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實鐵腕無情,迅速制止了一起兵變,張家大集的百姓無不稱快,一時間,官府的威信蹭蹭上漲,就像爆炒創業板一樣。[燃^文^書庫][www].[774][buy].[com](燃文書庫(7764))但是,百姓的情緒永遠是和官府對立的,百姓擁護的,一般來說,就是官府反對的。段秀實也是如此,惹了不該惹的人,他的好日子也要結束了。
這件事驚動了安慶銘,聽說自己手下的兄弟三人當街被殺,另有十幾個被抓進了大牢,當即就火冒三丈。爲了表示自己的憤怒,特意帶着三百軍兵趕到張家大集。
安慶銘到了營地,將領兵的隊正臭罵了一頓,然後派人威脅段秀實交出兇手,立即放人。
段秀實不吃這套,嚴詞拒絕,命令衙役動手,亂棒將囂張的官兵打了出去。
打狗還的看主人呢,特別是這個主人夠**!因此,安慶銘命令將士們悉數披上鎧甲,殺氣騰騰的進行操練,伺機尋釁報復。一時間,張家大集劍拔弩張,一場流血衝突在即。
漢中洋縣的縣令劉立功聽說了這件事,幾乎嚇尿了褲子,但這是他的管轄地面,躲不過去的,於是當即帶着幾十個功夫好的衙役從縣城趕來。
劉立功顧不得客套,立刻問段秀實:“將奈何?”
段秀實從容不迫的說道:“大人不必驚慌,張守爲人謹慎,他深知自己的權勢太大,害怕朝廷內部的彈劾,多次嚴令下屬不得尋訊滋事。所謂軍令如山,安慶銘手下將士不知深淺,安慶銘知道深淺,可不敢胡作非爲,就是面子下不來,擺出了一副咬人的姿態。此事我一人做的,自然有我平息。”
要親去安慶銘營中處理此事。劉立功不放心,要派數十名帶刀衙役護衛他前去。
段秀實搖頭說道:“安慶銘現在比我們還着急平息事態,我現在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他不會把我怎麼樣。再說了,區區幾十個衙役,進入了兵營,那不是綿羊進了狼羣嗎!”
段秀實解下佩刀扔到案几上,然後開門來到大院,張家大集的衙役都在院子裡等候。
段秀實用眼一掃,看到這些傢伙一個一個挺胸凸肚的,像城管一樣**炸天,顯得比誰都牛。不過,他知道,這樣的人欺負人還行,幹別的就不行了,因此搖了搖頭。
段秀實大搖其頭,無計可施,突然想起了那個被抓來的封常青,主意當時就來了,於是讓人將封常青帶到面前。
封常青一瘸一拐的來到段秀實的面前,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折磨,封常青面如枯槁,不成樣子。
段秀實喝一聲彩,這個摸樣還成,於是問道:“你叫封常青?我打算空手赴會,你敢跟我去嗎?”
封常青平靜的說:“昔年關雲長單刀赴會,唯有關平隨行。今日大人赤手空拳,唯帶一個既醜且跛的封常青同行,敢情這是宣告心底無私天地寬麼?”
段秀實聞聲大笑,說道:“封君倒是聰明得很,就是不知道有這個膽量麼?”
封常青微微笑道:“大人帶着封常青,就是告訴別人不打仗。大人敢去,小人未必膽小。”
這小子夠聰明的了,不過,我喜歡!段秀實大喜,也不乘車,拉着封常青向軍營走去。
段秀實和封常青閒嘮着走路,所謂“白髮如新,傾蓋如故,”這不算遠的距離,讓段秀實對封常青刮目相看。不過,路實在太短了,不大的工夫,他們來到安慶銘營前。
軍營的形勢十分的緊張,高高的箭樓上,早有軍士發現了他們,隨着一聲鑼響,營門大開,一大羣披甲執銳的士兵涌出。
官兵將段秀實和封常青團團圍住,幾個心急的就要掄刀動手。
段秀實輕蔑的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殺一老卒,何需這麼多甲兵?我帶着我的頭來了。”
自古以來,橫的怕不要命的,衆士兵見狀,全都驚呆了,沒有一個人敢於說一句。
段秀實大刺刺的往軍營裡闖,大聲吆喝着:“安將軍,大老遠的來了,難到要做縮頭烏龜麼?”
