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其實都是分散的部落爲主體,附近最強的還是科爾泌蒙古,明軍分兵,但現在的科爾泌蒙古好像還在猶豫。
在科爾泌蒙古還在猶豫是不是嚮明軍進攻的時候,肥美的圍場草原變了。那是因爲,草原來了好多明人商賈,這些商賈帶來了海一樣的貨物,而這些貨物無不讓草原人垂延。除了最常規的茶葉、食鹽、糧食、烈酒、布匹和各種常用鐵製品,他們還帶來了絲綢、金銀器皿、玉石等等,而那些精美的瓷器和珠寶更是讓草原人看的一陣陣眼花繚亂。
明人商賈就在明軍龐大的軍營邊和喀喇沁蒙古人進行交易,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牧民們發現這些明軍一點都不可怕,甚至很和藹,除了在四周巡邏,他們幾乎不出自己的營房範圍,最多就是在明人商賈那裡巡視和買些東西,同時也和膽大的蒙古牧民進行一些交易,這種交易無外乎是牛羊肉之類的食用品。
最讓草原人滿意的是,交易很公平,這些商人除了收取金銀,還可以以貨易貨來進行交易。草原上的皮毛自然是最大宗的交易品,同時,一些商人還收購藥材,而草原人經常扔掉的羊毛已完成了交易品。
當然沒有人敢來搶劫明人的商賈,因爲他們的周邊總有提着長長火銃的士兵在有意無意的巡視。據說明軍的火銃很厲害,很厲害的意思就是誰也不想見識火銃的威力。
被明軍佔了地盤的固魯思奇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成了最大的受益者,雖然協議只是口頭,但周虎臣竟然開始執行,所有的明人商賈進行交易後都會主動拿出一成的份額。而這一成的份額會有一半摺合成現銀進入固魯思奇的腰包。
發了!這次發了!
明人在給他交稅,可進行交易的蒙古百姓也等於在給他交稅,這種收入等於是雙份,因爲之制下牧民每年都會有收成上繳。相對於那些抽成,固魯思奇發現牧民的上繳物太少了。可以說少的太可憐了。僅僅幾天時間,固魯思奇就意識到自己會成爲富翁,成爲草原最大的富翁,因爲那些銀子已經就要堆滿了一個蒙古包,這讓固魯思奇終於決定去奢侈一把。
固魯思奇忍不住了,因爲明人的東西不但對百姓有吸引力,同樣對貴人們有吸引力,尤其是那些綾羅綢緞、珠寶玉器和瓷器,這些精美的東西太誘人,家裡人都喜歡。
讓下人去買當然也可以。但總不如自己親自挑選來的更放心。
固魯思奇帶着銀子和家眷行動了,這次行動可以說成爲了一個標誌,因爲附近的牧民也在紛紛奔向圍場草原,頭人都這樣放心大膽的來挑選貨物,牧民害怕什麼?
一隊巡邏的明軍士兵看到了固魯思奇一行,但他們絲毫不以爲意,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這些身份不俗的蒙古貴人就走開了。
眼前不遠就是一個交易點,爲首是一個精幹的中年人,還帶着幾個夥計。而那些貨物堆的就像一座鋪開的小山。這家不錯,一看就是大商人,前呼後擁的固魯思奇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很多來交易的牧民看到頭人固魯思奇,這些人趕忙恭敬的施禮進行問候。
“長源厚。”跟在固魯思奇身邊的老塞特爾看到了一個旗號。他禁不住唸了出來並隨口道:“這家商號聽說過,信譽沒的說,是宣府最出名的商號之一。”
“掌櫃的貴姓?”放心大膽的上前,爲了彰顯身份。爲了不讓這些明人認爲自己粗俗,固魯思奇挺着腰桿問了一聲。
固魯思奇說的是蒙語,對方聽不懂。老塞特爾趕緊上前幫忙。
“小人見過大人,小的姓渠名源鎮,是長源厚商號的東家,也是我家周少帥最早的合夥人。”中年人躬身施禮,禮多不怪,這些人一看就非富即貴,稱呼一聲大人應該沒錯。但在同時,渠源鎮也報出了人自己非同一般的身份。
老塞特爾的全文翻譯讓固魯思奇有些不明白,他茫然的開始回想,周少帥是哪一個?沒聽說在明軍中還有什麼少帥?
