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暖洋洋的照射在長安城頭,大自然還真是個神奇的母親,前些日子還冰雪紛飛,中元節僅僅過去了不到十多天,街頭巷尾的白色就紛紛消退,院子裡的大槐樹也吐露出了嫩綠色的新芽。
可這對於李捷卻不是啥好事,天氣一暖,他的冰高速公路就化了大半,簡簡單單利用冰水澆灌,再用狗,馬拉雪橇,一條路一個冬天可給他無比的便捷,就好比用慣了十兆網,回頭再用一兆甚至一兆不到的破網,那感覺可太令人彆扭了。
讓李捷不順心的還不止這些,坐在興修好不久的大慈恩觀前院魁梧粗壯的大槐樹下,一邊喝着煎茶,李捷一面還長噓短嘆的,弄得高陽這丫頭也是跟着憤憤不平比劃着小拳頭。
“父皇也真是的,這纔剛過完年多久啊,就這麼着急打發九哥你去塞北苦寒,不能等天氣暖和一點嗎?九哥你放心,等下了午朝我就找父皇鬧去,一定會讓父皇收回成命的!”小胸脯都挺的氣鼓鼓的,李玲這丫頭滿是信心的爲李捷打抱不平着。
相比之下李治這個腹黑正太可要滑頭多了,一面聽着李玲在哪兒大言不饞,一邊小心思計算着,等李玲說完了,滑頭晉王這才笑嘻嘻也湊合到了跟前打着哈哈。
“如果真不行的話,九哥你就儘管安心的去草原搞建設吧,大慈恩寺與大慈恩觀的建設工程,儘管交給小弟即可,小弟絕對任勞任怨,貪黑起早把兩棟工程早日完工。”
“切,得了吧。”撇着嘴,李捷毫不猶豫的揭露了滑頭大王一肚子花花腸子。
“所有工程消耗量我可都是登記在冊,幾天前,額外用度的水泥,石膏,鋼筋,又是怎麼回事兒?”扳着手指頭,李捷慢悠悠的計算着,沒等他算完,高陽公主一雙漂亮的眸子已經瞪得溜圓,虎視眈眈看了過來。
“老十?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姐,饒命啊,耳朵要掉了!”一雙纖纖素手精準的捏住了李治耳朵,疼的這傢伙當即哇哇直叫,一張苦臉拉的老長,可惜,錢帛方面高陽可以和西方巨龍媲美了,擰着李治的耳朵就怒聲嚷嚷個沒完。
“好啊小治,大慈恩寺可是你惹起來的,害得你姐我還得跟着破費,你居然還敢中飽私囊,不給本公主連本帶利吐出來,本宮就擰掉你的耳朵。”
“哥,救命啊!”捂着耳根,李治疼的都快哭了,弄得李捷也看不下去,無奈地伸手拍了拍高陽的小手說道:“好啦,到底也是你弟弟,再說,總共小治也沒搬走多少東西,頂多修個小院子,至於嗎?”
“就,就是,要不是我家蕭兒看到大慈恩觀裡的雕像太漂亮了,小治,小治也不敢啊,哎呦姐,有啥事兒您還是找我吧,可千萬別去晉王府找蕭兒。”好不容易救下耳朵,李治倒是講義氣起來,弄得李捷很是好笑點了他腦門一下笑罵道:“行啊小治,還知道護犢子了。”
“哥,你不是說過,女人就是用來疼的嗎?”捂着耳朵,李治又是一個馬屁拍了過來,這話倒是聽的李捷和高陽都舒服,拍了拍小手,高陽這才面色稍霽,瞪着李治叮囑道:“哼,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本宮揪掉你的耳朵。”
“放心吧,姐,再給我個膽子,小治也不敢了。”未來的高宗皇帝這回絕對的一漢奸,對着高陽又點頭又哈腰,活脫脫的一個鬼子翻譯官。
“對了姐,你不知道,九哥找回來這個石膏真是好東西,我,王兒,蕭兒,還有冬梅幾個丫頭造像真是惟妙惟肖的,就跟真人一樣,擺在樓庭裡,可漂亮了!”
“真的嗎?有那麼神?一會我可要好好看看,如果真那麼好看,本宮和駙馬也塑兩個!”
聽着兩小聊着聊着就聊偏了,無奈的晃晃腦袋,李捷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就一飲而盡,旋即卻是伸出手,溺愛的拍了拍高陽與李治的腦袋笑道:“好吧,石膏的存量你哥我就當沒記錄過,不過你們兩個也要悠着點,別誤了建設,到時候父皇可是還要來審查的。”
“放心吧哥,父皇看完後一定會龍顏大悅的。”很是得意的對李捷擠了擠眼睛,順着李治的目光看向遠處,李捷也忍不住啞然失笑,現在李治是越來越滑頭了,剛剛他都沒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慈恩觀院內多出了一個裝着石膏塑像的涼亭,亭中,李世民偉岸的身姿正慈愛的尊尊教導他,李治,高陽三個,真不知道李治在哪兒找到的塑匠,居然雕刻的如此惟妙惟肖。
“這下滿意了吧?”
