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居住的客棧之內。
待到從宴會場回來之後。
高至行便有些擔憂的說道:“殿下,你給了這羣人一夜的時間,難道就不怕他們去抹殺人證?”
聞言,李承乾笑了。
他反問道:“我爲何要怕?”
“而且你真覺得,斷案要靠證據嗎?”
李承乾望着高至行說:“況且,就算是我們不給他們時間,但以那孫武成的架勢,他難道不會用其他方法來威脅證人嗎?”
“說真的,來時候我還真沒覺得,常州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但在今夜,我是真真的感覺到,這常州的水,可真是不淺。”
“你看那孫成武的架勢,簡直比那縣官鄧興還要威風。”
“而且我也能看的出來,今天來的那些人裡面,十個裡有八個都是跟着孫武成來的。”
李承乾眯眼笑道:“這傢伙,恐怕就是這當地的一條大魚啊。”
聽見這話,高至行抿了抿嘴。
他道:“要不要我出去打聽打聽,這孫武成的背景?”
“暫時不用。”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當下,咱們的緊要任務是幫趙漢伸冤。”
“人證沒有,咱們還有別的證據。”
“比如,趙漢口中,關押他的院子是否還在。”
“亦比如,有沒有人在街上,看見他們被人擄走。”
李承乾搓了搓手指,道:“順便,再找幾個人,去盯住孫府的動向。”
“要是這幫傢伙,真敢去威脅證人,或者是賄賂證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當然。”
“在這之前,你還得幫我做件事兒。”
李承乾起身,走到了高至行的近前,貼着他的耳朵低語了兩句。
聽聞他的話後,高至行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神色。
“還是你小子壞啊。”
高至行有些驚奇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因爲你腦子不好唄?”
“若是你腦子好,不早就成了我姐夫了?”
李承乾微笑着說:“不過你可得記住了,這事兒必須得秘密進行,不許走漏一點風聲。”
“放心吧,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高至行拍着胸脯保證道:“這個事兒,我保證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說完,他也不管李承乾是什麼表情,直徑邁步出屋。
看着高至行離開。
李承乾緩緩地背起手。
他擡頭望了眼天上的殘月,微微一笑:“這事兒可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豎日。
常州府衙。
因爲是李承乾這位太子審案。
所以這日到場的,可不僅僅是有被告和原告。
許多聽聞了風聲的百姓都跑到了府衙外圍觀。
他們都想看看,太子爺是怎麼審案的。
同樣的,在這其中也不缺乏有了解本案內情的人,想要看看最後的結果,是否是平民寒門能得到應有的公平。
要知道,平民寒門與世家豪門的恩怨可由來已久。
一直以來,平民寒門都在各方面受到世家豪門的欺壓。
世家豪門憑藉着先輩們留下來的家業,享受着常人所不能得到的優渥生活,享受着頂端的資源。
而平民寒門窮極一生,能達到吃飽穿暖便已經是人生幸事。
但當戰亂來臨,第一批逃跑的,又是這幫世家豪門。
唯有平民寒門會留在原地,與敵人抗爭周旋。
可諷刺的是,最後江山太平,世家豪門又會捲土重來,繼續過着自己的富貴生活。
而平民寒門到頭來,丟了性命的丟了性命,丟了身家的也丟了身家。
反正到頭來,不過都是白忙一場而已……
若說先前,民智未開,誰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他們也不懂什麼叫公平,什麼是公義。
可因爲李承乾的出現,已然讓民間出現了某種意識形態。
有些人,已經開始意識到了公平公義的重要性。
所以今日,他們也想要看看,李承乾能否說到做到,將這兩樣東西還給他們這些平民百姓。
府衙之上。
李承乾當仁不讓,坐於正中央的主位之上。
而常州縣令鄧興就坐在他的下手旁。
見到人都到齊了,鄧興看了眼李承乾:“殿下,是否可以升堂了?”
“當然可以。”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趙漢!”
“草民在。”
趙漢出列,雙膝跪地,朝着李承乾磕了個頭。
“別動不動就跪,也別動不動就磕頭。”
李承乾揮了揮手,道:“你可是男兒郎,男兒膝下可是有黃金的。”
聞言,趙漢也是緩緩起身。
他道:“多謝殿下……”
“行了。”
“咱們閒話少說。”
李承乾看向身旁的鄧興,道:“鄧大人,咱們是否可以開始了?”
“當然,當然。”
鄧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見他這模樣,李承乾輕輕地哼了一聲。
他道:“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趙漢的狀書。”
“他共計要狀告三人。”
李承乾拿起了手中的一頁紙,展給衆人看。
待到衆人都點頭之後,李承乾緩緩開始唸了起來。
“一告孫家次子孫庭丘,見色起意,強搶民女。”
“二告孫家家主孫武成,縱子行兇,事後還湮滅證據爲其子掩蓋惡行。”
“三告當庭縣令鄧興,有眼無珠,在其審案期間,信口胡謅,濫用職權,使人毆打原告。”
話音落下,李承乾看了看鄧興,又看了看孫武成,道:“各位,有什麼可說的麼?”
“小人還是那句話。”
“凡事要講究證據。”
孫武成當先開口道:“若無證據,那便是誣告呀。”
“嗯……”
李承乾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身旁的鄧興,道:“鄧大人,你呢?”
“微臣……微臣……”
鄧興在那微臣了半晌,都沒說出下文來。
見狀,李承乾也懶得跟他磨份了。
他環伺四周,隨即道:“對了,孫庭丘去哪了?”
“回稟殿下。”
不等旁人說話,孫武成便插口道:“犬子的傷還沒好,實在是行動不便,就由小老兒代替他聽堂,如何?”
“呦呵。”
“你膽子倒也挺大的。”
李承乾笑的陰冷:“是誰准許他,讓他在家修養,讓別人代替他聽堂的?”
孫武成看向李承乾,眼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殿下,您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父親。”
“我雖然是有兩個兒子,但兒子總歸也是父親的心頭肉啊。”
“要是有什麼罪責,我幫他承受,好不好?”
說着,他還露出了一臉心痛的模樣。
若是不知道他的人,怕是都得覺得,這是個心疼兒子的老父親。
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這傢伙千方百計的搪塞讓他兒子聽堂,定然是其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