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道士的叫喊聲,夏輝暗道不妙,一把拉過少年,然後蹲在灌木叢,低聲喝斥:“不要出聲!”
四周黑茫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灌木叢一米多高,密密麻麻。
夏輝相信就算那死道士走近,如果不仔細察看,是不容易發現自己的。
二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心跳加速,大氣也不敢吸,生怕發出絲毫的聲響,驚動那個邪惡的道士。
夏輝側耳聆聽,沒有任何聲響,四周陷入死亡般的沉寂。
難道道士沒有追來又或者找錯了方向?夏輝緊懸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正在這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仔細一聽,那是腳步聲,並且一點一點靠近!
夏輝心裡暗暗叫苦,難道這次真的在劫難逃?死道士你能不能別過來,哥哥求你了!
少年似乎也聽到動靜,驚得身體劇烈地顫抖。
夏輝急忙左手緊緊地把他抱緊,右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心裡恨不得少年暴打一頓,生死關頭,你淡定些行嗎?自己作死可以,可別害死老子。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夏輝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一絲極其微弱的亮光從灌木孔隙傳來,死道士近在身側!
夏輝輕輕地從孔隙往外望去,只見道士拿着一個火把,站在不遠處,正在察看四周。
夏輝二人緊張到極點!
“沙沙”的腳步聲,繼續響起,那老道士越走越近!
夏輝感覺心都提到桑子眼了,後背冷汗涔涔,一動不敢動。
時間一秒秒過去,老道士似乎發現了什麼,正在不停尋找。
夏輝神經繃緊,時刻準備着,只要老道士一發現自己,就衝上去拼命。
終於,老道士又邁開了步伐,一步一步往遠方走去。
太驚險了!差一點就被發現了,夏輝長長鬆了口氣,拉緊的神經漸漸放鬆,
道士緩緩遠去,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等了一刻鐘,未見道士復返,夏輝纔敢出來,拉着少年,往道士相反方向跑去。
逃,必須逃離此地,夏輝帶着少年拼命往遠方跑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的天空展現一片魚肚白。
此時夏輝和少年逃了一夜,終於到了山下,二人早已精疲力盡,相互扶持着。
其實主要是夏輝扶着少年,那少年早已神智不清。兩人衣衫襤褸,手上和臉上全是樹枝留下的劃痕。
看見不遠處有幾間草屋,夏輝心裡大喜,扶着少年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草屋前,夏輝擡起左手準備敲門,突然頭腦一陣眩暈,接着摔倒在地,不醒人事。
夏輝發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終於當上了部門經理。月入幾萬,買車買樓,把父母從鄉下接到城裡住,娶了公司一個美女做老婆。
此刻在一百三十多方的房子和家人吃大餐,那金黃金黃的烤雞腿,手臂大的龍蝦,還有.....
夏輝緩緩睜開了眼睛,嘆了一口氣,“看來又是發白日夢了,要起牀上班了。”
正要伸手到牀頭拿手機看時間,眼前的陌生環境讓夏輝嚇了一跳。
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
看了看身處的環境,這是一間狹窄的磚牆草房,三十來方的空間裡並列放在兩張牀。與其說是牀,不如說是磚頭加木板再加一張席子。門口旁邊放着兩個木桶,一張木桌,五張木凳,十分簡陋。
夏輝猛然想起昨晚那心驚膽跳的經歷,摸了下臉,發現臉上果然殘留很多劃痕,令人生痛。
看來這一切都不是發夢,或許自己真的穿越了。
不幸中的萬幸,自己總算死裡逃生,活過來了。
在那個世界,父母和弟弟聽到自己被雷電劈死的消息一定會傷心欲絕。夏輝不敢想象二老悲傷絕望的場景,一陣悲痛涌上心頭,兩行淚珠情不自禁流了下來。
悲痛過後,令夏輝稍稍安慰的是,幸好公司福利好,給每個員工都買了很重的保險,那筆錢應該夠父母和弟弟好好過日子了。
希望他們能早點放下自己,開開心心過日子,弟弟能代自己好好孝敬二老。
夏輝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在一間大型科技公司上班,擔任大數據分析師,時下很稀缺的職業。
福利很好,除去意外保險,五險一金,發下來的工資也有七八千,大學畢業三年就有這個工資,在身邊同學中也算高了。
“有沒有人啊?”夏輝用沙啞的嗓子叫一聲。
一箇中年婦女衝進來,一把抱住夏輝,硬嚥道:“阿輝,你終於醒啦!別怕,娘在這裡,娘在這裡,別怕。”
“你是?”夏輝疑惑道。
婦女緊緊地抱着夏輝,哭道:“兒子,孃親在這裡。都怪娘,怪親不好!娘知道你腦子不好,不應該讓你獨自去街口買鹽,我錯了。你別怕。”
夏輝本來身上有傷,被婦女緊緊一抱,整個身體都快散架了,待聽到那婦女說什麼孃親,什麼腦子不好的,頓時有種吐血的衝動。
夏輝乾咳了幾下,掙扎一翻,無語道:“大嬸,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卻腳的。”
“好,好,娘看到你醒了,太高興了。”婦女可能太激動了,沒有注意到夏輝對她的稱呼。
“大嬸,這是哪裡啊?”
