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玲玲手一抖,火柴一下子滅了,四周又重歸黑暗。
梅玲玲站在黑暗中自言自語:“廖石磊死了?那剛剛來見我的人是誰?難道……是鬼……不!不可能!”
梅玲玲後退幾步,倚在一個箱子上。
梅玲玲的畫外音又響起:“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呢?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一定······啊,我依着的是什麼?棺材?爲什麼這裡還有一口棺材?”
梅玲玲全身一震,像受了炮烙一般跳了起來。站定之後,再次掏出火柴,撲到那棺材上的牌位前,看到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名字:
兒媳梅玲玲之靈位!
“啊——”
梅玲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大聲驚叫起來,踉蹌後退幾步,跌在地上
。
梅玲玲的畫外音響起:“不——這不可能!爲什麼會有我的棺材?我沒有死啊!我的身體還有溫度,我還有腳,有手,有身子······我不可能會死的!我……”
“你已經死了。”
一個冷然的聲音自梅玲玲身後響起。
梅玲玲悚然回頭,樑曉樂和梅玲玲同時都看到一張蒼老的臉——梅玲玲那威嚴的婆婆顧豔娥,此時正端着已經點燃的燭臺站立在臺階
“媽,我……”梅玲玲驚恐地說。
“你已經死了。”顧豔娥冷冷地看着梅玲玲,微弱的燭光映着她的臉,格外詭異:“你已經死了三天了,在你嫁過來的那個新婚之夜,你心疼病發作,已然死去,只是你自己並未察覺而已。今日是七月十五——鬼節,鬼門大開,我的兒子一定回來看你來了。你快快躺回棺材裡,隨我兒子一塊兒回去吧!”
“不——我不信!我不信!”梅玲玲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沒有死!我怎麼會死呢?你在騙我!在騙我!這裡的兩口棺材都是空棺!”
梅玲玲說完·轉過身撲到廖石磊的棺材前,使盡全身力氣,掀開了棺蓋。
“住手!”顧豔娥臉色突然大變,欲上前阻攔。
但爲時已晚·梅玲玲和樑曉樂同時看到了棺材內的情形:那居然是------一副嬰兒的骸骨!
梅玲玲的畫外音:“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場騙局——一場爲死人娶活妻的騙局!那杯‘暖茶,,那個白影,那隻冰冷的手,還有這陰冷的地下室裡的兩口棺材!一切都連成了一條線,說明了這個問題—他們想置我於死地,然後把我葬在這裡,陪伴她的兒子。在這個地下室裡·不是我死,就是他們亡,二者必居其一。”
樑曉樂一看真相就要揭開,心裡激動,靜靜地用心觀察着外面的情景,不放過任何一個人的表情,甚至每一個眼神兒。
“玲兒
!還不快回棺材裡去!你已經死了。”
顧豔娥聲色俱厲,彷彿要將梅玲玲撕碎一般。
梅玲玲反倒無比鎮定·露出一絲微笑,道:“婆婆,哦·請允許我當着您的面叫您婆婆吧,因爲,您根本不配被稱呼‘媽,。婆婆,玲兒這不活得好好的嗎?怎麼會死呢?您就別演戲了,叫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出來吧。”
顧豔娥一驚,冷冷地看着梅玲玲,那眼神,似乎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看穿。
梅玲玲仲手敲了敲那具爲她準備的棺材,溫和平靜地說:“舅舅,出來吧·裡面悶,別悶壞了身子。”
棺材輕輕震了一下,棺蓋打開了,一個身穿着白衣的人坐了起來。
樑曉樂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顧翌偉的父親顧金順,只是他那鬍鬚颳得很乾淨·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您一定很奇怪吧,舅舅。”
此時的梅玲玲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淺淺地笑着,那神情,就像在閒話家常:“爲什麼我會知道是您呢?我承認,您的演技真的很好,無論是那冰冷的手還是那一襲白衣,都讓您看起來像是個鬼魂。這對一般女孩子來說,在一個不熟悉的環境裡,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恐嚇。但您對我還不瞭解吧?!”
梅玲玲頓了一下,彷彿做了一下選擇:“哦······其實,說不說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這裡就我們三個人,而您們兩個已經無法把我的秘密告訴給衆人,說出來,也好讓您們明白明白。”
梅玲玲輕鬆地笑了一下,又接着說:“實話告訴你們,我的父親是做‘綁票,生意的,一生撕票無數。在血腥中長大的我,怎麼會輕易的就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鬼魂呢?!”
