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老管家的吩咐,士兵們馬上停止了搜查,兩個人一組,將胡商的屍體擡到路邊。[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士兵們的動作很粗暴,拎起來就扔,絲毫沒有死者爲大,要尊重的意思。正在野蠻裝卸的過程中,一個小插曲誕生了,在一個肥碩的胡商的懷裡掉出了一個包裹,滾落到雪地上。
包裹鑲着銀線和耀眼的寶石,在雪地中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珠寶的光芒是世界上最爲邪惡的,能讓人的思想發生瘋狂。這一次也不例外,士兵們發現了寶物,爭相搶奪起來,一不留神,包裹散開了,掉出了一本羊皮卷軸。
一個剛剛擠過來的士兵撿起了卷軸,打開一看,是一張羊皮,羊皮很舊了,泛着黃色的光,上面寫着蝌蚪樣的文字和誰也不明白的圖案。
士兵在西域久了,知道這是胡人的文字,可能是阿拉伯文,也可能是波斯文字,可惜他不認識,於是喊道:“哎,有認字的嗎,這裡有一本書。”
高仙芝聽到了爭奪東西的吵嚷,馬上走了過來,從士兵手中接過羊皮卷軸,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了幾眼,讓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一個字也不認識。
雖然不認識,但高仙芝已經看過了包裝的包裹,這麼一卷羊皮,卻用那麼昂貴的東西包裹,說明這東西不一般。他想起了買櫝還珠的成語,因此不想重複這個錯誤,於是,他讓士兵將包裹皮交上來。
士兵很不願意,嘟嘟囔囔的將包裹皮交給了高仙芝。
“這是整的什麼事兒啊,分明是我先拿到的麼!”
高仙芝將羊皮捲包好,塞進了懷裡,對着失望的士兵說:“不會讓你白玩的,今天參戰的弟兄人人有功,每人賞錢10貫,我再給你加10貫。”
出門當差,捨出臉來賣命,就是爲了一個錢字!公子爺太體貼了!高仙芝話音一落,士兵們歡聲雷動,那個交出來包裹皮的士兵雖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地咧着嘴笑了。
士兵們圍着高仙芝要兌現賞錢,高仙芝用嘴一努,指了指厚德,意思管他要去。
這個少爺是個敗家的孩子,點個贊也就算了,逮着機會就打賞!但這一次的手筆太大了!也難怪,弟兄們出了力,一眨眼兒就砍倒了一片,不打賞幾個也說不過去。想到這裡,厚德無可奈何地說:“少主人說了,自然不會差,不過,還要等到回家才能兌現。”
聽到厚德的話,士兵們以爲這是一個託詞,於是紛紛嚷嚷着不幹。
厚德急了,不由得爆了粗口:“他奶奶的,一貫錢是六斤,一百一十貫錢就是六百六十斤。誰能帶着那麼重的東西長途跋涉,當老子是驢麼!老子出門只帶了幾十個元寶,怎麼能現在兌現!”
