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長壽‘原地紮營,就地休整’的命令,一衆人登時都懵了。
誰曾想,韃子明顯已經動起來,馬上就要搜山了,李長壽這,竟然連反抗都不反抗,直接就要繳械等死了……
奈何,李長壽威勢甚重,上下盡在他的掌控,誰又敢去挑釁李長壽的威嚴呢?
只能是服從命令……
看着身邊衆人一個個的表情,李長壽麪上嚴肅森然,心底裡卻是相當輕鬆的,也有些感慨。
也就此時是華夏人,或者說,黃人,否則,若是換成白皮和黑皮,怕節奏早就崩盤了。
早就跟你鬧什麼‘不羈放蕩愛自由’了。
也無怪乎後世有大賢總結,‘黃人或許不是這世上最驍勇的人種,卻絕對是最整的人種,尤以華夏人更甚!’
這種東西,還是要避重就輕,以己之長,擊敵之短那!
此時,別看山下面韃子鬧的很兇,卻正如前面那個‘燈下黑’的原理一樣,這些韃子,便是搜山,應該也只會搜外面的山,而絕不會搜他們後背、李長壽他們此時所在的這座山!
原因很簡單。
‘傻子’纔會想不開,往槍口上撞喲。
好不容易纔跑了,卻不跑到外面更廣闊、更自由的天地裡去,反而是要自投羅網?
而以這大山間這般繁瑣紛雜的地形,就算韃子真的搜這片山,李長壽他們,等到韃子到了百五十步、乃至是百步的距離,再做出反應,依然都不算晚的!
又虛個毛線?
而李長壽之所以要這般強制壓抑着麾下小兄弟們的性子,儼然也不是無的放矢。
說白了,此行這種行當,就是玩的個刺激!
沒有一顆可以承受壓力的大心臟,又怎的能行?
現在,便是加強他們心肌厚度與強度的訓練了!
……
衆人的惶惶不安中,時間看似過的很慢,幾如度日如年,卻又是如指間沙般迅速。
中午時,一幫人都還緊張的不成模樣,簡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可到了晌午,發現韃子根本就沒往他們這座山上來,便是山下的守衛都稀鬆了不少,不知道幹嘛去了。
衆人的神經,不自禁便也舒緩下來,再看向李長壽,那等目光顯然又平添了不少的畏懼。
墩子這小子此時也恰到好處的補刀,懟着他的幾個小兄弟便是把李長壽一頓胡吹海吹。
什麼‘李長壽被玉皇大帝他老人家親自提點過’,‘李長壽儼然天兵天將附體’,直吹的唾沫星子橫飛。
也將這些小兄弟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別以爲這玩意很傻,粗俗又廉價,但,莫說是在此時了,便是在後世,效用力也依然是驚人的。
君不見,便是到了2020時代,‘秦始皇,打錢’的梗,依然是有着市場的。
而李長壽雖對這種東西不太感冒,但此時,能繼續增加隊伍的凝聚力與向心力,鞏固他李二爺的威嚴,他又何樂而不爲呢?
就在這等焦慮卻又充斥着某種不好描述希望的潛移默化中,時間已經逐漸來到了晚上。
此時,雖然李長壽他們的糧草已經不多了,也就還能維持一天出頭,但,山下的韃子卻也是零星了許多。
儼然,他們今天‘追逃’的效果並不好。
乃至,這一兩天‘燈下黑’的空檔,也被東江軍那邊發現了貓膩,他們沒有前面那麼輕鬆了。
這也使得,他們的安置營中,情緒明顯有着不對,已經開始惶惶起來。
李長壽本想着抓個活口,細細盤問一下的,但仔細思量,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倒不是李長壽慫了,而是這般做‘性價比’明顯低了。
這裡,究竟是韃子的腹地,一切皆在韃子掌控。
莫說李長壽問不出什麼來了,便是能問出什麼來,難道,還能有解決的辦法不成?
無怪乎是平白給自己增添煩惱罷了!
而且,在李長壽心底深處,隱隱也對毛文龍有着一股期許!
或許,此時的毛文龍,早已經不復當年的熱血衝宵,奇襲千里之勇,已經是個成熟的老政客。
但。
東江究竟是他的基業,他難道就不想真正做點實事?
雖然李長壽此時無法捕捉到毛文龍的心思,卻是能捕捉到一個相當核心的核心點!
毛文龍此時想與阿代決戰,自然是斷無可能的。
但是!
他若想切斷寬甸南北間的聯繫,卻並不是那麼困難!
想想吧。
女真人的確是寬甸的地頭蛇,但,在寬甸旁邊的曖陽堡,一干就是二十年的毛文龍,難道就不是地頭蛇了?
理清了思路,拋卻了暫時的紛雜,天色也基本上黑透了,李長壽大手一揮,隊伍繼續趕路!
此時這般狀態,前路雖是並不夠清晰,乃至,連準確的地圖都是沒有,但得益於後世九年制義務教育,包括後面高中、大學的學習生活,李長壽的位置感,區域感,尤其是邏輯,卻都是相當清明的!
就一點一個核心,‘擦邊走’!
說人話便是,貼着山勢來走!
因爲李長壽此時早就明瞭,饒是女真韃子兇猛,這裡也是他們的老巢之一,但這片大山的深邃與廣袤,使得他們的控制力,還是太過有限了。
即便山上山下都有不少據點與哨卡,但是,只要李長壽他們不生火,或者露出明顯的破綻,至少,一兩天內,這些韃子,絕別想發現他們的異常!
想想吧。
便是後世那等科技高度發達的狀態,依然在世界各地的戰場上,都充滿着特種作戰,況乎是此時呢?
一夜疾行,幾如飛檐走壁,李長壽他們饒是都疲憊不堪,效果卻是相當顯著。
到了次日卯時初,早上五點鐘左右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牛尾巴寨的正北方向,也就與牛尾巴寨隔着七八里地。
此時,便是在這座大山的山腰上,都是可以隱隱看到牛尾巴寨了。
而之所以來到牛尾巴寨以北,而不是計劃中的以南,李長壽儼然也有點小無奈。
無他。
蓋因北面這邊區域的地形,更適合他們的行軍與安全。
而此時,李長壽再下令原地休整,麾下小兄弟儼然就沒有那麼多想法了,個個話都不說,躺下就睡。
到此時,他們儼然已經明白,能有個睡覺的時間和地方,到底是多麼寶貴了。
又哪還有那麼多的矯情與擔憂?
李長壽看到這一幕,也止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些小兄弟們,儼然是成長了。
“轟!”
“轟隆隆隆……”
但就在李長壽剛安排完值守,也想躺下睡會的時候,東北面方向,也就是十幾裡、至多不會超過二十里的方向,忽然是傳來了激烈的火炮之聲。
這讓所有人都是一個機靈,陡然都是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