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次要審的案子很累吧？”文清能感覺到文淵聲音中的疲憊。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見這次案子有多傷神。
文淵嘆了口氣，道：“不說案子，說說你吧？怎麼樣，想清楚了，打算調了嗎？”
文清道：“爸，我還是覺得錦州很好。”
文淵聽得出文清回答這句的時候，比上次開心很多。
難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文清和賀家賀朝陽的關係有了進展？
文淵皺眉道：“錦州不過是一箇中等城市，有什麼好。”
“爸！”文清臉微紅道：“你明知道的，幹嘛還要問。”
“文清，你……你和賀朝陽在一起了？”文淵眉頭緊鎖，聲音中透着沉重。
文清道：“沒有。我們目前都是工作爲先。”
文淵也是過來人，單單是聽文清的聲音就能猜個大概。他面上的神情複雜，以往他是希望文清真能有個好結果，可是現在，他倒是希望文清和這個賀朝陽沒有結果。
“文清，不要和賀朝陽走得太近。”文淵終究是不忍心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傷，多說了一句。
文清笑容斂下，心裡微提道：“爸，怎麼了，你不是從來不反對我和朝陽的嗎？”
“糊塗啊！”文淵不方便在電話裡說太多，只是道：“總之，爸爸不會害你，你就聽爸爸一次。”
“爸！”
“我現在不方便說太多，總之，你記住爸爸的話。”說完，文淵掛了電話。
文淵掛完電話後，文清的心就開始七上八下的。她意識到肯定是京城出了什麼事，而且和賀家有關，可是到底是什麼事，讓她父親對她做出這種警告。
她要不要告訴賀朝陽？
文清握緊手機，內心糾結到了極點。
文淵掛完電話後，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在這次案子上的做法，可能毀了自己寶貝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可是他沒有選擇。
“檢察長，您辦公室電話。”秘書突然對着文淵道。
文淵目光一沉，匆匆進去接電話。
“喂，是誰找。”文淵聲音微緊。
“是我。”
又是杜熙春！
文淵沉着聲音道：“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辦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你還打電話來做什麼？”尤其還是這個時候，萬一電話被人監聽到，他們誰都別想在京城立足！
杜熙春道：“文檢察長，別誤會，我沒讓你做什麼。只是我這裡有一份錄像，或許會幫助你定罪。”
“什麼錄像？”
杜熙春笑着道：“已經讓人送過去了，一會兒你應該就會收到。”
“你到底想幹什麼？！現在證物早就已經齊全了！”
“齊全？證物還怕多嗎？”杜熙春笑了笑道：“明天，我希望它們能出現在公審席上。”
“不明來源的證物，檢方是不會接受的！”
“不是不明來源，這是張立民提供的。”杜熙春說完，似笑非笑道：“文檢察長，文家這麼多年應該很不容易吧。要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說完，杜熙春掛了電話。
杜家一直專攻於幕後，要是真想整垮哪個家族的話，真的隨時可能拿出一堆讓人想象不到的證據來。
文淵深知杜家的可怕。
所謂寧得罪君子，無得罪小人。這杜家，無疑就是這小人。
半小時後，證物室的人敲門，說是機要處送來了一份錄像。這些證物，都要文淵先鑑定，然後再決定怎麼處理。
文淵看着被牛皮紙袋包好的錄像磁盤，艱難開口道：“拿過來吧。”
證物室的人拿給了文淵。
文淵讓人別打擾後，開始看錄像內容。
錄像內容一開始是緝拿張強的畫面，華夏軍方闖進了毒梟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制服了所有的毒梟。隨後是毒品的畫面，在當場，有許多打開的毒品畫面。
文淵看到這，眉頭微鬆。這些，的確是有利於給張強等人定罪。
之後還有吳培的畫面，是他的一些自白。從他痛苦的神情上，可以猜測他正被人嚴刑逼供。吳培跪在地上，正向所有的華夏軍人道歉，並不斷說自己叛國，賣國賊等。
正當文淵打算進一步聽清吳培說的話的時候，畫面突然一切，入目居然是三艘軍艦停在海面上的畫面，三艘軍艦顯然是來自華夏。
鏡頭開始定位，最終落在中間那艘軍艦的一個男人身上。
文淵呼吸驟緊。
畫面中，那個男人正排兵佈陣，調遣軍隊，他背對着所有人，可是舉止投足間能看出一股渾然天成的霸者氣勢。文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男人轉身，整張臉曝光在屏幕前。