當時,普通百姓使用的是銅錢,銀子號稱官銀,一般只有官府使用。百姓要使用銀子,要在官號兌換成銅錢,否則就可能吃官司。
這一點和現在差不多,沒聽說哪一個大款拿着金條購買東西的,再着急也得到銀行換成人民幣再說。
厚德說的是實情,士兵們儘管野蠻,但也知道不能胡鬧。何況,剛纔大家翻動屍體,確實也撈到了不少的外快,弄個小康不成問題。這一趟沒虧着,因此都沉默了。
“還有我呢,我也砍了孫子幾刀,總不能把我落下吧。”鄭德詮掐指一算,發現老管家沒帶他的份。別的虧吃就吃了,就當一不留神被臭屁崩着了,可這是錢啊,而且是一大筆錢!誰能嫌錢多,何況自己根本就沒錢。鄭德詮當時就急了,衝出人羣嚷嚷着。
老管家早就看到鄭德詮躲在人羣后面,打仗的時候在火光之外瞎嚷嚷來着,現在又公然討賞,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揮手就是一巴掌,將他的臉上弄出了五個手指印。
鄭德詮被厚德打了一巴掌,立刻躲到高仙芝的身後,嘟嘟囔囔的咀咒厚德的不公。
高仙芝偷偷安慰他說:“沒事兒找抽,今天終於挨抽了,打得不疼都不公平。算了,回去我給你一件新袍子。”
高仙芝的新袍子肯定比阿媽的好,這大哥就沒有便宜東西。聽到了高仙芝的許願,鄭德詮也消停了。
高仙芝悄悄的靠近了厚德,小聲說道:“厚叔,你認識波斯文字嗎,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厚德看了一眼高仙芝,淡淡的說:“拿來我看看。”
高仙芝將羊皮卷交給了厚德。
厚德打開羊皮卷,對着火把看了幾眼,眼睛裡有一股激動的光影一閃而逝,然而,這也就是一剎那的事兒。厚德漫不經心的合上羊皮卷,塞進了懷裡,語調淡漠的說:“還認得幾個字,不過現在天黑了,等有空翻譯給你吧。”
厚德看看天色,月亮已經西斜,時間不早了,旅店趕不上了,於是說道:“快上馬吧,前面十里有一個馬家燒餅鋪,這老闆是陝西人,做得一首地道的羊肉泡饃。在那裡打個尖兒,將就一宿,明天還要趕路。”
隨同的士兵大多都是陝西人,一聽說羊肉泡饃,那是久違了的家鄉味道,不知道午夜夢迴想了多少次了。今天聽到有的白吃,登時人心大振,人人下決心把肚皮撐破,不由得歡呼雀躍。
看到大家跨上馬,厚德最後一個跨上馬按,心事重重的在隊伍後面尾隨。
高仙芝覺得異樣,放慢了戰馬的腳步,和厚德的戰馬並列而行,問道:“厚叔,你有什麼心事嗎?”
似乎是有什麼心事,厚德喟然長嘆,沒有說什麼。
高仙芝以爲厚德因爲殺了人而難過,於是勸說道:“阿爸也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菩薩有雷霆手段。遇上壞人惡人,你不殺他,他便要殺你。大丈夫以殺止殺,這話其實也是不錯的,這些人惡有惡報,怪不得別人,我們並沒有幹壞事,厚叔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厚德長嘆一聲,黯然說道:“剛纔,我查看了白衣強盜的屍體,找到了這個東西。”
厚德說着,將一面黑乎乎的東西遞到了高仙芝的手裡。
高仙芝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塊黑色的鐵牌,上面刻有和羊皮捲上差不多的文字,不過,他的目光銳利,看什麼過目不忘,覺得還是有些區別。然而,區別在哪裡,他自己也說不清。
高仙芝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因此對於厚德的憂慮感到不解,於是問道:“有什麼呀,不就是一塊鐵牌嗎!胡人的士兵都有這東西,我們大唐的士兵也有,而且是銅的,比這個金貴的多。”
厚德長嘆一聲,說道:“這哪裡是普通士兵的鐵牌,而是大食哈里發王朝衛隊的腰牌,二十年前,我曾經見過。孩子,大食是一個可怕的國家,我們惹禍了。”
高仙芝在這一刻才明白,原來,厚德掩蓋屍體,不是人道主義,而是掩蓋痕跡,也就是欲蓋彌彰。不過,有一個疑問在他的心頭浮現,哈里發是大食的皇帝,大食遠在萬里之外,他的衛隊跑到大唐幹什麼,而且扮成了強盜?現在,因爲有了吐蕃這個共同的敵人,大食和唐朝保持着非常友好的關係,怎麼大食人會在這裡撒野?
這事兒想不明白了,不過,高仙芝覺得厚德小題大做,哈里發是一個偏僻的國家,遠在天涯海角,手伸的再長,也不可能到這裡。大唐是誰都能惹的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