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玉猛的前衝搶入了龐從身前五尺之內,這可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舉動,只要稍微慢那麼半分的話龐從沉重異常的青龍戟一下直劈定然能把徐懷玉劈於馬下。可這時龐從的一下直劈卻只能是青龍戟的戟杆劈了下來,徐懷玉長槍往上一橫,擋住了當頭砸下來的戟杆,長槍在遭受重擊之下猛的鄉下彎曲,幾乎捱到了徐懷玉的腦袋。
還沒等徐懷玉變招,龐從的青龍戟猛的往回一撤,戟頭上的月牙勾住了徐懷玉的槍桿,徐懷玉只覺的一股大力猛的向前拉扯,手中的長槍幾乎把持不住。
朱溫和張存敬兩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這龐從竟然如此厲害,朱溫見徐懷玉遇險,下意識的就想提刀往前衝。對方陣中的鹿晏宏和韓建兩人見朱溫衝出,竟然雙雙出陣,準備迎戰朱溫。張存敬也已經另外找了一匹戰馬,準備衝出。
就在這危急時刻徐懷玉卻猛的把手中的長槍一鬆,被龐從的青龍戟拉扯成弧形的長槍猛的一下繃直,“啪”的一下長槍的槍桿重重的打在了龐從的胸前,又瞬間彈了回來,徐懷玉剛好伸手接住。之後長槍又猛的一掃,又一次重重的掃在龐從的肋下,把龐從那龐大的身軀掃落馬下。
而這時龐從的青龍戟上的月牙距離徐懷玉的腦門只有毫釐之差,如果徐懷玉的動作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誤或者是遲疑的話,現在就是腦漿迸裂之禍。可以說徐懷玉來這麼一招真的是險到了極點,可正因爲如此,方纔顯示出徐懷玉對雙方實力把握的精確程度。更顯示出了徐懷玉戰鬥經驗之豐富,如果沒有足夠的實戰經驗,任何人也不敢出這種險招。
龐從剛落地正準備爬起來,就感到咽喉一痛,徐懷玉冰冷的槍尖已經抵到了自己的咽喉,龐從長嘆一聲,把手中青龍戟一扔,頹喪的道:“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當時朱溫陣中就出來了四個小兵把龐從綁了個結結實實,鹿晏宏和韓建想來救龐從,卻被朱溫的一把大刀攔住。朱溫手中這把刀足有四十餘斤,也屬於重兵器,“呼呼呼”連砍三刀,鹿晏弘連擋三下,雙臂震的一陣軟麻,心中大驚,他實在想不到朱溫竟然如此厲害。幸虧韓建也衝了過來,兩人聯手纔算是勉強抵住了朱溫的一輪猛攻。
就連楊復光看了也不得不暗暗心驚,他哪裡想得到黃巢的一個弟子竟然如此厲害,那黃巢本人豈不是更加厲害了?楊復光也是自幼習武,而且他身爲太監,練得可是童子功,功力之紮實少有人可以匹敵,可他自問也未必能是這朱溫的對手,真不知道這朱溫年紀輕輕的如何能如此厲害?
這時龐從已經被朱溫的人綁了回去,張存敬也已經趕到,替朱溫擋下了鹿晏弘和韓建。朱溫卻大刀一揮大喝道:“衝!”
一萬多大軍入潮水般衝了過來,這一萬多人馬見張存敬、徐懷玉和朱溫三人如此神勇,殺的對方八員大將連番擺陣,一個個早就躍躍欲試,這時聽到朱溫衝鋒的命令,一個個高聲吶喊向敵軍殺來。
忠武軍本來也是以能征善戰出名的,可這時候趕了一天的路,本就疲累不堪,己方的八位都將有接連擺陣,就連龐從也被徐懷玉生擒了。這時又見敵方的人馬士氣高昂,那裡還有心迎戰,有些人甚至已經準備逃走。
楊復光當然也看出了情況不妙,急忙鳴金撤退。
鹿晏弘和韓建也急忙往後退去,且戰且走,鹿晏弘和韓建兩隊人馬就成了殿後的隊伍了。被朱溫的人馬幾番衝殺傷亡過半,好在鹿晏弘和韓建帶着不到一千的潰兵逃得了性命,鹿晏弘和韓建也受了幾處傷,弄的很是狼狽。
這一戰朱溫大獲全勝,斬殺敵軍一千餘人,獲得戰馬三百匹,糧食十餘車,最重要的是俘虜了龐從這個猛將。
朱溫回到大帳,命人把龐從帶上來。不一刻龐從就五花大綁的被帶了上來,朱溫親自上前替龐從鬆了綁,龐從冷哼一聲,一點都不領情的樣子,臉上滿是不屑的神色。
張存敬大喝道:“你一個階下囚竟然還敢如此對我家將軍無理,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龐從依舊擡頭望天,看都不看張存敬一眼,道:“若論真功夫,我未必會輸。”
張存敬怒道:“好!我這就讓你心服口服,你我這就再來比過。”
朱溫擺了擺手道:“張大哥莫要心急。”朱溫微笑着轉頭對龐從道:“戰場之上沒有服與不服,有的只是勝敗,敗就是敗,無論別人用的什麼方法,這點你一定要清楚。即便是你武藝再高,也未必是懷玉兄弟的對手,因爲他的勇是天生的,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學到。”
龐從沉默不語,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最後嘆了口氣道:“我確實也沒有把握勝他。”
朱溫笑道:“呵呵,其實勝與敗常常在一念之間,勝敗有時候未必是取決於雙方武藝的強弱,更重要的是取決於天時、地利、人和等多方面的原因。就好比如果現在讓你跟懷玉兄弟再動一次手的話,你一定敗的更快,因爲現在你周圍都是我們的人,你心中一定有很大的壓力,也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三種條件你一種都佔不到,所以你就沒有勝的可能。”
龐從默默點頭,心中似有所悟。良久之後,龐從道:“我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朱溫笑道:“你看我朱溫像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龐從只是不說話,他兵敗被擒,根本沒有想着能活着離開,雖然見朱溫對自己禮遇有加,但他龐從豈是會輕易投降之人?
