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遷那日刺傷三王子蘇撒利後從紅盧部逃走,蘇菲公主整日憂心忡忡。幾天過後,派出去追徐遷的侯王庭護衛隊只帶來些遺留的馬匹。聽他們說還打探到,徐遷趕着百十匹上等馬,拿着單于賜刀,還從草原一部落騙走充足的給養。
蘇菲和徐香媚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這日,蘇菲想起該再去探望三哥的傷勢了,她帶上徐香媚來到三王子寢帳。三王子蘇撒利躺在榻上**,兩邊侍女大氣也不敢出的小心侍立兩旁。
“王兄近日可好些?”蘇菲上前問候。
“拜你選擇的如意郎君所踢,我還好,沒有死。”蘇撒利沒好氣的說。
徐香媚上前怯懦的說,“三王子,奴婢替我那莽撞的兄長向你賠禮了。”
蘇撒利看到徐香媚,反而沒那麼大氣了,“徐遷他莽撞?我看他是心機太重了吧!他師徒隱瞞我部幾十年,只把劣馬送上軍部,卻在馬羣裡暗藏寶馬。真不知他是怎麼隱藏的,明明都是軍部親自去馬圈裡挑選,可每次挑出來的戰馬都是平平,而這次突然有那麼多上等馬被他偷走了。這還不算許多不能奔跑的大肚孕媽和哺乳期的母馬,聽護衛說找回來不少上等良馬。”他至死也不會明白,馬羣裡怎麼藏住上等馬?“還有他乾的更可惡的事,討好蘇菲這傻妹子,騙取單于踢刀一路索給養通關口,都只爲偷良種馬上漢朝。我真懷疑你兄妹是不是漢朝故意派來的奸細?”他一口氣說的太多,加上激動,傷口有些疼,又開始哼唧了。
這時,三王子妃陪同王妃領兩個侍女進來,侍女手裡提着食盒。三王子妃看到徐香媚在和三王子說話,她面帶怒色道,“賤奴,你又來害三王子了。”
王妃也不悅地說,“還不退下去!”
徐香媚含淚走出,在帳外等候公主。
三王子妃取出食盒裡的銅壺,倒一碗湯端過來喂蘇撒利,她先端着熱湯碗在嘴邊輕輕吹熱氣。
“這是母后珍藏的千年人蔘熬的湯,快趁熱喝了吧!來一口。”三王子妃盛一小勺,遞到蘇撒利嘴邊。
這邊蘇菲公主上前給母后請安。王妃看着憔悴的蘇菲,她撫摸着女兒心疼的說,“看看把你兄妹都害的,一個比一個慘。萬不曾想到,當年你收留徐遷兄妹,如今卻釀成滔天大禍。依母后看,還是趁早把香媚這丫頭打發了,賞給下人以免再生禍端。”
蘇撒利喝了一勺湯覺的口感不錯,直接就碗剛喝一大口,就聽母后說要把香媚賞給下人。他忙嚥下口中熱湯想阻止母后,可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了?他一把推開太子妃手中的湯碗,灑了許多,“如此滾燙,想害死我不成?”
王子妃被蔘湯灑了一身,委屈的抽泣,“母后說要打發了賤奴,你不滿意卻也不該拿我出氣。真是死性不改,不是你當初強要人家妹妹,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蘇撒利索性也不再遮掩了,“她兄長傷了我,我就要她來伺候我還債。”他說罷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母妃。
王妃確實氣壞了,“好了,你兩個能不能別吵了!身爲王子妃,一點教養都沒有。還有我的兒呀!你能不能長點出息,別把一門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看你倆位兄長,爲維護紅盧部的地位,常年在外隨軍作戰。”
蘇菲看不下去了,向母后告退。她走出帳外,看到香媚還在哭泣。
“好妹妹,別委屈了。我答應過哥哥會照顧好你的,有姐姐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徐香媚感謝有公主護着,要不然哥哥闖的大禍,她這個做妹妹的早就被誅連下罪了。
“公主,我想哥哥了,也不知他現在過的怎樣?”
