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漢軍八百騎深入草原數百里,俘虜了匈奴一幫重臣,草原不再是匈奴人安如天塹的家了。這讓匈奴人終日惶惶不安,生怕有一天漢軍會突然而至。紅盧王本就病未好,蘇撒利受重傷,後又得到兩位王子戰死的消息,一連串的打擊讓他的病一直沒能好。
紅盧王躺在鋪牀上,王妃兩眼含淚地端着一碗湯喂他。
“王爺,你就再多喝兩口吧!你若有個好歹,留下妾身和咱那不爭氣的三王子,咱紅盧部可就真完了。你沒看鄰部的幾個王爺,哪個不是對我部虎視眈眈?只等你一閉眼,他們就會分食了紅盧部。”
紅盧王在王妃的苦勸下,又喝了幾口湯。忽一護衛稟報,一個從戰場上回來的本部士卒有事求見王爺。
王妃阻止道:“一個士卒能有多大的事?王爺身體病弱不便召見,還是交給總管去處理吧!”
紅盧王喘着粗氣道:“即是從戰場上回來的,就讓他進來吧!躺了許些日子,也想聽一聽外面的情況。”
這士卒進來給王爺王妃請了安後,看了看帳裡無外部人,神密地說,“小民隨二位王子出征,與漢軍周璇時遭到漢軍偷襲大營。那漢軍突然衝進中軍帳,兩位王子和東盧王當場被殺,小民也被俘了。要說這漢軍爲什麼能找到我軍偷襲成功?原來這漢軍中有兩個以前在我部落做牧奴的人,聽他們的人稱呼,得知一個叫徐遷,一個叫鐵錘。小民被這二賊人偷偷押着出了漢營,要小民帶路來紅盧部找人。後多虧遇到一隊我匈奴人馬,小民才得以脫身。”
紅盧王聽後大怒,“好你個徐遷,本王待你不薄,還欲招爲婿。豈料這忘恩賊人,傷我三王子,如今又引兵殺我兩個王子,這口氣豈能嚥下。他這次欲來我部,定是爲了接走他的妹妹。”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傳令,“來人,去把那徐香媚給拉出去祭天,先出口惡氣,待抓到徐遷再把他活剝了皮。”
紅盧王重賞了這個報信人,又吩咐千萬莫要聲張。單于若知道是從紅盧部逃出的奴隸闖了這麼大的禍,是不會放過他的。
兩個護衛領命後,徑直來到蘇菲公主帳外,要求公主把徐香媚送出帳外。蘇菲不能違抗父命,只好先讓護衛把徐香媚先帶走,她再想辦法救人。
有公主的交待,兩個護衛也沒敢捆綁徐香媚,待押到祭天台上時才把她上了繩綁在臺柱上。紅盧王被侍從攙扶着來到祭坮中央,行祭禮畢待日影正中時刻再殺徐香媚祭天。
時辰已到,祭師端一碗酒含一口噴在徐香媚臉上,她昏沉沉的搭拉着頭沒有反應。祭師又含了滿滿一口噴了過去,濺了徐香媚滿頭滿面都是酒,她甩了甩頭髮上的酒水珠,仰頭看了一眼祭師。臺下人看到徐香媚甩頭了,齊呼,“謝天神收下!”
祭師又手持明晃晃的祭刀,在刀上噴了口酒宣告,“天神願收,放血奉送開始。”他說罷,手中舞動着翻飛的刀式,腳下一步兩退,左突右進的走着祭示的步伐朝徐香媚走去。
忽見三王子蘇撒利晃晃悠悠的走上臺,他奪過祭師手中的刀,舉刀要砍祭師。嚇的這祭師抱頭轉身跳下臺,躲入人羣中後還驚魂末定的,指着臺上讓人看看。
原來蘇菲見護衛突然來把徐香媚帶走,忙打聽了是要拿香媚祭天。蘇菲驚出一身冷汗,她去求父王母妃都沒用。萬般無奈下,想到三王子早就貪戀香媚美色,他定捨不得香媚去死。
蘇菲來到三太子妃帳裡見王兄,告訴了香媚要被父王拿去祭天。把一旁的三太子妃氣的,雙眼冒火的瞪向蘇菲,蘇菲也不理會她,直催王兄快些去,去晚了可就見不了香媚最後一面了。
太子妃上前還想阻攔,被蘇撒利推倒在地,她哭着說,“讓你去領兵,你卻說自己是都快死了的人了,怎能上戰場?如今聽說那賤奴出事了,卻哪來的這般勁力?既然身體好了,我這就告訴父王去,把你打發到戰場同漢朝人打仗吧!”
蘇撒利也一肚子火地說,“你去父王那裡告狀吧!把我送到戰場,讓漢朝騎兵也把我給殺了,我王族絕了人你也好再嫁人!怪不得今早,你百般的耍弄風騷把我留在你帳中,就是怕我知道徐香媚有難去救她?本王子今朝就把話挑明瞭,這個徐香媚我是要定了,你就委屈求全吧!”
