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藉老眼含淚的接過那一份明黃色卷軸之時,也代表着郴州城頭正式變幻了大王旗。
交接和就任儀式完成之後,成功實現畢生夢想的魏籍也很是識趣,直接將呂璟請到自己府上詳談了一番。
隨後現任郴州知州魏藉很快就以自己年老體衰爲由,將府衙大多數公事都交到了呂璟手中,幾乎不做保留。
蘇過在主導商會事宜許久之後,也終於再度回身大宋官場,成爲了郴州司戶參軍。
而之前被呂璟留在伏羌城的王倫也因爲政績出色,升遷到郴州出任司理參軍。
朝中對郴州通判的位置依舊沒有任命,這樣一來,在魏藉主動配合下,以觀察判官呂璟爲首,再加上兩個府衙核心幕職官,少壯派已經實現了對郴州的掌控。
新官上任,呂璟在擔任觀察判官後的第三日,就拿出了自己上任來的第一個重大決定。
清剿蠻族!郴州的發展離不開對蠻人的同化,呂璟制定的種族政策雖然引起了一些儒家大佬的批判,但效果卻十分顯著。
不過前段時間突然爆發的蠻人叛亂,還是大大影響了這個進程。
呂璟如今清剿蠻族的命令下達,無疑就讓蠻人的地位更加尷尬。
他們忽然想起了呂璟在發現蠻人襲擊呂府後說的第一句話,犯某家人,勢殺之!
殺戮的號角開始在郴州東南兩面大山中上演,在獲得魏藉應允之後,雄略軍和本地廂軍同時出動,各處瑤寨也派了人手隨從,戰爭瞬息間開展。
更讓無數郴州百姓震撼的是,此次率領宋軍清剿蠻族的主帥,竟然是一直甚少露面的義王趙佶!
一時間無數人將目光投注到這場正在進行的戰爭,蠻人有大山密林依託,主帥又是趙佶這種毫無經驗之人,真的能取勝?
事實上的結果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驚歎,開戰的第一日,趙佶就率領雄略軍直殺蠻族腹地,一戰破十二寨!
第二日,趙佶親自鼓舞軍卒翻越羣山,打了蠻族一個措手不及,整個大山都被驚動。
就在大多數看客以爲蠻族會發動殊死反撲的時候,以熊猛爲首,擁有上萬兵力的蠻人部落突然向趙佶投降,宣誓效忠大宋!
趙佶展現出的王霸之氣讓人震驚,不過在有心人的眼裡卻看出了端倪,這場戰鬥怎麼看都似乎有幾分演戲的意思。
接下里的戰局更是肯定了這些人的看法,有了熊猛麾下幫助,趙佶更是勢不可擋,整個騎田嶺一帶蠻族幾乎被他掃蕩了乾淨,才終於在十五日後班師回城。
呂璟親自率領府衙官員進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趙佶在郴州的威望也一時間大幅增長。
就在百姓們開始對義王口口稱讚之時,一份來自東京城的詔令也同時傳來。
官家趙煦對此戰中立功的衆將進行了表彰和獎賞,而身爲主帥的趙佶,也得到了親自面聖述功的機會。
......
郴州府衙內宅,魏藉的放手固然讓呂璟感到欣喜,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繁雜的公事也讓他苦不堪言。
一州之地大約相似於後世的一座地級市,來往公文繁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連續不斷,都需要呂璟來做決定。
若非是紙張在如今已經普及,呂璟恐怕自己也有機會體驗一把瀏覽成噸竹簡的舒爽。
今日好不容易贏來休沐,呂璟正在院中帶着那匹秦湛二人送給自己的馬瓦里馬遛彎,蘇過的身影忽然在不遠處出面,臉上帶着喜意。
“大郎,你這匹天馬如今可是愈發高大了,真是讓蘇某羨煞。”
因是私下相見,蘇過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左右打量了一番馬瓦里馬,這纔開口說起了正事。
“西北的局勢有結果了,官家同意了遼國增設榷場的要求,他們對西夏也就沒有那麼上心了,如今我大宋在蕭關一帶不僅築起了平夏城,更是連築十二堡寨,党項人再想拿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呂璟鬆開手示意小馬自去漫步,聞言微微一笑,心裡卻不像蘇過一樣滿意。
哲宗雖然採納了自己的一部分建議,但是藉助這場大勝,其實大宋能夠拿回更多的東西,朝中的相公們也並非看不見。
但是可惜,隨着舊黨有了復甦的跡象,哪怕是章惇一向厭惡外敵,這個時候也還是選擇了妥協,呂璟雖然心中理解,但依舊難免失望。
“大郎,西北各將士的封賞馬上就落下來了,不知道呂方他們......”
蘇過有些話沒有詳說,不過意思卻很明確,是要呂璟做好心理準備。
畢竟在西北後期的戰局中,主導牢城軍的已經換成宗澤,呂方等人在他麾下也立了不少功勳,如今能否回返郴州,希望實在不大。
“某可不是那小肚雞腸之輩,叔黨多慮了,倒是秦師兄他們的任命下來了嗎?”
提起此事,蘇過臉上的笑意又濃郁了幾分,點了點頭說道:
“都下來了,秦學士官復國史院編修,同時兼任廣州知州,算是高升了,楊大人則去了鴻臚寺,主西南諸夷邦交。”
“如此甚好。”秦觀曾經就因爲在國史院修著神宗實錄而被新黨污衊受貶,如今官復原職也算是一種平反。
至於廣州知州的差遣,自然就是呂璟和蔡京交易的結果了。
大宋朝地方州府有望、緊、上、下的劃分,分別爲不同等級,逐一上升。
廣州雖然比不得開封府這等繁華匯聚之地,但因爲市舶司的存在和特殊的地理位置,級別上也遠比郴州要高。
從郴州通判到廣州知州,看似只是平級間的升遷,其實已經代表了官路的順暢。
更重要的是,如果秦觀能夠順利掌控廣州,那麼對於呂璟發展海貿的想法,無疑將成爲巨大助力。
至於楊畏的任職,呂璟並沒有多少意外,這個傢伙一向最擅長順杆爬,恐怕這次藉助回京的機會,又攀上了哪根大樹吧。
“叔黨,最近的編戶還順利嗎?”思索完畢,呂璟開口問詢起來。
蘇過身爲司戶參軍,到任後呂璟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對郴州治下百姓齊民編戶,將原本只在平陽縣施行的種族政策向整個郴州擴散。
“大郎,此事有些複雜。”蘇過嘆息着搖了搖頭,將自己遇到的情況簡單說明。
“如此不如就先放放,先抓下醫院和郴連道的事情。”
齊民編戶會觸及到一部分豪族的利益,受到抵制呂璟並不奇怪,不過對於這種現象,正好方便他進行接下來的謀劃。
如今既然已經拿到一州之地的主導權,呂璟當然不會錯過這樣實現自己願景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