這句話勾起了蘇菲壓在心底的相思之情,誰個何曾不想他!可他是發過毒誓的,未必會想起草原上還有個人牽掛他。
“他帶走的可都是上等良馬,或許以把馬獻給了漢朝皇帝,被封高官厚祿,還會得賞踢成羣的美女。說不定他現在正樂而不休的尋歡呢!”蘇菲想用這些話騙自己不再去想他。
“哥哥可不是那種薄情的人,他準還想着公主呢!也一定會來把我接走的。”徐香媚說罷,又擔心起來,“可千萬別來,王爺可發了話,抓住他要碎屍萬段的。”
蘇菲在這種愛不了恨不起的煎熬中度過漫長數月。最近她時常感覺肚子餓,可每一次吃兩口就又沒了胃口。
“公主你吃點東西吧!還說不再想那些煩心事了,可你連飯都不想吃。”徐香媚說着,端過侍女盤中的碗,“這些日子你怎麼老想吃素食,可哪回都只吃幾口就又放下碗了。這是我爲你做的蘿蔔燉蘑菇,來多吃兩口吧!”
蘇菲早已聞到香噴噴的蘑菇湯味,伸手接過碗大口吃起來。可才吃幾口,她就噁心的胃裡往上泛東西。
“想吃,卻又吃不進。香媚你看我是不是像有什麼病了?”蘇菲把碗遞給香媚說。
徐香媚上下細檢查了蘇菲一番,“咦,怪了!你這些時日雖吃東西沒胃口,可是不消瘦反而增肥了。這像是得了什麼怪病,是不是該請巫師來看一看?”
蘇菲也調頭扭腰看自己身子,低頭看到肚子時,沒注意什麼時候都隆起多高了!聯想到這一吃就吐,她心裡咯噔一下,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等先下去吧!”蘇菲擺擺手讓幾個侍女出去帳外。“香媚,不得了啦!我好像是懷胎了。聽母后說過懷我的時候,和我現在這樣是一個症狀。”
“這可如何是好,姐姐還沒嫁人怎麼就懷胎了?”香媚又詭異的看着蘇菲問,“那――是誰的孩子?”
“死丫頭,還這樣問我!去問你那一走了之的哥哥吧!”蘇菲回想起那天在白狠谷樹上做的事,她臉上泛起了久違的笑。
徐香媚高興地說,“我就要當姑姑了?以後的改口稱你嫂子了,等孩子生下來,可一定要姓徐,這樣我父母在九泉也會感恩你爲徐家續了香火。”
蘇菲愁容滿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惦記着當姑姑,續香火?先別扯那麼遠,只說當下該怎麼辦?父王是不會讓這個不明不白的孩子降生的,更不會允許我爲哥哥生孩子。”
徐香媚又想到了哥哥,“要是哥哥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決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可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要當父親了,不如咱們出去找他吧!”
自從徐遷發過那毒誓後逃出草原,蘇菲要說沒想過他,那是違心的,可她從來也沒想過要去找他。不過現在不同了,得給將要出世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就算是去給孩子找父親吧!
蘇菲備足了路上使用,和徐香媚騎馬悄悄的去找徐遷了。她們一路順利地走出了草原,進入漢朝疆界後,蘇菲的身體已不能再長久騎馬了。她用兩匹馬在一戶農家換了一輛牛拉車,一路打探再向南來到定襄。
在草原出行只需備足路上用的食物就行,蘇菲何曾離開過草原?定襄城裡什麼東西都得用銅幣買,只好又把牛車賣了換些銅幣,有了錢才能住進了一家客棧。
蘇菲和徐香媚在城裡打聽了兩天,看到滿大街的人,她兩個感到找到他比登天還難,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可不管怎麼說,得先把孩子生下來,就一直在客棧住下等坐月子。一直在客棧住了兩個多月,每天的吃喝用度,把身上值錢的手飾也都賣光了。
店家又來收住店的錢,蘇菲把帶來的幾件衣服翻了個遍,最後把一件袖口帶金絲邊的衣服拿出來抵用。
店家看了看這件匈奴衣服不屑地說,“這混樣服飾誰要它?”他把金絲袖邊撕下,又把衣服扔給蘇菲說,“錢都花完了,那也該搬走了。別到時欠了店錢,用你兩個抵債,鬧到官府可別賴說沒提醒?”