是賀家賀以翔！
文淵這一瞬間終於明白了杜熙春的歹毒用意，他是要曝光賀以翔。
賀以翔如今所有的一切榮譽和軍中權利，包括在飛鷹和雪豹任職等，都是以一個條件爲前提：絕對保密的軍人身份。
一旦他的身份在媒體上曝光，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在瞬間被毀滅！
文淵想不到杜熙春會歹毒狠辣到這個地步。
完全是不擇手段！
世家鬥爭，雖然國家利益不一定放第一位，但是從未有人會做到這麼手狠的地步。其中不排除有人是不具備實力，但是處在杜熙春位置的，文淵萬萬想不到居然會如此。
這賀以翔……
即便他不怎麼關注京城世家子弟，也知道他是出生入死，軍功赫赫的人。
這樣的人曝光，損害的不光是賀家利益，還有國家利益。
而且，這個錄像內容中，賀以翔帶着軍艦直接插入金三角的喉舌要害。這樣的事做的時候，就是用高壓政策強制保密的。一旦曝光，外國媒體會怎麼指責華夏？
到時候，外交上恐怕又是一次大動作。
難道就爲了世家利益，犧牲國家利益？！
不對！
文淵突然睜大眼睛，他明白其中的關鍵在哪了！
到時候只要把責任一把推到賀以翔身上，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賀家賀以翔，會被軍事法庭帶走，甚至會被押上國際法庭，然後張強和蔡森青依舊會被審判。
棄車保帥，這樣的處置，對於任何一個層面的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也是不二的選擇。
“這個杜熙春真是歹毒！”
文淵看着錄像，目光發沉。錄像裡的賀以翔，衝進毒梟窩橫掃。他身上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華夏需要的正是這樣的軍人！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文淵從震撼中一下子清醒過來，沉聲道：“進來。”
“檢察長，外面看守的士兵說，上頭打算加派看守蔡森青和張強兩人的人手。”
這種加派，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文淵是總負責人，這種事情雖然不是他負責，但是還是要跟他知會一聲。本來知道也就好了，但是因爲錄像的事，文淵有了猶豫。
“是他們隊長讓加派的嗎？”
“是。”
這麼說，這些士兵都是賀以翔的人。
文淵眉頭微皺，道：“你讓他們的一個副隊來見我。”
“知道了。”
“等等！”在秘書裡去之間，文淵又出了聲。
這個時候如果讓賀家的任何人知道動靜，杜熙春會怎麼做？——
他不會放過文家。
文淵一想到杜熙春這個人的手段，就將透露口風的打算壓了下去。
“算了，沒事，不用叫了。”
秘書聽得不清，又問了一句，“檢察長，您是說不需要叫了嗎？”
“是，下去吧。”
秘書確定後，應聲下去。
文淵看着錄像上賀以翔的臉，目光中露出複雜。此刻，在他眼裡的不是賀家，而是保家衛國的兵。他文淵，真的要爲了自己的家族，做出這種賣國求榮的事嗎？
文淵看着錄像整整三個小時，不斷進行思想鬥爭。
最終，骨子尚存的一點清流，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秘書處，叫技術鑑定科的劉科過來。”說完，文淵掛了電話。
這個劉科是自己人，也是他唯一能夠完全相信的。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劉科半夜被叫過來，驚動了不少人，不過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今晚正是林三海當值，林三海便多留了一個心眼。
“老大，今晚好像都挺忙啊。”賀以翔正看着門口的監控，他也看見有人進去了。
賀以翔指着劉科道：“這人是誰？”
“哦，他是技術鑑定科的科長。”
賀以翔看着劉科，眸色微動。技術鑑定科，如果換成他是文淵，這個科室的負責人必定會安排自己人。況且，還是在深更半夜見的，不會是其他人。
“老大，有問題？”看賀以翔不說話，林三海多問了一句。
賀以翔搖頭，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他打電話的對象是姚家的人，在姚雨死後，姚家依舊是在幫賀家。只是姚家的人基本上不在權利外圍，沒有能夠中心的核心人物。
賀以翔敏銳地嗅到了一點不對，可是他無法捕捉到是什麼。
“查一下，今晚技術鑑定科科長去見文淵的目的。”
“技術鑑定科？”
賀以翔眉頭微皺道：“有問題嗎？”
“技術鑑定科裡面有一個同事，但是和劉科的關係好像不熟，只能是試試。”
“嗯，我等你消息。”賀以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