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轉身將洛綰素護在身下,只聽耳邊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青玄再擡起頭時,方纔揮劍劈來的黑衣人手中劍已經被打飛了出去。
來人掀開網繩將洛綰素與青玄救了出來,洛綰素一眼便認出了元涯,“表哥……”
元涯伸手製止住洛綰素要說的話。轉回身看着黑衣人,今日一戰在所難免,就爲了洛綰素方纔那兩個字,面前的這些人一個都留不下了。
元涯手持摺扇主動出擊,青玄護着洛綰素站在一旁。黑衣人武功不若,十幾人將元涯困在圈內,元涯以一敵十,仍然遊刃有餘。
片刻工夫,十幾名黑衣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元涯的手臂也受了劍傷。
洛綰素快步跑了上來,牽起元涯的手臂看着,“表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手臂上的血一直流不停。”元涯說着抓起衣角扯了一條佈下來。簡單的給洛綰素包了一下。
“小姐,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吧。”
“回不去了。”洛綰素神情凝重。
細細思量便可知,今日的刺殺必然是皇上的意思。洛綰素也想明白,自己確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敗就敗在今日太過冷靜,應對自如反倒讓皇上心生忌憚。
皇上不能將趙佑玹與趙佑鈺如何,只能斬斷他倆的念想,如此正應了洛正名的猜想。
今日刺殺之事皇上定是不會讓旁人知曉,若是得知此次失手。皇上必定會派出更爲有力的人手進行第二次刺殺,說到底,自己不死皇上難以安心。
“青玄,我們去銷金窟。”
青玄看了看洛綰素身後的元涯。銷金窟不是誰都可以任意進出的。
“無妨,此事我與六爺交代,現在馬上動身。”
洛綰素話已至此,青玄不在多言,帶着洛綰素和元涯直奔銷金窟而去。
幸好元涯隨身帶着外傷的藥,洛綰素服用後才稍稍止住了血。
“表哥,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元涯無言,只是帶着洛綰素快馬加鞭的跟着前面的青玄。洛綰素心下了然,元涯定是一直未回月靈教,他心裡放不下,所以一直蟄伏在自己周圍,只要自己有任何危險,元涯都會馬上挺身而出。
洛綰素心中一陣熨帖,可是接着而來便是虧欠。元涯將洛綰素護在胸前。儘量讓她少些顛簸。
有青玄帶路,一路順暢,三人到銷金窟的時候,已經是人困馬乏。還未走進銷金窟,四周閃身而出數名黑衣人。
“請留步!”領頭人站出身看着面前的三人,“青玄,規矩你懂,沒有六爺令,外人不得擅入銷金窟。”
“狼牙,相思姑娘你也不認得了嗎!”
“相思姑娘可以進入,但是這位……”
“這是我表哥,還請幾位兄弟行個方便。”
“相思姑娘,不是我們兄弟幾個不給您面子,只是銷金窟內自有規矩,若是開了先例,只怕六爺那裡也交代不過。”
元涯本就不待見趙佑玹。現在卻被一個小嘍囉難爲,頓時怒火中燒,擡手便要打來。
幸得青玄出手迅速,擋在了元涯面前,洛綰素也是擔心雙方動手,“有什麼事我一人承擔,你們且派人去給六爺報信。”
“狼牙,相思姑娘有傷在身,若是耽誤了治療你們誰擔待得起!”
聽了青玄的話,狼牙看了看洛綰素,手臂上確是有血跡。當初趙佑玹中毒,洛綰素中毒皆在銷金窟內逗留過,趙佑玹對洛綰素怎樣衆人也是略有耳聞。兄弟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狼牙點了點頭將三人放了進去。
走進銷金窟,元涯面上雖然依舊淡然,心中卻是瞠目結舌。對於銷金窟的瞭解多是來自於傳說,雖然月靈教消息網夠嚴密,但是對於銷金窟卻是知之甚少。
今日真的看到了才讓元涯見識到,趙佑玹是經營了一個多大的盤子。
回到了屋子,青玄找來了金瘡藥爲洛綰素和元涯重新包紮了傷口。三人沉默不言,靜坐各有所思。
洛綰素知道下面的人一定在趕去給趙佑玹送信的路上,不出今夜趙佑玹便會回來。
洛綰素還在想今日之事要如何善後。皇上既然對自己動了殺機,那便不會善罷甘休,今日算是逃過一劫,可是隻要人未死,難道今後便要過上逃亡或者暗無天日的日子嗎?