蘇菲和徐香媚在定襄城裡待不下了,只好又出城往匈奴方向返回,一路她們慢走多歇的一天也走不了多遠路。這天,眼看天色以黑,蘇菲又感到肚子一陣陣的痛,她被香媚攙扶着來到村頭一戶農家門前坐下歇息。徐香媚見蘇菲肚子疼的越來越厲害,她使勁搖動柴門喊裡邊的人家。
一老農夫出屋門來打開了柴門,看到蘇菲被徐香媚攙扶着在不停的**,“老天爺呀!這是咋的啦?快扶她到屋裡來。”
老農夫把蘇菲和徐香媚讓進屋裡,老農婦看到蘇菲挺着大肚子直連連叫疼,怕是要生了。她趕緊喊住在西廂房的兒子,讓他去請莊子裡的接生婆。
隨着“哇哇”的哭聲,一個大胖小子在這個莊子出生了。莊子叫虎頭莊,這家人姓賀,家裡只有老夫婦和一個兒子。一家都是善良人,對蘇菲和孩子特別照顧。
一天傍晚,家裡正吃飯,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賀家這兒子出門去查看,在屋裡的人忽聽外面一聲慘叫,老夫婦知道兒子出了事,慌忙出去門外看情況。蘇菲讓徐香媚抱好孩子躲在屋裡,她拿着驚狼鞭來到門外,看到賀老農夫趴在倒在血泊中的兒子身上痛哭,老農婦已暈倒在一邊。
“遭天殺的畜牲,還我兒命來。”賀老農夫指着一旁的幾個匈奴騎兵大罵。
一匈奴騎兵聽不耐煩了,舉刀上前欲砍賀老農夫,蘇菲一鞭抽過去,把這騎兵手中的刀打落在地。其餘幾個騎兵舉刀催馬上前要來拼殺。
“住手,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可是紅盧部的公主。”徐香媚不放心外面,放下孩子出來。
這幾個匈奴騎兵愣在原地,等看清楚猜明白了,又都慌忙下馬。參拜後,他們要帶蘇菲和徐香媚去見將軍領賞。
“爾等先去院外候着,我安排好就隨你們走。”蘇菲說罷,扶起暈倒的老農婦,喚醒她。
“望老人家能把我的孩子照顧好,日後我定會報答。”蘇菲捨不得孩子,可又不能把孩子抱回匈奴。
“都是一羣匈奴狼,難道還要我再替你養活狼崽!”賀老農無助的只管罵。
“老人家誤會了,這孩子是中原人之後,正是爲尋找他父親才落難到這裡。他父親是一位了不起的養馬人,爲了能讓漢朝打敗匈奴人,他偷走了匈奴很多種馬送給朝廷。”
蘇菲和徐香媚把賀老夫婦扶進屋來,蘇菲抱起孩子跪在地上請求老農婦接孩子。老農婦猶豫再三後,終於抻手抱住了孩子。
“你放心吧!我老兩口唯一的兒子也沒了,我會像帶親生孩子一樣照顧他的。”老農婦抱着孩子,對蘇菲說。
院外的匈奴騎兵喊着催促屋裡的蘇菲該走了,她戀戀不捨的看着孩子,想給孩子留個物件憑證,又在身上摸來摸去找東西,之前的東西都被換店錢了,什麼也沒拿出來。徐香媚看到了,從脖子上去取下玉墜給孩子放在了身上。
匈奴將軍見到蘇菲公主和徐香媚,不勝喜悅,這可是額外收穫,比搶到什麼都珍貴。這將軍聽人說過,紅盧部在暗中尋找一位公主,這要是把人給紅盧王爺帶過去,該落個多大的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