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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又疼了,我想伸手去揉揉,可是右手掛着吊瓶,左手被樸燦烈壓着,無法動手。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樸燦烈醒了。他揉揉眼睛,看見我正看着他,趕緊伸手摸我的額頭,依然是燙得灼人。
樸燦烈準備去找醫生被我攔下。
“哥,沒關係的,一會就好了。陪我說說話吧,感覺睡了好久了。”我期盼地望向他。
“恩,就是睡了好久了。想說什麼就說吧。”他也是依了我的性子,順便幫我掖了掖被子。
“哥,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我輕輕問着,其實這個問題我一早都想知道。如此美好的哥哥究竟有沒有喜歡的人呢,或者是深愛的人。
他沉默半晌悠悠吐出:“有啊,很愛很愛。可是他不在了。”
我驚愕地看着他。
他笑笑,揉揉我的頭髮對我解釋:“不是死了,你放心。他只是不在我身邊了。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個讓我找不到的地方。你知道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嗎?對啊,你怎麼會知道。他對我說‘樸燦烈,請放開我吧,我很累了。’我根本無法相信那是之前那麼愛我的人嘴裡說出的話。那句話就像是我的噩夢,午夜時分,我會想起他,然後失聲痛哭。”
我看着眼前平靜的樸燦烈,他很淡然地敘述着這一切,好似事不關己。
“藝興,愛一個人很痛苦的。可是當你發現你愛上他的時候就像是戒不掉的毒癮,你渴望與他在一起,渴望和他分享你的所有,即便他討厭了厭煩了你都不知道。終於有一天他跟你提出離開的請求,你才發現你的所有堅強都是放屁。他終究是你的軟肋,一碰就痛。”他依然給我敘述着,毫無波瀾。
“哥…我不知道你竟然有這麼愛的人。”我懦懦出聲。
他也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
他的手很冰,而相反,我的臉熱得發燙。
“要不不說了吧,你的燒沒有減退的跡象,我去找醫生來。”他慌張站起,朝屋外走去。
我沒有攔下他,我知道,我還是不經意地觸碰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需要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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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病房不是單人的,旁邊有一個和藹的老人,她對我總是微笑的,會讓我想起我在鄉下的奶奶。一樣的皺紋滿布,一樣的慈祥溫和,一樣的花白頭髮,一樣對我笑得寵溺。
這時,一對中年夫妻走進來,走向那個孤寡老人身邊。
我聽到他們的談話。
“那個年輕人哭得真傷心啊,遇到了什麼事情啊,哭成那樣。”
“難免嘛,這裡是醫院,什麼事情哭出來就好了。”
“……”
樸燦烈,你哭了。
對啊,哭出來就好了,什麼事都不要憋在心裡,這樣會病倒的,就像此時躺在牀上病懨懨的我。
我渾身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就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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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好像有一隻手探向我的額頭,那個手掌很大很溫暖,我忍不住翹起脣角。
折騰到下午晚霞出來,我纔是醒來。
樸燦烈不在。
我想要坐起來喝水,但是突然被一隻手攔住。
擡頭。繼而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