此事牽扯了趙佑玹與趙佑鈺二人,想着皇上最後說的那句話,蝮蛇螫手,壯士解腕,洛綰素也知道自己性命堪憂。
洛綰素最不想的便是將趙佑玹牽扯在內,可是現下她着實無處可去。相府是回不去了,即使不回去,洛綰素也不敢完全保證不會殃及池魚。
月靈教更是不能回,皇上無論相信與否,現在趙佑玹與趙佑鈺衆口一詞的說月靈教已經剿滅,若是現在一個不慎將月靈教暴露,那洛綰素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相較之下,洛綰素纔會選擇來銷金窟暫避一時。可是內心的彷徨掩飾不住,洛綰素既希望趙佑玹得知自己遇險的消息馬上趕來,可是又不希望他來……
元涯看着洛綰素面有愁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張口。
“青玄,帶表哥下去歇着吧。”
“相思……不如……”元涯很想說將洛綰素帶回月靈教,可是看到洛綰素雙眸的時候,欲要出口的話生生嚥了下來。
“表哥,我不想再讓教內涉入險地。”洛綰素知道元涯想要說什麼。
元涯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轉身跟着青玄走出了屋子。
一夜,洛綰素只是靜靜的坐在廳中等着趙佑玹的消息。內心翻騰五味雜陳,從最開始的糾結徘徊慢慢的寂靜下來。
從二更天到三更天,直到四更天將過,青玄邁步走進了屋。
“小姐,您還未歇着呢?”
“出去傳話的人可有回來?”
青玄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搖了搖頭,“還未回。”
洛綰素緊了緊身上的斗篷,手已經凍得有些僵硬了。青玄趕忙上前拿起銅鉗撥弄着地龍裡的火炭。
“小姐,更深風露重,您還是上牀歇着吧,若是再染了風寒可怎麼好。”
“幾更天了?”
“近五更天了……”
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感受着身上陣陣的寒意,洛綰素低下了頭,他不會來了……
洛綰素有些木然的站起身,腿腳都麻木了,腳下踉蹌兩步停了下來。
“青玄,若是明日一早還沒有消息,我們便離開吧……”土找剛巴。
“小姐,奴婢親自去一趟。”
“不必了,只怕等來的不會只是一個人……”
也難怪洛綰素會猜忌,其實很容易想到,這次確是趙佑鈺開了個頭,給趙佑玹出了一道兩難的題。但是事情的發展卻由不得趙佑鈺來決定,皇上痛下決斷要了解了洛綰素,這就是變數。
看着昨日皇上的面色,定是身患頑疾,這個緊要的關頭,順應了皇上的心意便是得到了天下。
趙佑玹會不會爲了這萬里山河將洛綰素拱手獻出,這真的讓洛綰素分辨不明瞭。前世吃了太多的虧,洛綰素已是驚弓之鳥。
洛綰素不禁心底嗤笑自己,難道要在同一件事情上失足兩次才能認清事實嗎……
可是即使心中一團亂麻,洛綰素還是迫使自己安定下來,再等等,且看天亮後趙佑玹會不會趕來。
一夜無眠,第二日青玄叩門進入的時候洛綰素已經起了,眼眸中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焦急。
“小姐,奴婢這就爲您準備早膳。”
“不必了,去給表哥送一份就好,我沒胃口。”
說曹操,曹操便到。洛綰素這邊剛提起元涯,那邊元涯便輕聲叩門綰素應聲後,元涯邁步走進了屋子。
看着洛綰素神情有些憔悴,元涯眉心微皺,準知她一宿未閤眼。青玄立於一旁看着二人沉默不言,輕聲說道,“小姐,天寒地凍的還是多少吃點,奴婢將早膳拿到這裡,您與元涯少爺一起用些可好?”
洛綰素點了點頭,青玄手腳麻利的吩咐着下人很快將膳食準備妥當。洛綰素食不知味的用着,偶爾擡頭看一看屋外的情景。元涯有些氣憤,狠狠地放下手中的銀筷。
聲響驚得洛綰素轉回頭看着元涯,元涯站起身幾步來到洛綰素身旁,“相思,你到底在等什麼,若是他想來,昨晚便到了!”
“表哥……”
“跟我回去!”
“表哥,我……”
“你還是心存幻想嗎?你要等着他帶人來將你抓入皇宮邀功請賞你纔會清醒嗎!”元涯有些不可遏制的衝動。
元涯直戳要害,洛綰素無力的垂下了頭,正在這時,青玄帶着出去報信的人匆匆進了屋子。
“小姐,回來了。”
“怎麼樣?他人呢?”
報信之人略顯猶豫,最後吞吞吐吐的說到,“屬下沒有見到六爺。”
“沒見到?怎麼會沒見到?”
“六皇子府和幾處聯絡點都去了,一直未有六爺的消息,聽王府中的管家說,六爺進宮了,一直未回。宮中不知爲何突然戒嚴,裡面的人無法將消息傳出,外面的人也無法進入。”
洛綰素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元涯牽起洛綰素的手便向外走。
“表哥,你帶我去哪?”
“回家!”
“我不走!”
“相思,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就算趙佑玹抵得住這九五之尊的誘惑,也抵不住性命攸關的脅迫,待他經受不住之時,你要守在這裡坐以待斃嗎!”
“他不會,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洛綰素說不出趙佑玹到底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但是她就是莫名的擔心趙佑玹,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雖然洛綰素無法說出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總覺得一定是出了大事,趙佑玹現在應該面對着前所未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