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浩一時間都呆了,一來就委以自己如此重任,兩千門大炮,二萬枝火銃的火藥作坊,那得多大?硝1兩五錢,硫磺2錢,柳炭3錢這個配比難道比我的還好?
胤楨卻是朝外叫道:“海鋒。”
達春在外回道:“主子,完顏少爺去張家了。”
胤楨輕拍了下額頭,自失的笑道,“都忙糊塗了,達春,你通知徐大人,讓他陪同孫長浩去挑選建造火藥作坊的地方,另外給孫長浩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月例按十兩發放,先發三個月銀子做安家費,給他配兩個隨從,再派馬鳴作他副手。”
馬鳴是胤楨從工部挖的,是火器方面的人才,漢人,不到三十歲,多加磨練一下,未嘗不是個一面之才。
月薪十兩銀子!孫長浩嚇了一跳,他在鞭炮作坊一個月才八百文,更沒想到胤楨能爲他考慮的這麼周到,登時心頭髮熱,“十四爺如此厚愛,子安無以爲報,必定盡心盡力將差事辦好。”
“差事固然要辦好,但也要注意身體,日後,爺還指着你出大力呢。”胤楨溫言絮語的說着,“火藥作坊要遠離人羣聚集地,要人要錢都只管開口,另外,去把家裡安頓好,搬來上海更好,免的兩頭跑,安家的銀子你不要管,爺給你安排。”
看着一臉潮紅的孫長浩跟着達春退了下去。胤楨暗自檢討,怎麼一開始就沒想到還要建火藥作坊呢?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別想起一樣又讓徐世楨去徵一次地,那可就成笑話了。
造船廠兩個、鑄造廠、火器廠,鍊鐵廠、火藥作坊、海軍學院,恩,能有個被服廠就好了,計劃招兩萬的海軍,現在兵勇的號褂可不適合在軍艦上穿,每人每年幾套的衣服帽子鞋子襪子還有被子,得,這被服廠還真要自己有個,還差什麼?
正在思慮,就聽外面稟報,“主子,張姑娘到了。”
胤楨一喜,幾步跨到門口,就見張夢嬌一臉似笑非笑的走了過來,便嬉笑着道:“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張夢嬌微嗔道,“少貧嘴,有事說事,這大雪的天,來來回回折騰,你想累死我麼?”
胤楨絲毫不以爲意,“呵呵,我這不是急嘛,有些事正要請教,快進來,別凍着。”
待張夢嬌進的屋來,胤楨就開口說道:“我雖說是坐鎮上海造船,可在這方面卻是個十足的門外漢,各地請的造船大匠,怕是要到開年以後才能夠到位,但我現在也不能夠坐等,有些事須得先行籌劃,別看我手裡人多,可在造船一事上,還真沒人能說出個子午寅卯來,這不,只好把你這尊大神請來,我想弄明白的是,造船的木材都有那些?一般來自什麼地方?”
張夢嬌隨意的打量着書房的佈置,待胤楨說完,她才哂笑道:“怎麼?十四爺也有被人卡住脖子的一天?”
這女子心思也太慎密了,聞絃歌而知雅意,胤楨早就領教了,“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這還不簡單,才分開就巴巴的叫人來請,開口就問木材,不是擔心被人卡住了木材纔怪?”張夢嬌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說完又好奇的問道,“你不是把所有的外海船隊都給得罪了吧?”
“我就是想都得罪,也得有這份能耐不是。”胤楨裝出一臉的無耐,“叫你姑奶奶行了不,別賣關子了,快說道說道。”
“去,誰愛做你姑奶奶。”張夢嬌輕啐了一下,才正容說道:“造船一般是就地取材,我們南方最主要就是用的杉木,杉木有易加工、耐腐、質地輕軟、耐溼等特點,本身就是優良的船舶用材,而最重要的卻是格木,又叫鐵木,格木木質硬重、強度大、耐蟲蝕,自前明以來,大型福船、戰艦船體的龍骨、肋骨、舵杆等重要部位都是用格木,你是造大型戰艦,其次就是柚木和松木了,柚木重量中等,不易變形、不易磨損、耐腐性、是甲板最理想的木材,松木又有‘萬年海底鬆’之稱,強度高、耐磨,不懼水浸,也適合做甲板或者是結構板。楠木、櫧木、榆木、槐木一般做樑與枋檣,榆木、榔木、櫧木、周木、也可用做舵杆和關門棒,檜木、楸木做櫓,桅用直杉木,其它的就無所謂了。”
我的個乖乖,聽她連珠炮一般的報出各種木材的特點和用途,胤楨不由暗自咋舌,不愧是大船商出身的世家子女,這麼詳細的資料張口即來,不能再拖了,明天就讓人上門去提親,先把名份佔住再說。
張夢嬌哪裡知道他心裡的齷齪心思,兀自說道,“杉木好說,內河,外海都可以來,格木則主要產於兩廣閩浙臺灣,柚木則來自暹羅,緬甸,松木則是直隸及關東的好,至於檜木、楸木、楠木、櫧木、榆木、槐木等,在兩江湖廣兩廣都有,你欲造一支遠洋艦隊,大小船隻上百,木材的耗費是相當驚人的,內河外海只要斷了一條路,你的造艦計劃就可能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爺好不容易纔看到海洋帝國的一絲曙光,豈能讓它胎死腹中?內河是沒問題的,畢竟有那麼多宗親皇族打招呼,那些個外放的奴才可不都是吃素的,問題是外海,可胤楨對海上船隊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內河沒問題,問題是外海,外海的貿易船隊是什麼情形?”
“海上航行不比內河,小船隊一般都是依附在大船隊之下的,出海航行,基本上都是成羣結隊,小船隊單獨出海,無異於給海盜送錢,你的大宗木材運輸,只能依靠大船隊。實際上,每個大船隊都是由無數有背景的小船隊組成,裡面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複雜萬分,它們有各自的勢力範圍,貿易航線、對象和貿易商品,它們之間也是相互排擠打壓侵吞,但對外,它們絕對是一致的,所以說大船隊無一不是背景深厚的龐然大物。”因爲不清楚胤楨的擔憂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張夢嬌說到這裡就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