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駿馬事件

大業四年,隋煬帝準備開鑿永濟渠,詔發河北諸郡男女百餘萬,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涿郡。永濟渠是繼隋煬帝開通濟渠、邗溝之後,又一重要的運河。

同年七月,隋煬帝徵發壯丁二十餘萬人,自榆谷向東修築長城。

楊廣在登基之初,大量修建宮殿、運河、長城,徵調民衆千萬,讓老百姓苦不堪言。據說在修建永濟渠時,由於男丁不足,開始役使婦女。

李淵每當聽到這些消息,就會搖頭嘆息。雖然他現在身在扶風,卻心繫朝堂。李淵暗暗算過一筆賬,照楊廣這樣揮霍下去,國庫遲早要被掏空。隋文帝積攢的那些底子,快要經不起楊廣如此敗家了。

要知道楊廣不僅是喜歡奢華的宮殿,還喜歡飛鷹駿馬。隋煬帝徵天下鷹師悉集東京,至者萬餘人。只是爲了幫楊廣訓鷹養馬,供其玩樂。真正的好馬千金難得,李淵也曾想爲自己的幾個兒子,一人配一匹好馬,可惜尋找良久,都沒有找到。楊廣作爲皇帝,自然有人爲陛下千里尋良駒,不過在這上面,朝廷又要有一大筆的開支了。

而李淵,卻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三匹駿馬。原本家裡有一匹汗血寶馬,李建成和李世民一直在爭來搶去。李建成即將及冠成年了,喜歡結交朋友,經常往外跑,自然用馬多。而且李建成爲了顯擺身份,他哪裡願意騎一般的馬兒?可是李世民也不甘示弱,雖然他才十歲,但騎射俱佳,最愛騎馬去郊外打獵。故而兄弟倆爲誰騎這匹寶馬,不知吵了多少回架了。

每次他們兄弟相爭,竇清薇就會過去阻止訓戒,而李淵則想着放任自流。畢竟,誰家兄弟沒有打過架、罵過仗?這次得到了駿馬,李淵立刻牽回家,心想這下他們兄弟不用再吵了。

李淵興高采烈的牽馬進家門,笑着招呼着幾個孩子,“大朗、二郎、三郎、四郎,看爹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是馬!”李世民第一個跑出來,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飛奔而來,細細撫摸着馬背上的鬃毛,“爹,這馬是給我的?”

李淵點頭,“對。一人一匹,以後再不要和你大哥搶了。”

“我要這匹。”李世民飛快的挑中了一匹駿馬,拽着馬繮就不放手了。

李玄霸和李元吉也來了,可惜李元吉還是個六歲娃娃,根本不會騎馬。李玄霸比他大三歲,但騎馬的技術還是遠遠比不上李世民。

最後,李建成和母親竇氏姍姍而來。李建成看見這麼多好馬,也是欣喜萬分,但他身爲長子,在母親面前哪敢放肆,故作大方地說道:“讓弟弟們先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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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當仁不讓,選好了中意的馬兒,在院子裡騎上溜了幾圈。竇清薇看着這幾匹馬,疑惑道:“這麼好的馬兒,是誰給你的?”

“我無意中見到,花重金買來的。”李淵說道,“正好有三匹,加上我們家的那匹汗血寶馬,他們兄弟以後就不會再強了。”

“讓他們輪流着騎馬,不就行了嗎?”竇清薇蹙起了眉頭,“世人皆知,陛下亦喜飛鷹駿馬。這些馬兒必須進獻給陛下,不可久留,否則一旦有人跟陛下提起,它們必定成爲李家的負累,夫君需慎重考慮啊。”

“幾匹馬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李淵對妻子的話沒放在心上,“我本就答應給他們買馬,幾個孩子一人配一匹。這樣,也省去兄弟相爭了。”

竇清薇搖頭嘆道:“你就會慣着他們,今日要馬好辦,明日他們要其他東西,若世間只有一件,又該如何?”

“你呀,就是對他們太嚴苛了。”李淵望向兄弟幾個騎馬追逐的場景,“你看,現在大郎、二郎他們多和諧,小孩子嘛,吵吵鬧鬧很正常。”

本以爲這事就過去了,可惜沒想到的是,竇氏一語成讖,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楊廣不知從何處得知,李淵得到了寶馬。沒過幾天,就有人過來問責李淵,爲何匿藏馬匹,不進貢給陛下?李淵不得已,將家中四匹寶馬全部獻出,後來還因駿馬事件被剝奪了實權,調到涿郡重操督運糧草的舊業。李淵對此事後悔不已,悔不聽夫人之言。

“要不是你們兄弟相爭,你們父親也不會花重金買馬,陛下也不會注意到我們家,家中至少還有一匹寶馬。”竇清薇看着大郎、二郎,訓戒道,“這下好了,現在沒有駿馬了,你們兄弟也不用吵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最終會是這個結果。

李世民不服氣地說道:“我不是故意和大哥搶的,我騎術好,用汗血寶馬,跑得快,狩獵多,我也是爲了多打點獵物。”

李建成也道:“我也是爲了李家的顏面。我出去見那些公子們,哪個不是騎着駿馬,父親好歹也是唐國公,可不能被那些人給看扁了。”

“我們家何時窮到,要靠你打獵爲生了。”竇清薇生氣地的李世民說道,“你一天不好好讀書,非要出去騎射,這些娘都沒說過你。現在還要和大哥搶,說好兩個人輪流騎,每次都是你最不遵守規定。”

“大哥騎術又沒我好。”李世民低着頭,小聲嘟囔着說了一句,萬幸母親沒有聽到。

只聽竇清薇繼續說李建成:“還有你,竟去結識一幫狐朋狗友,那些都是紈絝子弟,和他們有什麼好攀比的?大郎你身爲長子,應該要有兄長的氣度,對於弟弟,要謙讓。”

“母親說的是。”李建成低頭說道。

“你們可聽過‘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竇清薇苦口婆心地說道,“我可不希望你們像漢文帝和淮南厲王那樣,兄弟相殘。”

“不會不會。”李建成和李世民異口同聲的向母親保證道。

說完他們兄弟倆後,竇清薇回到內室,看見李淵愁眉不展,寬慰道:“陛下不過是一時之氣,過去就過去了。”

“是我的錯,悔不聽夫人之言啊。”李淵嘆道。

竇清薇說道:“夫君以後多多收集良馬獵鷹,多向朝廷進俸,陛下看到了夫君的誠意,自然會原諒夫君的。”

“還是夫人有辦法。”李淵一下子解開了心中的疙瘩,他佩服的看着竇清薇,笑道,“就按夫人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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