朱溫見龐從不說話,道:“如今唐廷衰亡,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你又何必非要替楊復光這個太監賣命呢?”
龐從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如此對我,無非是想讓我投靠你們,忠臣不事二主,要殺就殺好了。”無論朱溫說什麼,龐從只是不說話。
一旁的張存敬怒道:“朱將軍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呀!”
龐從把頭一昂,還是不說話。
朱溫示意讓張存敬不要說話,他看了看倔強的龐從一眼,道:“既然如此,龐將軍請便,以後若是沙場再見的話,我朱某人願親自下場與龐將軍見個真章。”
張存敬大驚,正要說話,卻被朱溫攔住了,朱溫又對龐從道:“龐將軍請便!”
龐從也沒想到朱溫會就這麼放自己走,心中有些不信,疑惑道:“你就這麼讓我走?”
朱溫笑道:“怎麼?如果龐將軍想留下,我朱某人自然歡迎,若龐將軍想走的話,我也不會強留。”
龐從深深的看了朱溫一眼,見朱溫一直是笑眯眯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戲耍自己。當下一抱拳道:“如此龐某人就此別過!”說罷轉身往外走。
龐從走到大帳門口,見朱溫依舊沒有阻攔的意思,他這才知道朱溫是真的讓他走。但他卻停下了腳步,猛的轉身,普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龐從謝過朱將軍不殺之恩,朱將軍如此待我,我龐從豈是不分好歹之人?若朱將軍不嫌棄,我龐從願從此追隨將軍,以報將軍不殺之恩!”
朱溫急忙雙手把龐從扶起,道:“龐將軍不必多禮,在我軍中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動不動就行禮,那樣反而顯得有些生分了。”
龐從感動的熱淚盈眶,激動的道:“龐從見了朱將軍,才知道自己空活了十八年,從今以後龐從這個人就當時死了,世上再無龐從這個人。以後我就用我的表字做名字,就叫龐師古好了。”
朱溫心裡咯噔一下,“龐師古!”怪不得朱溫沒有聽過龐從這個名字,原來他竟然是和葛從周齊名的龐師古!這一下朱溫真的是大喜過望,朱溫現在缺的就是大將,這真是缺什麼來什麼。
朱溫高興道:“好,好,龐師古好!呵呵,比龐從聽起來好多了,呵呵……今天高興,大家一同跟我回新野,我親自下廚讓大家夥兒打打牙祭,也算是給龐兄弟接風!”
張存敬也不過只吃過兩次朱溫做的菜,這時一聽,頓時心中大喜,也呵呵笑着拍了拍龐師古(龐從)的肩膀道:“這下倒是沾了龐兄弟的光了,龐兄弟,你有口福了,要知道,就連皇上(黃巢)想吃朱將軍親手下廚弄的菜都未必能吃的上,真沒想到龐兄弟有這麼大的面子!”
朱溫開玩笑道:“老張,你若想吃我做的菜也好辦,只要你打得贏我,我天天給你做菜。”
張存敬本來聽了前半句很是高興,可一聽後半句,立馬兩肩就塌了下來,苦笑道:“老大,你這不等於沒說嗎?我老張若是能打得贏老大你的話,還不如你這老大讓我來當呢!”說罷,自己先呵呵笑了起來。
龐師古見張存敬作爲部下敢如此跟朱溫開玩笑,朱溫也不生氣,越發的對朱溫的氣度欽佩的五體投地,心道:“怪不得他能讓徐懷玉和張存敬這樣的猛將替他賣命,原來他真的是把他們當兄弟看待,碰見這樣的將軍,麾下的人豈能不誠心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