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家,在夏城吧。”來人突然說道,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聽到他這句話,第五姬後心上的汗都冒出來了,連忙喝住了他。
他回頭,脣角向上翹了翹:“決定了?”
眼前之人鋒利得就像是一把刀,讓第五姬根本就無法同他講條件,於是她苦笑一下:“沒想到,我也有想死死不了的時候。”
來人眼神微閃,卻沒立即接話,而是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
終於,在又沉吟了一會兒後,第五姬再次擡頭,看着他虛弱的笑了笑:“好,我現在可以不死,如果……這是她希望的……”
屋子中一下子變得很安靜,隨即,第五姬只聽到一個“好”字,然後,來人便不見了。
這人就這麼不見了,彷彿是從屋子裡蒸發了一般,第五姬還是頭一次見到過,這才知道聞人斬同此人的差距絕不是一點半點,也明白爲何他會想出那麼陰損的法子來對付他了。
她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孫大夫,見他仍舊低着頭,彷彿從那人一出現,他就是保持這個姿勢到現在了,於是第五姬撇撇嘴:“老先生,你放他進來,難道不怕斬君殺了你?”
直到這會兒孫大夫才擡起頭,看着她一笑:“第五大人,你真的決定不死了?”
第五姬的眼皮垂了垂:“她若是不想讓我死,說一聲就是,何必讓別人來傳話?”
看到她這副樣子,孫大夫捻了捻自己下頜的白鬚,低聲問道:“那你可想見她?”
第五姬一愣,擡頭掃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不想,現在還不想?”
“那不正好!”孫大夫嘆了口氣,“所以……他來了……”
第五姬的睫毛顫了顫,隔了好久,才聽她低低的哼了一聲:“我該爲她高興吧……”
……
出了第五姬的屋子,早有一個身影在院子裡等了好久,看到他,他卻當做沒看到一般,就要做法離開。
於是,那個身影呆不住了,幾步搶到他面前,冷哼道:“我以爲你要帶走她。”
“她不走。”他停了下來,看着他冷笑,“你的主意不錯。”
聞人斬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他看着他硬着頭
皮道:“這次我又輸了。你把她帶走吧,她已經沒用了。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自己能做出什麼,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別怪在我頭上。”
他嘴角輕揚,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你不敢!”
說着,他不再同聞人斬廢話,而是身形一閃,便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我不敢?”
被他的話說得一愣,等聞人斬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早就走了。聞人斬有些惱羞成怒,他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冷笑:“既然如此,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
雖然鬧了一個大烏龍,但寧歡卻也想開了些,不再鑽牛角尖了,甚至覺得自己前幾日的做法實在是好笑,簡直是太沒出息了,也許就像是那個孫大夫說的那樣,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疑神疑鬼、心氣鬱結,過了這幾天也就會好了。
這幾日,孫大夫也時不時的過來複診,幫她寫了些偏方藉着這個機會,她也沒忘問第五姬的情況。本來還提心吊膽的,結果卻沒想到,她一問這個,孫大夫卻笑呵呵的告訴她,第五大人想通了,不再絕食了,已經開始按照他的方子調理身體。而且斬君也說了,說是南方樹妖一族應該有法子幫忙醫治她的病,說是等忙過這一陣子,就帶她去南方治病。
寧歡可不相信聞人斬這麼好心,甚至以爲這個孫大夫是幫着聞人斬在騙她,直到有一日,第五姬讓孫大夫給她帶來一封信,告訴她她此時的情形,她這才相信了一半,但是也只有一半。
她盤算着,等再過幾天,她就再去小五那裡一次,所謂的眼見爲實嘛,而且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再慫了。
至於現在……
看着自己眼前桌子上擺着的那一大堆補血益氣的飯菜,寧歡覺得實在是麻煩。白厲說了,她身體沒好之前,不能出屋門一步,而且還必須不停地吃吃吃,把身體徹底補好。她正要抗議,他卻撇着嘴說,這是主君的命令。
於是,這讓她的抗議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本來她就理虧,雖然從她回了這裡後墨染空一次都沒在她面前出現過,但是,誰讓他是她老大呢。前幾日她狠狠得罪了他,這會兒再不聽他的,那不就是等於又得罪了他一回?她還想留着她同第五姬的小命呢。
午飯過後,孫大夫又笑呵呵的來複診了,這一陣子,大概是第五姬不尋死覓活了,寧歡這裡的情形也好了許多,孫大夫沒了性命
之憂,所以神色也輕鬆許多。
爲寧歡診過脈後,他笑道:“等到了明日,大人應該就沒事了。這幾日我讓你喝的薑糖水可連着喝了?那東西舒經活血,這會兒飲用最合適了,前後連着用幾天,對身體也是大有裨益。而且,也不像貴重藥材那樣難尋。”
“喝了喝了。”寧歡含含混混的應着,然後她眉毛一挑,小聲問道,“那個孫大夫,你的意思是不是明天我就能出門了?就能去看小五了?”
看出她已經急不可耐,孫大夫又笑道:“其實若是墨君同意,大人何時去看她都行。您這情形,又不是生了病需要臥牀,向您這樣種情況的,若是在貧苦人家,下地幹活的也多得是。”
孫大夫這麼說雖然有推諉之嫌,可寧歡又能說什麼,然後她眼珠一轉,非要讓他在口頭落定:“這麼說我明天應該是可以去嘍?孫大夫,你不如給我家老大說說,就說我要是不去看小五,就會心氣鬱結,反而對身體不好,你不如替我去說說呀!”
這種事情孫大夫怎麼敢答應,只是看到寧歡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然後想了想道:“其實,寧大人說的沒錯,我探查你的脈象,的確是有心氣鬱結之證,但是並不只是因爲第五大人,或者說不完全是因爲她……”
說到這裡,孫大夫停了停,捻着鬍鬚看向寧歡:“您這症狀最起碼已經有五年以上了,也正因爲如此,您體內血行不暢……纔會拖到十八歲。日後,寧大人一定要注意調理,否則的話,只怕每個月都不好熬呀!”
寧歡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一謅,竟然還歪打正着了,於是她又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藉口,連連點頭:“沒錯,六年前我大哥失了蹤,我才離開家鄉找他,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音信皆無。如今,他人沒找到,我也再也回不了家了,你說我能不鬱悶嗎?”
說到這裡,寧歡心中那點思鄉之情到底還是被勾了出來,她看向窗子外面,看着空中停着的幾朵白雲,出神的說道:“我真想再回去一次,也不知道我家現在變成什麼樣了?有沒有被熊瞎子將屋子給推倒,房頂有沒有被大雪給壓塌。還有幾年前我離開的時候將一頭小鹿給放回到林子裡了,那鹿是我十二歲生日那年,我大哥親自給我逮的,我最喜歡了,還給它起名叫阿角。算算時間,它現在應該有七歲了吧,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別的獵人給抓到,有沒有被別的野獸欺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