“你······你是······土匪的女兒?”顧豔娥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顫抖着手,指着梅玲玲憤怒地說。
“爲什麼要說的這麼難聽呢?”梅玲玲不怒反笑道你用花轎把我擡進來,然後把我殺掉,同樣是草菅人命,土匪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是花大錢把你買來的
。”顧豔娥惡狠狠地說。
梅玲玲:“你以爲你出的那點兒錢能以買得到我?”
顧豔娥:“你······你是不是衝着我家的財產來的?”
梅玲玲:“一開始不是。我只是想嫁的遠一些,找個不爲人知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一生。因爲您的條件正好適合我,所以,我便答應了。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這時,顧金順用手在棺沿上輕輕一撐,跳出了棺材,隨即拿起放在棺材前面的一根木棒。身姿矯健敏捷的與他的年齡很不相當。
顧豔娥望了一眼顧金順,然後對着梅玲玲輕蔑地說:“你已經沒有時間改變什麼了!”
梅玲玲也注意到了這一切。
梅玲玲的畫外音:“我必須爭取時間與他們周旋,在精神上壓垮他們,然後一個一個地解決。要儘量做的不漏任何馬腳!”
梅玲玲:“難道您們不想聽聽我對這件事的看法嗎?”
顧豔娥:“沒有必要!”
梅玲玲:“最起碼,你們可以走的心甘情願一些呀?!”
“哼!”顧豔娥鄙夷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小蹄子,要‘走,的應該是你?!”
梅玲玲嘴角抽了抽,擠出一抹微笑:“現在說這話爲時過早。好吧,既然您不相信,咱可以用時間來驗證。現在書歸正傳:剛纔說到舅舅的演技,可以說,舅舅的演技很高超,這是我今生今世,看到的表演的最好的一個。”
顧金順果然上套,疑惑地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猜到是我?!”
“不,”梅玲玲繼續說,“一開始我真的以爲您是廖石磊呢,直到掀開棺蓋看到那嬰兒屍體後,我纔想到,其實廖石磊早就死了。當年婆婆所生下的,就是一個死嬰。”
這時,顧豔娥那張威嚴的臉變得煞白,嘴脣微微顫抖,眼中迸出了一股殺意。
“婆婆,玲兒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公公早逝,石磊是他留給你的唯一的骨血,可他卻死了,可以想象的出,當時您是多麼痛苦,甚至陷於瘋狂
。
梅玲玲的眼裡流露出一抹恨意:“您不肯承認兒子已經死去的事實,就把它放到這裡,對外宣稱石磊身子弱,必須在家裡療養,深居簡出。但您還算有一絲理智,爲他買了棺材立了牌位。這十八年來,您就是在這裡對着那早已化爲白骨的小小屍骸生活的吧!
“在您的臆想下,他一點點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讀書識字。直到現在,您覺得他該成家立業了,就把我買了回來,與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兒子,成了親。
“婆婆,您是個很聰明的人,早已料到了後果:就算我進了廖家門,也是與石磊天人兩隔,所以您又爲我做了一副棺材,想要殺了我,送我去與他見面,也正因爲如此,纔有了今晚這場鬧劇。”
顧豔娥的臉慘白慘白的,握燭臺的手輕輕顫抖,燭光搖弋,將她那張慘白的臉照得陰晴不定,詭異至極。
“婆婆,舅舅,”梅玲玲又說:“您們想置玲兒於死地,當然不能明着來,畢竟這世上還是有王法的,而廖宅裡還有丫鬟、僕人,光天化日之下,您們是不敢對我採取手段的。所以,婆婆,您就給我喝了那杯‘暖茶,。您沒有騙我,裡面的確有三十六種奇花,只是您沒有告訴玲兒,這三十六種花裡,有一種花叫做洋金花。”
顧豔娥和顧金順同時一震,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婆婆。”梅玲玲溫柔地笑了笑,說:“您將我買回來之前,怎麼不好好調查一下呢?剛纔我已經說了,我的父親是做‘綁票,生意的,這項工作,不但需要刀槍繩索,還需要麻醉劑,需要致幻劑。於是,他娶了一個老中醫的女兒——我的母親,她最擅長的就是製作各種麻醉劑和致幻劑,以及它們的解藥。我耳聞目染,又對這感興趣,自然也就熟記在心。今天早上您將‘暖茶,遞給我時,我就已經嗅到了洋金花的香味。如果您還不信,玲兒可以將那三十六種奇花一一報出名兒來。”
顧豔娥的表情很奇怪,面部的肌肉一陣痙攣,不知是在憤怒還是在後悔。
梅玲玲:“接下來我們該說說您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