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上官其在喝南壽,沉迷於那濃烈又不失清爽的酒味時,沐藝清轉過身去,接過了小環手中用紅布遮擋的那個長方物體,再轉身來,雙手遞過去:“爹,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是什麼?”上官其一愣:“難道除了這酒,還有別的禮物?”
“爹,這份禮物花了清兒快三個月的時間準備。”上官棠笑了一下,動手就把那塊紅布揭開,發現那是一個精緻的長方錦盒。
將盒子打開,裡面就有一個類似卷軸的東西。
上官棠示意小環和棋方兩人一眼。
那兩人會意,一個人走過去拿起那捲軸,然後兩人走到了院落中一個空的地方,一人抓着卷軸的一頭,從相反的方向走開。
接着——一幅逼真如生的南山鶴羣圖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上官其他們從裡面走了出來,驚呆地看着那幅圖,而在院落中賓客席上的客人們也都看到了,大家全部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着。
那捲軸足有近兩米長,將同樣代表長壽的南山和鶴羣全部都畫在了裡面,相得益彰,南山高大氣勢,山上草木鬱鬱蔥蔥,奇峻巍峨,一顆冉冉紅日高掛山頭,看起來猶如一日正壯之時,雲煙繚繞山頭,看起來儼然倒有幾分仙境意味。
南山乃遠景,而就在南山看過來的近景,則有鶴羣在水中嬉戲,姿態優美若仙,神態各異,姿態各異,流水從它們的腳下流淌而過,清澈可見水中的魚,河邊草木青蔥,與世隔絕的嫺靜,恍然一副神仙才能居住的地方。但是,一塊石頭後面的小兔子又多少爲其增添了幾分人氣,減去了許多仙境帶來的高寒之意。
整幅畫軸看起來足以讓世人驚歎。這時,人們才真正注意到,那個落魄沐家的二小姐原來有着這樣的才情。看着這樣的畫卷,誰還能記得剛剛纔展示過一幅鶴羣圖的杜家小姐,若真記得,恐怕也只會覺得後者的畫作實在太小家子氣了,根本不足以拿出來丟人現眼。
然而,正當所有人感到驚歎之時,上官棠和父親上官其對話間一句話徹底將所有人徹底震驚得說不出任何言語,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他只說了一句——
“爹,你在開什麼玩笑呢?這不是清兒畫的,而是她畫完之後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我說過了,她爲了準備這個可是花了三個多月的工夫呢。”
畫完之後繡出來的!這是繡出來的?!
一個客人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細端詳那畫,每靠近一步,就彷彿靠近了一步仙境,給他一種不敢褻瀆的真實感。直到他終於鼓足勇氣摒住呼吸,伸手去觸摸那幅畫時,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那是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表情。只見他呆滯了好一會兒,反應木鈍地一點點往後退,手指着那畫作,強忍住口中的驚呼,努力平靜地說:“這,這,這是一幅繡品!”
滿座譁然。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自覺地將目光轉投向了大廳門前,那個站在上官棠身邊的安靜女子,清麗的面容,纖弱的身材,不施粉黛,穿着素雅,這個看起來不引人注目的女子,此刻看上去,竟然是那樣的驚才絕豔,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直到這一刻,大家才意識到,他上官棠娶的女子,豈能是差的?
當然,在場所有人中,最震驚的莫過於上官氏了。她怎麼也沒有料想到,自己一直以來最看不起的兒媳婦沐藝清,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若平心輪起來,這一點就是沐藝芸,都是萬萬比不上的。
爲什麼她平日裡都看不出來有這樣的本事呢?
上官其看着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淡淡一笑,小聲地對她說:“我就跟你說過,你的這個兒媳婦並不比別人差。你就是不信,如今看了,你覺得如何呢?想必,現在很多人都羨慕我們羨慕得不得了呢。”
上官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她發覺自己的兒子看着沐藝清的眼神,真的與往日不同了。那種寵溺溫柔以及得意,是她從來不曾在上官棠眼中看到過的。
這非但不讓上官氏爲沐藝清有才情而感到驚喜,反倒讓她更有危機感,直覺自己的兒子很快就要被那個年輕的女子給搶走了!
不,她絕不允許!
她在心裡暗下決心,就在這時,目光瞥到了另一個人——杜欣。
那個剛纔還處在大家讚賞中的女子此刻全被沐藝清給搶了風頭,正站在人羣的角落裡,看看那幅南山鶴羣圖,又看看上官棠和沐藝清的光景,眼中閃着狠光。顯然是非常不甘心的。
從小到大,都有着優越的環境,處在他人讚賞的目光之中,卻沒想到有一朝會被另一個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女人搶了風頭。
同爲女人,上官氏一看到杜欣眼中的神色,就知道她此刻定然是恨透了沐藝清。
“夫人,看來個少爺納妾的事情有希望了。”劉嬤嬤的聲音及時地在上官氏的耳邊響起。
上官氏自然知道那話是什麼意思,轉身擡手掩口,小聲地冷冷地回道:“動作一定要快,否則,我很擔心到時候棠兒把心全給了那個女人,那就晚了。”
“是,夫人。”劉嬤嬤笑着應了一聲,低着頭,臉的另一面掩在了暗影裡。
在這樣一個燈火通明的晚上,有一個叫杜欣的女子用一幅鶴羣圖吸引了他人的目光,讓人讚歎不已。然而,就在不久後,上官棠的妻子沐藝清卻以一幅親自繪圖繡成的南山鶴羣圖瞬間就將杜欣的光彩從人們的眼中抹去,取而代之收穫了人們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驚歎和佩服。
上官棠的妻子沐藝清,一夜間,就成了整個柳州人人討論的話題。連帶着,大家對沐家的看法也有了改變,落魄的沐家立刻再次成爲了人們口中的書香門第,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沐家酒鋪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這對那日沒有去上官家祝壽的沐氏夫婦來說真是又驚又喜,同時又遺憾,早知道就去給上官老爺祝壽了,也能親眼漸漸自己一直不待見的女兒到底是有何等本事。
不過,他們對沐藝清的態度也因這事稍有了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