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國傑看見帶着的人走散了,站在遠處大聲喊道,“龍小鷹,我們也找不到路,景洪就在前方,你帶着身邊的人趕快跟上來。”說完轉身就朝前走去。
聽他這麼一說,龍小鷹着急了,連忙對身邊的人說道,“趕快走!我們落後了,得自己去找路。”
熊國傑不回來,大家只好站起身,跟着龍小鷹上路了。
按照熊國傑指引的方向走了不久,一條長滿灌木的小河溝橫在眼前,脫了鞋渡過小河,爬上河溝尋找熊國傑時,已不見了蹤影。
想要問路,空曠的田野見不到一個人,根據上次到景洪時的記憶和熊國傑告知的方向,龍小鷹大致知道景洪在什麼位置,就帶着隊伍朝着他認爲正確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遇上一條大河,河面較寬過不去對岸。
“麻煩了。”龍小鷹對大家說道,“這條河應該就是景洪城邊的流沙河了,看樣子除了公路有橋樑,田野裡不會再有橋樑,我們必須游過去。”
看着快速流淌的河水,有人擔心地問,“流沙河很深吧?我不會游泳,怎麼辦?”
“先派個人下去試試水深。”龍小鷹說道。
“我下去。”王辰盛高興地說,“滿身灰塵和汗水,正好想洗個澡。”
丟下揹包,王辰盛脫了衣服下到河裡,岸邊水深不過膝,走了幾步就淹到腰桿,到了河心就被水流衝得站立不穩。
“還好。”王辰盛游回來說道,“淹不死,再矮的人,踮着腳尖就過去啦。就是河心水流有點急。”
這就是問題了,到了河心,不會游泳的人身子就會漂起,腳落不了地。但這條河一定得過,好在只有一個人不會游泳,龍小鷹安慰他道,“不用擔心,我們保護你,扶着點就過去啦。”
龍小鷹讓大家把脫下來的衣服和鞋子緊緊綁在揹包上,把被包頂在頭上就下河了。
爲了安全起見,由他和王辰盛護送不會游泳的人過河。
岸邊水淺走得比較順利,來到齊胸深的水中,水流開始變急,腳下河牀也被衝出深溝,搖搖晃晃站立不穩。龍小鷹就把不會水的人用手托起,帶着他往前遊。
有人一腳踩空滑入水中,頭上頂着的揹包轉眼就被急流衝跑,又忙着去追趕漂遠的揹包。
經過一陣忙亂渡過流沙河,洗了個澡,在河邊休息片刻,隊伍又出發了。
前方有個寨子,大家都想去買香蕉,龍小鷹就帶着隊伍走進寨子。冷冷清清,人都見不到一個,哪裡會有香蕉賣。好不容易碰到個老咪濤,不會講漢話。又找到個老波濤,也不會說漢話,但從他的比劃中似乎找到了方向。
出了寨子,看見遠方山腳下長有一行整齊的樹木,龍小鷹猜想那兒就是通往景洪的公路,帶着大家朝行道樹方向走去,終於走上公路。
傍晚時分趕到總場,熊國傑焦急地站在大門口等待,看見龍小鷹帶着人來了,趕快迎了上去。“還好你們找到路了,見到其它人沒有?”熊國傑問道。
“還有人沒趕到嗎?”龍小鷹問他,“要不要我回去找他們?”