蘇菲在一旁也不勸架,只是爲救徐香媚着急,“王兄,別再在這裡說廢話了,快走吧!要不然,你恐怕只能要香媚的屍首了。”
蘇撒利也不再與太子妃糾纏耽誤時間,到祭天壇前正趕上祭師要向香媚動刀了,他這纔不顧一切的衝上了臺。
紅盧王見三王子上祭天壇奪刀救徐香媚,他怒吼道:“給本王綁了這個混帳東西。”
衆護衛面面相覷無人敢靠前,當然沒有哪個不識相的敢動紅盧部唯一的王位繼承人。再說那老王爺半病不死的,說不定哪一天一蹬腿去了,那這三王子即了王位還不是看誰不順,想整誰就整誰!
紅盧王見沒人敢動三王子,他氣的推開扶着他的侍者,踉踉蹌蹌地上前幾步,來到護衛長的面前抽了他一巴掌說,“本王還沒死呢!就沒人令聽了。去給我把這個孽障拿下,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這護衛長被王爺當衆打了一把掌,委屈的一肚子火無處發作,他一咬牙抽刀跳上臺。
“三王子,屬下得罪了。”護衛長說着逼向蘇撒利。
蘇撒利一看護衛長要動真格了,知道反抗也無用。他索性把刀往自己脖上一橫,“父王,沒有香媚孩兒活着也無味,我同她一起去也。”
護衛長一個箭步竄過去,奪下蘇撒利手中的刀,把三王子連拉帶拖的扶下臺。蘇撒利在臺下還是不停尋死覓活的鬧騰。
紅盧王說了句“隨他去鬧”,又命令繼續舉行祭天儀式。王妃鬆開摟着的兒子,讓人好生看着,她過來勸王爺。
“王爺且讓人住手,若殺了徐香媚,恐怕我那癡情兒真會做什麼傻事,他若再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直要了臣妾的命了。”
王妃說着掩面而泣,這一招她使了多年,屢試不爽。可這回卻失效了,她忘卻了自己以人老珠黃了。只所以到如今還能保住王妃的位子,已不再是靠這張老臉了,而是她這肚子爭氣。她一口氣爲王爺生了三位王子,而那些個側妃也怪能生,可惜卻沒生出一個帶把的。
紅盧王還在氣頭上,“隨那不爭氣的東西去死,我紅盧部沒這孽種也罷。”
王妃一驚,這招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失靈了?她又使出這多年在王爺身邊爭風吃醋時,練就的察言觀色揣摩王爺心思的本領。
“王爺可要三思而行呀!三王子若也不在了,日後王爺仙逝,我紅盧部可就完了。”
紅盧王窩着心中怒火,無奈的叫人扶他回去,走兩步又停住往後擺擺手,“放了她吧!”
蘇菲一直在一旁爲徐香媚捏一把汗,聽父王說要人放了香媚。不等護衛去鬆綁,她跳上祭壇拔出短刀割斷了繩子,扶香媚走下臺。
“公主,香媚還以爲再也不能伺候你了。放開我吧!讓我活活血自己慢慢走。”
蘇撒利跟着在一旁邊走邊說,“送我帳中吧!有我看護着誰也別想碰她。”
蘇菲扭頭怒睜雙目唬蘇撒利,“走開,別跟着,就怕你碰她。”
蘇撒利站住腳步,朝她倆的背影喊道,“用着人靠前,用不着就過河拆橋。”
王妃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逃不過徐香媚這一關。他思量再三後來到蘇菲的寢帳。
王妃拉着女兒的手說,“那香媚這樣下去也不是常事,長久下去終還是會惹禍端的。看你那不爭氣的哥哥對她還是挺上心的,以母妃看就把她賞給你哥哥算了。”
蘇菲聽了一臉愁怨,“母妃啊!你就省了心吧!我不能把香媚讓他給糟蹋了。”
王妃生氣的在蘇菲的小臂上很擰了一把。蘇菲猛的抽出手臂叫喚,“哎呦!疼!”
王妃又心疼的拉過蘇菲的手臂,給她揉着被擰的發紅的地方,“沒心沒肺的還知道疼啊?你那是說你哥哥的話嗎?你父王爲你得罪了多少來爲王子提親的王爺?別以爲都像你一樣,這輩子不準備嫁人了。你問問有哪個奴婢不願嫁王子的?”
蘇菲當然知道香媚的心氣了,“香媚可不是那種女孩,她是不會願意嫁給我哥這種人的。”
王妃傲慢的說,“一個奴婢嫁給王子,難道虧了她材料?你去告訴她,要麼嫁給你哥,要麼就再被拉出去祭天。”她說罷,悻悻然離去。
蘇菲左思右想母妃說的話,說不定哪天父王又不高興了,還會來找香媚的麻煩。香媚要真給祭天了,日後怎麼向哥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