這時候,老塞特爾反應過來,他知道明人的習慣,這個周少帥一定說的是周虎臣。既然這個掌櫃敢這樣稱呼,就一定和周虎臣關係不錯,他趕緊給固魯思奇解釋。
眼前正是昔年在山西祁縣第一個被周虎臣找上門敲詐的渠源鎮,渠半城。周虎臣號召商人出關,渠源鎮的“長源厚”自然不甘落後,今非昔比,當年的周虎臣還惹不起,現在更惹不起,何況還可以賺錢。這渠源鎮不但不落後,他還火燒屁股一樣親自跑出了關。而和周虎臣是最早的合夥人這個榮譽也不算假話,因爲他當年確實在山西和周虎臣有很多來往,算是幫助了周虎臣。
圍場草原不但來了渠源鎮,也來範永鬥,同樣也有申家、王家、常家等等這些商人,這些商人絕大部分是山西商人,也有一部分山東人,而這些商賈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不是大掌櫃親臨就是最重要的人領隊而來,當然還要帶着海量的貨物,而且在交易中童叟無欺,絕對公平。
固魯思奇清楚了,這些商人看來都和周虎臣有關係,而且關係不錯。
“這瓷器不錯,一樣來一套。”固魯思奇開始挑選貨物了,看着眼前這些精美的瓷器,他眼花了,但想到自己已經是大財主,就不挑了,每樣都要,回去大家分吧。
“這茶磚挑些好的,家裡人喜歡。”
“您是貴人,茶磚降身份啊!小人這裡有最好的雁蕩山毛峰,只是這茶不能用來煮着喝,要配上好的茶具,絕對香飄十里,讓人回味悠長!”渠源鎮生意人使然,賣弄是他的本行,既然碰到了冤大頭他當然要忽悠一番,但忽悠的同時,他也知道蒙古人的習慣,沒有忘記告訴固魯思奇,這茶不能煮着喝,否則暴殄天物。
“既然有最好的,那就來上兩百斤,放着慢慢喝,茶反正放不壞!”
“噗通。”渠源鎮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雁蕩山毛峰總共有多大產量?由於來的匆忙,這雁蕩山毛峰渠源鎮總共才託關係搞來了五十斤用來忽悠人,這位土財主一張口就是二百斤。
“二百斤看來還是少點,掌櫃的不用激動,茶總是不禁喝,也放的住,那就再加二百斤。”固魯思奇毫不自覺,看到渠源鎮的樣子以爲他嫌自己買的少了,乾脆又加了一倍。
“大人...這頂級的雁蕩山毛峰都是論兩來賣...您這...四百斤恕小人實在是沒這麼多!”
“這樣啊!嗯...那就全要了!”固魯思奇明白了,這是要到了短處,不過...這太有面子了!咱是富豪,是有身份的人,不帶還價的,都要了!
“這些貨物小的都給您打折,大人您隨便挑!”渠源鎮算是明白了,這一蒙古冤大頭啊!不宰你宰誰,雖然不敢宰的太狠,但狠狠賺一把是跑不了了。
“不用!不用!本...老爺一向...不仗勢欺人,更不會...欺行霸市,都得按照規矩來,公平交易嗎!大家都來挑,喜歡什麼就要什麼本...老爺有銀子,儘管下手挑!”咱是領導,不能破壞規矩,咱是富豪,有的是銀子,蒙古人是爽快的,固魯思奇作爲蒙古頭人更爽快。
渠源鎮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他的銀子來的比他容易,渠源鎮只知道自己開始眼冒金星,這樣的大金主千年難遇啊!蒙古人果然豪爽!
科爾泌蒙古的騎兵一直在圍場的南側在徘徊,這種徘徊帶着不甘,同時也帶着說不清的心情。
圍場草原的交易鬧的沸沸揚揚,滿珠習禮和巴達禮知道固魯思奇無疑已經和明人達成了協議。這種貨物的交易讓人眼饞不已,但同...時也有上前搶一把的衝動。可惜,這個交易點就在明軍的軍營旁,明軍軍營扎的很穩,營中必定有火炮,而且火銃也不會少,攻擊明軍大營和進攻堡壘差不多,這很有難度,估計討不到便宜。搶一把等於和明軍徹底撕破臉對抗,這種對抗看似容易,但值不值得還要考慮。
周圍蒙古部落的騎兵已經彙集過來,兵力也算充足,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與建州人最親近的滿珠習禮和吳克善兄弟兩人私下開始動了自己的心思,兩人商量是不是趁機對付一下明軍。
“這要看大汗的意思,必定還要其它部落配合,看樣子大汗好像不願意和明軍交戰啊!”這是吳克善的說法,同時,吳克善好像不看好這次戰鬥,也不看好建州。
“機會稍縱即逝,可是...這是最好的機會啊!大汗是不想在草原燃起烽火,可以後...和明人交易的牧民和部落會越來越多,這些人得到好處,以後就不會和明軍作戰了。建州若是不徹底失敗,我們有麻煩,建州若敗了就要仰明人鼻息,而明人的信用堪憂啊!”滿珠習禮很有遠見,他明白土謝圖漢巴達禮的想法,可就是建州敗了,明人會讓蒙古人重新團結在一起嗎?
“那就去探探大汗的口風,我們的部落不能首先出頭作戰,否則後患無窮!”吳克善進關多次,他對這些政治的東西還是比較熟悉,強行用事不可取,爲了部族的生存必須留下後路。
滿珠習禮也有同感:“那就看看再說,也許還有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