“田野這麼大,不好找,等等吧,不能再走散了。”
又等了一陣,被熊國傑丟下的知青走來了,他讓龍小鷹看住隊伍,連忙趕去報到。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熊國傑把大家帶到宿營地。這是一片高大的橡膠林,擡頭看去滿天星光,天寬地闊,想睡在哪兒都行。
在橡膠樹下找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龍小鷹把地上的枯枝落葉撿拾開,打開揹包把塑料布鋪在地上,往上面一抖牀單,牀就鋪好了,全身放鬆躺上去,馬上就翻身爬起來。
“睡不成,睡不成。”龍小鷹對大家說道,“七高八低,就像睡在堅硬的土塊上一樣,要把落葉抱來墊在下面才行。”
大家又把四周的落葉都找來堆起,再把塑料布放在落葉上,這才能平躺下去。
晚上,廣場上安排有露天電影,鋪好牀,興高采烈跑去看電影。電影開映不一會,眼皮就打架了,起得太早一路辛勞,這種時候睡覺顯得更爲重要,誰也沒能堅持到電影放完,陸續回橡膠林睡覺去了。
睡了一會龍小鷹就被硌醒了,身下墊着的落葉根本不管用,落葉裡的樹枝也會把身上硌痛。好在城裡的氣溫比深山裡高很多,果斷翻身爬起,把身上蓋着的被子拿來當墊子,把薄薄的牀單拿來當被子,這才安穩睡去。
昏昏沉沉之中又被小蟲叮醒,成羣蚊蟲圍着耳邊嗡嗡叫喚,趕也趕不走,實在太困,鑽進牀單蒙着頭又睡着了。
“起牀了!起牀了!”熟睡中聽見熊國傑在大聲叫喊。
睜開眼一看,橡膠林裡大霧瀰漫,天剛矇矇亮。感覺臉上發涼,伸手一摸,眉毛、頭髮上全都是露水,就連身子下面墊着的塑料布也被露水打溼了。夜裡牀單沒蓋好,身上到處發癢,都是蚊蟲叮咬的紅包,至於臉面,想必已經被叮咬得不成人樣了。
吃過早飯,整隊來到廣場,大家席地而坐,滿心喜悅等待熱鬧的慶祝大會召開。同伴們相互約好,等到領導講完話,就放棄觀看文藝演出的機會,要溜進城去看一看。
不過他們失算了,會議很簡短,臺上的領導講完話,慶祝大會也就開完了。
散會後,路上擠滿了趕回宿營地的人。在擁擠的人流中龍小鷹和同伴們忙着找熊國傑,準備跟他說一聲,午飯就不吃了,要抓緊時間進城去玩。
接近駐地,就聽到人流中傳來熊國傑的聲音,“龍小鷹!快叫大家收拾行李,我打聽到分場有輛卡車停在大門口,我們坐車回去。”
聽說有車,那就顧不得進城了,知青們趕快向宿營地跑去。這麼多的人都要返回,一輛車肯定不夠,必須搶佔先機。
龍小鷹兩下就捆好了行李,背上正要走,看見李志剛手忙腳亂,還在枯枝落葉裡翻找衣物,連忙過去幫他摺疊被子。
“快點!快點!再晚就坐不上車了。”熊國傑不斷催促還在地上捆行李的人,看見有幾個手腳快的知青背上揹包跟着人流向總場大門涌去,他着急了,對龍小鷹說道,“小鷹!我怕先走的人走丟了,我去追趕他們,你帶着後面的人趕來,到總場大門口碰頭,好嗎?”
“好的,你去吧。”龍小鷹答覆他道。
“記住!羅隊長說了,帶齊所有的人,一個都不能拉下。”
“知道了。”
交待完畢,熊國傑提起行李就去追趕先走的知青。
散會後主幹道人流滾滾,都朝總場大門涌去,在紛亂的人流中熊國傑擠得滿身大汗,一個個找到先走的知青。
等他帶着知青們來到卡車面前時,車箱上已站滿了人。
“快上去!快上車!別站着發愣。”熊國傑對身邊的知青說道。
“都站滿了,上不去。”有人回答他。
“別管這麼多。”熊國傑一擡手,把站在身邊的知青舉了上去,大聲喊道,“車上的同志請行個方便,大家把行李提起來,都往裡擠一擠。”
交通不便,人們都能相互理解,只要你能擠得上來,沒有人會發牢騷。車上的人把腳下的行李提起來掛在篷布杆上,空間騰出來了,熊國傑趁機爬上去,又把車下的知青也提上來,硬塞在身邊。
“車箱板都被你們擠爆了!”駕駛員實在看不下去了,從駕駛室裡伸出個頭來大聲吼道,“都站好了,我開車啦。”
“等等!”熊國傑連忙對駕駛員說道,“我們的人還沒有來齊。”
“不能再上人啦,會翻車的。”駕駛員說着,發動引擎將汽車開出總場大門。
車開走了,開頭熊國傑心裡還有點着急,被丟下的人怎麼辦?但轉念一想,就是龍小鷹他們趕來了也上不了車,或許他們有辦法回到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