安慶銘正在軍營裡運氣,聽到段秀實在門外吵嚷,覺得奇怪,這幫傢伙真是慫包,一見面剁了不就結了嗎!
一見面就動手,最多說是誤闖軍營誤殺而已,現在人家已經報名而入,自己隨便殺人可就要出問題了。安慶銘心裡暗罵軍士不懂事,不得不從軍營中走出來。
安慶銘冷言冷語的問道:“段秀實,你隨意殺害軍士,難道不怕軍法嗎?”
段秀實曾經在府中見過安慶銘,因此很隨意的說道:“將軍,您所部將士殺人越貨,公然放火,有無數百姓可以作證。段某負責一方治安,抓斬亂兵,這是爲國除害,我爲什麼怕軍法?”
段秀實不卑不亢,每一個字都叨到了骨頭上!安慶銘惱羞成怒的說道:“軍士犯法,自有軍法管束,你當街斬殺軍士,起碼也是越權行事。”
段秀實不卑不亢的回敬道:“按照大唐律令,當街殺人,抗拒官府者,當場格殺。難道安將軍的兵就不是國家的兵麼?”
安慶銘被一個大帽子扣住,當即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一句有分量的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安慶銘的氣焰沒了,段秀實也知道不能太過分,於是好言開導說:“節度使張公功勳蓋世,當善始善終。今天,閣下卻放縱手下,姿意作惡。這樣做,勢必引起混亂,影響國家安定。皇上追究下來,將罪及節度使,將軍的叔叔也難逃其咎。亂皆起因於閣下,人們會說,閣下依仗節度使,不守法。這樣,節度使必然要找一個替罪的頂缸,令叔大人的一世英名將毀於一旦,恐禍將至。”
段秀實話音未落,安慶銘汗如雨下。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鬧大了,現在人家已經當面捅開,如果自己再裝傻,張守怪罪下來,自己的叔叔說不定就會拿自己頂缸,那時候,想活命都難了。於是,立刻向段秀實拱手致謝,說道:“幸虧您及時賜教,恩甚大。我願聽先生的。”
隨即,安慶銘喝令士兵:“解甲歸營,有敢亂來者死。”
安慶銘攙住段秀實的手臂,無論如何請求他到軍營裡喝一杯。
在地面上負責治安,不和駐軍的長官搞好關係不成,管住野蠻的大兵,將軍的話比國法好使。段秀實爲了籠絡感情,因此欣然留下來吃飯。
安慶銘非常高興,一聲令下,軍營裡就跟過年一樣。廚子揮汗如雨,整出來八大碗,好酒使勁兒倒,將段秀實灌得酩酊大醉,於是在中軍大帳裡睡得像豬一樣。
段秀實睡得香甜,安慶銘可就苦了,他害怕手下的軍士對段秀實報復,不敢離開,一直陪在段秀實的身邊。
第二天一早,段秀實醒了,安慶銘殷勤的將他送到了直兵參軍的府衙,當面向縣令劉立功謝罪,言辭懇切的請求原諒。
至此,這一場大禍以喜劇的形式結束。
安慶銘將參與鬧事的軍士帶回了軍營,每人都賞了一頓軍棍,有幾個身體差的,腿都被打折了。不僅如此,安慶銘高調賠償了劉三哥,撫卹了死者家屬,總算把事情壓下去了。不過,駐軍從此沒了面子,當兵的害怕段秀實,張家大集的風氣大爲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