方向而去。
告訴自己應該冷靜,不能慌了手腳,但是徽瑜實在是無法抑制自己腦海中出現的各種各樣的場面。她不能明知道自己就算是這個時候派人去找姬亓玉,完全不會有任何的作用情況下,還要費這個力氣。
可是如果真的不去找他,她這輩子心理上的這道坎都過不去了。
理智跟情感的碰撞,從來都沒有妥協的。
徽瑜沒有辦法,在自己想明白這一點的情況下,能壓着自己翻滾的煎熬的心,不去派人尋找姬亓玉,給他送信。明知道完全沒有作用,但是不這樣做心裡這道坎這輩子都賣不過去了。
徽瑜立刻修書給邢玉郎,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刑玉郎身邊的人能在最快的速度找到姬亓玉了。將大致情況講了一遍,徽瑜還特意註明讓前去之人帶上山陽的輿圖,如果去的晚了,如果姬亓玉真的沒能發現躲過寧王一系的黑手,那麼至少刑玉郎派去的人還能以最快的速度搜救。這種時候萬萬少不了輿圖,對了還有傷藥,最好帶上一名大夫!
她若不是有孕,就恨不能自己親自出京走這一趟。
信,以最快的速度,悄無聲息的送到了刑玉郎的手上。當刑玉郎看完信之後,立刻焚燒掉了,點了自己的親信帶了幾十個武功高強的士兵候命。他親自展開山陽縣的輿圖,並將京都到山陽的路線細看一遍,精確計算了時間,指定了兩條路線,讓他們分頭行動。一路送信,一路搜人,兩手準備,互不落空。並且這隨行的士兵中,各帶了兩名火銃手,並下了死命,如與敵人狹路相逢,不必留手!
北安侯將自己的印信交給屬下,如遇突發情況,這印信可調動當地五百人馬。這是當年皇帝給他保命用的,幾十年了,第一次拿出來用,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調兵遣將,且不能驚動敵手,人不能多,且行蹤也隱秘。虧得邢玉郎是從軍出身,倒是專業對口。
秘密讓人潛出京都,邢玉郎卻在河西大營自己的屋子裡無法安坐了。不得不說,徽瑜送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於驚駭,之前一直嚴密監控着信國公的動靜,但是卻沒有發現蛛絲馬跡,那就說明信國公暗中另有人手,這些力量是他不曾發現的。就是不知道姬亓玉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不知道有心算無心,那麼這次姬亓玉能活着回來那就是僥天之倖了。
他畢竟駐紮邊關幾十年,京都雖然一直讓人盯着,可是沒有那樣多的人手可以做到事無鉅細,瞭如指掌。他在京都安定下來的時間不長,也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佈置妥善,事情毫無預兆的襲來,幸好大事經歷多了,此時還能撐得住。
邢玉郎派出尋找靖親王的人之後,立刻就開始重新將京都自己佈置的人手做了改變,並立刻與定國公、昭國公會面共商大計。
做個最壞的打算,如果傳來靖親王出事的消息,他們應該如何應對?
邢玉郎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徽瑜讓她安心,徽瑜接到信後,看着刑玉郎的安排的確是鬆了口氣,姬亓玉安全的事情上,如今盡了人事,只聽天命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跟刑玉郎做的差不多,如果真的傳出姬亓玉出事的消息之後,她應該做什麼?在這之前,溫夫人怎麼應付?
不能因未知的危險,打亂了有序的節奏,給敵人更多的可趁之機。
徽瑜鎮定下來,心裡已經打定主意,笑安公主的生辰必須要去!
就算是姬亓玉真的出了意外,那麼哪個位置上坐的人也絕對不能是寧王,肅王、嘉王、逸王哪一個都行,唯獨寧王不行!
就算是最後拼的只剩一口氣,徽瑜也會拖着寧王一系一起下地獄!
二月二,笑安公主生辰,宮裡頭傳出來消息不會大辦。那就是隻是她們皇家人自己慶賀慶賀了,這個結果徽瑜雖然有點驚訝但是也不意外。畢竟宮裡頭還有靖親王府的兩位侍妾押着,事情沒個定論之前,皇后想要秉着低調的做法也是其一貫作風。
到了那一日,徽瑜一早就坐在銅鏡前梳妝,親自拿了青黛描眉,彎彎的柳葉眉盡顯女人家的溫柔,面上撲了粉,還淡淡的掃了一點腮紅,脣上點了櫻桃紅的胭脂,明媚鮮豔。往常進宮,徽瑜基本上都未穿過大紅的衫羣,可是這次卻特意讓讓繡娘重新做了一條大紅遍地灑金二十四福一年景的湘裙,長長裙角在綴了拇指大珍珠的鞋面上搖曳,蓮步輕挪,如風吹漣漪,搖曳多姿。珍珠紅素錦襖子,外頭罩一件大紅對襟折枝牡丹花褙子,那上頭的牡丹花勾金描銀極是富貴,一針一線繡出來惟妙惟肖跟真的似的。
這樣盛裝的靖親王妃,親王府裡的丫頭婆子們都極少見,就連雪琪都笑着說道:“王妃,今兒個你無須說話,只往那一站,別人的眼睛可就再也挪不開了。”
要的就是這效果!
“是嗎?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徽瑜對着鏡子,將妝奩中挑出來的那支赤金嵌寶鳳釵簪於發中,鳳口吐出來的細金線做成的流蘇垂在額前,更添富貴奢華。
扶着尤嬤嬤的手上了馬車,徽瑜對着尤嬤嬤說道:“進了宮之後,嬤嬤倒是可以與宮中昔日的姐妹好好說說話了。”今兒個徽瑜並未讓昭姐兒跟隨進宮,昭姐兒是有些不開心的,她想見一見笑安。這種時候徽瑜是不會再讓女兒有一點的危險,就哄着她,紅了好久才哄好了,還許她等她爹爹回來了,帶她上街玩。昭姐兒也不是真的一點事情不懂,看得出母親這樣的神色許是有什麼事情,可是不告訴她,那就是小孩子不能聽的,心裡鬱悶歸鬱悶,也不敢在她爹不在的情況下使性子,只得應了下來。
留了鍾媽媽在家照看好昭姐兒,徽瑜帶着尤嬤嬤一路進了宮。
鳳棲宮裡熱鬧依舊,徽瑜到的時候大殿裡已經有不少的說笑聲,她一走進去,大家的眼神就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徽瑜的裝束,就連皇后都愣了愣,隨即笑着對徽瑜招招手,“還以爲你今兒個不來了,身體可好些了?”
徽瑜先給皇后行了禮,這才笑着說道:“笑安公主的好日子兒媳怎麼能不來呢?路上走得慢了些,因此來遲了,還請母后恕罪纔是。”
“快坐下,笑安先前還問起你跟昭姐兒,怎麼沒把昭姐兒帶進來?”皇后沒看到昭姐兒就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