“兒子,這是你家,我是你娘啊,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婦女驚慌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夏輝愣了一愣,急道:“你真的是娘?”
婦女用衣角擦去淚水,哽咽道:“我可憐的孩子,腦子本來就有問題,現在居然連娘都不記得,阿輝,是娘對不起你。”
這,這又是什麼情況?誰的腦子有問題,怎麼聽起來說是我?夏輝有些傻眼了。
婦女又道:“你先不要多說,娘去拿東西給你吃。”
看到大嬸走了出去,夏輝拿起牀邊的銅鏡照了照。
“鬼啊!“夏輝忍不住驚叫起來。
銅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張陌生的臉孔,臉黃飢瘦,稚嫩,滿臉的傷痕,再站起來比量一下身高,比自己原來的身高矮了一大截。
“這是我嗎?”
夏輝呆呆地坐到了牀上,對自己突然變成另一個人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正在此時只見那婦女拿着一碗湯和一碟雞肉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大叔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大叔顯得很激動,雙手緊緊地互握着,眼角泛着淚花,直直地看着自己。
再看那孩子,同樣面黃飢瘦,看到夏輝的神情有些關懷,又有些厭棄,時不時望向那碟雞肉,嚥了兩下口水。
“阿輝,快吃些東西,阿孃特意殺了只雞給你補補身子。”夏母笑道。
夏輝看到那碟雞肉,發現自己肚裡一片空虛,飢腸轆轆。先拋開腦中的疑惑,接過湯和肉猛吃了起來。
婦女和大叔看到夏輝狼吞虎嚥的樣子,都用衣角擦起了眼角控制不住的淚水。
而小孩拉長脖子看夏輝吃肉,不斷地咽口水。
日出日落。夏輝此時坐在茅屋的石蹲上,此時離夏輝“回家”醒來已經兩天了,夏輝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知道了大概。
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夏輝,是個智力低下的呆子。今年十四歲,那天獨自去街口買鹽,不小心被道士誘騙了,被綁到附近的山上進行血祭施法。
後來夏輝和少年從道士手中逃脫,跑到山下村子,被村民發現。
那個被夏輝救出的少年,向村民講述了發生的事。村長報案,官差果然在山上發現另外兩孩子屍首,而那道士早已不知所蹤。
這件案子轟動了整個青南縣,隨後少年和夏輝就各自被家人帶走。
夏輝直至在第二天才清醒過來。
夏輝推測自己靈魂穿越來到這個身體,估計跟那天的雷電有關。自己就是下班趕地鐵被雷電劈中,而再次醒來卻是被雷聲驚醒,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真的有所關連呢?夏輝就不得而知了,這還是留給專家讀者研究吧。
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夏輝還不太清楚,這兩天夏母死活不讓他離開家裡半步,生怕他再次被人拐走。
夏輝這兩天的表現不再像以前那樣傻傻的,倒讓夏父夏母又痛哭了一場。他們以爲是夏輝親身經歷了綁架事件,刺激了靈智,從而恢復正常。
當天醒來跟在夏父身邊的孩子,是夏輝的親弟弟,叫夏東,十二歲,現在和夏父去田裡種活了。
這兩天感受到夏父、夏母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加上這具身體的確是他們的兒子,夏輝漸漸地也接受了這個身份。
自己不能夠回去了,那身體又是人家的兒子,那就留在這裡,代他孝敬父母吧。
從木門望向屋內,家徒四壁,相當清貧了。
那天那碟雞肉,也是夏母把家裡唯一的老母雞宰了,給夏輝壓壓驚,補一下身子。
想到夏東那時咽口水的表情,夏輝微微一笑。
夏輝在石蹲上傻笑,夏母在旁邊納鞋墊,這兩天夏輝總是看到夏母做這個,據說這些鞋墊可以拿去市集換錢。
“阿輝,笑什麼,說給娘聽聽。”夏母看到夏輝傻笑,好奇問道,眼中滿是慈愛。
“沒,沒什麼,娘,還有二刻鐘,爹和小弟就要從田裡回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到田裡,幫他們拿一下農具?”
在家裡坐了兩天,實在悶得慌,也想到處走走,多瞭解下這個時代的情況。
夏父、夏母一輩子生活在村裡,很多情況都不太清楚,夏輝怕自己這個假兒子被懷疑也不好多問。
夏母看到夏輝十分期待的樣子,點頭笑道:“那好吧,我們一起到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