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蒲松齡。”
“年齡?”
“17歲。”
“籍貫?”
“大桃鎮紅桃村人。”
“行了,到邊上拿個牌子吧,排隊淨身。”
“等……等會?淨身?”蒲松齡瞪大了雙眼。
登記的人這才擡起耷拉的眼皮,“不淨身怎麼入宮?”
“這裡,不是縣丞招刀筆吏的登記處麼?”
“你瞎了麼?”登記的人一指邊上招牌,大大的“淨身處”幾個字。
“……”蒲松齡狀若癡傻地離開了隊伍,迎上了村民們的目光,才癡傻一笑,當村民們嘲笑他的時候,他不發一語,只是目光更爲深邃,當哥傻麼?以爲哥不知道你們故意引哥去淨身好霸佔哥家裡的良田,嘖嘖。
蒲松齡,現代人,從小到大都被取笑這個名字,他也已經習慣了,某日,他穿越,一朝醒來發現穿了個同名的癡傻子,到了這個朝代未明的地方。他穿的這個癡傻子不一般,是個茶水攤小老闆,專門在攤子上闢了個地方,請人喝茶之餘專門聽故事,所以茶水攤虧了好多,茶水攤裡幫襯的是倒茶剁肉老蔡夫婦,但老蔡夫婦卻是個實誠人,就算老闆再怎麼虧,他們勸了一句後便老實做事了,蒲松齡的全部身家來自於家裡的良田,他算得上是個小地主了,而且還是個落第秀才,也算得上是資本階級了。就是不知道這些個村民爲什麼而且憑什麼有膽子來坑他。
回了茶水攤,蒲松齡撩起長衫,大馬金刀地就坐在了原位置,但是他不準備再跟原版那麼蠢聽什麼故事,他從現代來,肚子裡貨多了去了,對了,不如開俗講,不過講啥還要好好思量。
正當蒲松齡思考着的時候,村頭謝端就來了,謝端是個莊稼漢子,但是卻有股斯文氣,估計是小時候經常跟蒲松齡一起上私塾的緣故,“蒲大哥!你看!俺撿到個大田螺!今晚俺們加餐吧!”
“……”蒲松齡看着謝端手中那青黃不分還有苔痕的醜陋田螺,突然覺得倒了胃口,抿抿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南無阿彌陀佛,施主還是放生了它吧。”
“蒲大哥,你沒燒啊?”謝端的手被蒲松齡一爪子拍了下去,手中的田螺“啪啦”一聲摔到了蒲松齡的桌上,“好痛,不吃就不吃嘛,幹嘛這麼兇小弟,哼,俺自己吃!”
“……”蒲松齡看着傲嬌子謝端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哥是正直人,哥不喜歡男人,哥也不喜歡田螺,哥根本就不是感受到那個田螺有點古怪所以纔不肯吃的,哥真的是個正直人,他捂着胃部一陣抽搐。
好餓,他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究其原因,真的沒啥原因,估計是得了厭食症了吧,突然間看啥都覺得是有生命的,然後覺得如果吃了它們是一種罪過,上帝啊,這樣下去,他不會就羽化飛昇了吧?
半夜的時候,蒲松齡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警戒地抄起屋裡的扁擔走了出門,只見小院裡娉婷立着一隻毛色透亮的狐狸,狐狸的腿部有些嫣紅,估計是受了傷,一見他走出來,便一陣哀鳴。
但是此刻的蒲松齡卻像是見到了烤雞,對着那狐狸流着口水,他雖然沒有吃過狐狸,但是好歹會烤肉,就當蒲松齡一步一步走近狐狸的時候,遠處突然有了火把,還有人聲。
“這邊!這邊,我看見偷雞的狐狸跑到這邊了的!”
“抓住那隻狐狸,宰了它!”
“擦!跟哥爭口糧!”這是蒲松齡穿越這麼久第一次見到能讓他有食慾的東西,他猛地把巴掌大的狐狸抓起攏近袖中,速度快得狐狸根本就沒來得及撓他。
“蒲秀才!有沒有看見一隻火紅的狐狸?”大漢把火把都快舉到了蒲松齡的臉上。
蒲松齡一陣不爽,但還是強壓下着脾氣,道,“沒有。”
“哥,別聽他瞎說,地上還有血跡!”大漢的弟弟指着蒲松齡大罵道。
“蒲秀才,獨食不是那麼好吃的,趕緊把狐狸交出來吧,我能做主把一隻狐狸耳朵留給你。”大漢叫大壯,是村中惡霸,他一臉橫肉地衝着蒲松齡喊道。
“哥,跟這窮酸秀才廢話作甚,搜!”大漢弟弟二壯一個揮手,一票漢子就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搜屋未果下,大壯二壯都看向了蒲松齡,蒲松齡一陣肉緊,面上卻義正言辭地道,“就算我只是個落第秀才,但也是個秀才,不是你們可以隨便搜身的!你們還是仔細着些,免得吃了瓜落!”
“得了吧,蒲秀才,你爹媽已經死了,沒有人能護着你了,今天沒送你淨身,算是便宜你了,若你還不知道廉恥,還想娶人家杜員外家千金,就絕對不止是這樣而已,我們走!”大壯走時,撂下了一句狠話。
蒲松齡一陣牙疼,但好歹知道了真相,蒲松齡的死鬼爹媽當年好歹也是個員外,跟好友杜員外家定了娃娃親,當年兩個孩子都小,時常窩一塊玩耍,現在蒲松齡爹媽離開了人世,杜員外家就翻臉不認人了。
“鬧哪樣,不想結婚直說就得了,還搞這些亂七八糟的,趕明兒我寫封休書過去不就得了。”但是蒲松齡似乎忘了,這個時候的女人如果未出門就被夫家休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不過這樣一鬧,蒲松齡也沒有吃狐狸的心思了,本來嘛,他現在才虛歲17,原本還準備明年備齊聘禮前往杜家迎娶杜小姐的,可惜了啊……他老婆孩子暖炕頭的心願,蒲松齡的現代爸爸是標準的妻管嚴,但是蒲松齡卻覺得自己爹媽過得很幸福,他也立志要想老爹那樣好好地對未來的妻子,可惜了……“杜家千金沒福啊。”他撫摸着狐狸皮毛嘆道。
狐狸不是普通狐狸,但折騰一天狐狸也累了,聽得這一句只來得及感嘆一句此人忒沒羞沒躁就扭頭睡了,這是狐狸第一回睡得如此安心,即便此人第一眼見到狐狸的念頭是想吃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