聽着李治得意的語調,李捷不得不好笑搖搖頭,旋即卻又是拍了拍高陽的腦袋:“還有你,雖然房兄人不錯,大婚前丫頭你還是要節制點,最好再過兩年再孕育,這是對你好,不信你去問問觀裡的孫思邈孫道長。”
“知道了,哥,哎呀,羞死了!”這麼隱秘的事兒都被李捷看出來了,李玲忍不住就是俏面飛霞,踱着小蠻靴,低下了小腦瓜不依的低聲嘟囔着,這一幕不禁看得李治目瞪口呆,自己這個暴力姐姐還有羞澀的一面?李捷則是被逗的昂首大笑。
笑了好一會,李捷這才整理了下一座,重新對一對弟妹拱了拱手:“行了,父皇還沒下最後定論,但哥哥我也要做兩手準備,這兒可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吧九哥!”高陽和李治也是一起點頭應下。
面帶笑容上了朔王府馬車,蓋上簾子後,李捷的面容卻再一次愁眉苦臉陰沉了下,如果是御史彈劾他不之官的話倒也沒什麼,偏偏,提出讓他之官的是太子,理由還很充分,討伐薛延陀戰爭即將接近尾聲,混亂的突厥需要皇室去鎮守。
其實離開長安去草原,李捷也是早已求着不得,離開這個昏暗又充滿陰謀的長安,出去後又是一番新天地,問題就在於,太子提出的,此時的太子,不論做什麼,都值得李捷好好思量一番,否則的話沒準就踩中了某一項陰謀。
一肚子陰沉中回了府,剛到大廳,一個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的人卻是找上了門。
“你要的我幫你調查清楚了!”朔王府的密室中,武媚娘很自然的就把一本抄本放在了桌子上,接過抄本,李捷倒是沒有立刻翻開看,捏在手裡,一雙眼睛卻是專注的打量着武媚娘英武與恬淡並存的俏麗臉蛋。
“喂,看什麼?還不快看資料,這可是本姑娘冒着掉腦袋危險幫你一句句找出來的。”可惜武媚娘卻一點沒懂浪漫,瞪着一雙明媚大眼睛就兇巴巴催促起來,弄得李捷啞然失笑。
現在他也弄不懂自己和武媚孃的關係了,維繫二人的是情感,但他倆所做的卻和情感一點兒都不沾邊,完全是一對利益攸關的政客,甚至許多時候都讓李捷有了一廂情願的錯覺。
無奈晃了晃頭,李捷終於拋除了雜念,一門心思的放在了武媚娘帶來的手抄本上,片刻之後,他卻忍不住驚容站起,失聲驚叫道:“這麼多!”
“沒錯,真是一查嚇一跳!”武媚孃的俏臉也是跟着陰沉着,但她明亮的雙眸中,一點興奮卻怎麼也掩蓋不下去。
“太子與侯君集明裡暗裡調動親信部下,糾結了如此大規模,如果說沒有鬼,除非太陽西起東落,不然都怪了!”
“想想啊,太子造反,太令人興奮了!”再也繃不住臉,武媚娘居然笑出了聲來。
真佩服這女人,眼看太子造反在即,這一份資料中貞觀十七年正月藩上的十八萬大軍中至少有一半有問題,她居然還興奮地笑得出來,拿着小本子,李捷頭都快大了。
“別笑了,快想辦法!實在不行本王就拿着奏本着父皇去了,九萬大軍,就在長安一畔,實在是太危險了!”記憶中的太子李承乾謀反規模似乎越來越超脫了掌控,見識過那天侯君集帶着軍隊那種獨斷專橫,李捷心裡也愈發的沒底,乾脆站起了身,慌得武媚娘連忙把他拖了回來。
“急什麼?傻,見了陛下你如何說?”
“就說太子謀反的陰謀唄。”
“證據呢?”
面對武媚娘氣呼呼地詰問,李捷當即有些訝然,證據他有,可都是見不得光的。
首先,祿東讚的秘密信,此時,他可和祿東贊結成了短暫的利益聯盟,利益糾葛間祿東贊翻了船,他也沒有好果子吃,要是用手頭這一份當作證據,又把武媚娘給賣了。
“那你說怎麼辦?就這樣看着?坐以待斃?”李捷不甘心的嘟囔着,突厥他現在還沒經營出個規模,如果京師有變,就算他去了草原,拉起反叛,又能堅持幾個月?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雙目中閃爍着興奮的火花,武媚娘認真的講解到:“殿下,我考慮過,此時殿下最好的反應莫過於主動離去,讓太子放心造反,然後暗施手段,逼蛇出洞!”
“我?本王出京太子就會安心造反?本王有這麼重要嗎?”又牽扯到了今天早上李捷遇到的難題,讓李捷頗有些鬱悶愕然地指着自己鼻孔,沒想到武媚娘立刻站起身到了他身前,雙手伸出袖子重重服在了李捷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無比認真狂熱的說道。
“殿下,你太過看輕自己了,朔王這兩個字,在長安絕對重如泰山!”
“你,有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