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靜默,納蘭蘭軒最先沉不住氣了,“皇上此舉難道是有意扶正趙佑鈺?”
“這有什麼奇怪的,畢竟……”弄月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看着趙佑玹。
“皇上不會想公開之前的事情吧?”
關於趙佑鈺的身份,趙佑玹三人早有疑慮。經調查之後才知悉了當年的事情。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趙佑宸已死且那般不光彩,趙佑珺即使還的活着也只是雖生猶死,剩下老六,皇上今日之舉便是對他諸多忌憚,若是皇上有意扶持趙佑鈺登基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弄月斂去了臉上不羈的神情認真的說到。
趙佑玹依舊不語,神情凝重。納蘭蘭軒有些焦急的望着他,“趙佑鈺那小子不會壞了我們的大事吧?”
“納蘭,你這腦子是真的太少用了嗎?趙佑鈺是個什麼性子,他要壞,也只會壞老六的好事!”
弄月嫌棄的瞪了納蘭蘭軒一眼,轉頭看着趙佑玹,“你交代的事情我也沒放鬆,只是進展十分不順利。”
“怎麼說?”趙佑玹終於張口問了一句。
“派出去的人跟不住相思和元涯,只能從他們帶去的人下手。勉強找到了月靈教在商都的一個聯絡點,可是依然無法探得月靈教的具體位置。”
弄月說的都在趙佑玹的意料之中,若是如此簡單便能找到月靈教的根據地,那便不會止步不前這麼多年。
“老六,我現在擔心的倒是相思。趙佑鈺該是還不知道相思的身份,若是此次讓趙佑鈺得知了相思便是月靈教的聖女,你說他會怎麼做?”
弄月頓了一下語氣看着趙佑玹,“皇上此次之舉明顯是對你們二人的考驗,誰能立頭功。誰便是未來的儲君人選。可是你們倆誰真的會對月靈教下手呢?皇命不可違,月靈教不能動,那到底要怎麼辦?”以豐狂亡。
“弄月,你的意思是得相思者得天下?”納蘭蘭軒彷彿才聽明白一般。
弄月翻了個白眼對着納蘭蘭軒。“納蘭,現在應該說是,得天下者得相思!”
“嗯?”納蘭蘭軒又開始不明白了。
但是趙佑玹卻清楚弄月話中的含義。皇上確是在考驗趙佑玹與趙佑鈺誰更有資格做未來的一國之君,可是依着趙佑玹對趙佑鈺的瞭解,他是會爲洛綰素捨棄一切的。
如此說來,他們二人便不會真的對月靈教下手,可是皇上那邊又是不可違逆的聖旨,那麼,保得住月靈教和洛綰素唯一的辦法便是登基做帝。
所以,弄月纔會說,得天下者得相思。或者,說的更確切一點,得天下者護相思。
“無論接下來要怎麼做,我們都要先找到相思。”
“老六。不是我說喪氣話,月靈教我們找了也不是一天兩天,此次能找到一個聯絡點已是不易,我真的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短時間內直搗黃龍的。”
“一個聯絡點對老六來說已經夠了……”弄月伸了個懶腰,臉上的神情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不着四六,“老六,聽說你從高昌帶回來一名女子?”
趙佑玹準知弄月說不出好話,懶得再理他,起身欲要離開,弄月卻不依不饒的上前一步擋在了趙佑玹的面前。
“不能說?那到時候見到了相思我就只好去問她了,問問小相思,你們在高昌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將一個女子匿藏在了王府之內,還有……”
弄月話未說完,趙佑玹低聲開口,“她是依依的孿生妹妹。。”
“依依的妹妹?”這回輪到弄月和納蘭蘭軒吃驚了。
“依依曾跟我說過,她有意個親生妹妹,名喚霏霏,直到死前……她還拜託我尋找的下落,這次去高昌也是機緣巧合,我便將她帶了回來。”
鄭海雲乃是江南一帶的富戶,髮妻王氏爲他生育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姐姐取名鄭依依,妹妹取名鄭霏霏,取意於詩經《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而後當地知縣貪戀鄭家錢財,設計陷害鄭海雲,鄭家上下三十幾口人全被斬首。老管家連夜帶着鄭氏姐妹二人逃到了商都,本想隱姓埋名伺機爲鄭家翻案,誰知剛到商都便被騙了。
姐妹二人被拐,姐姐被買入宮中,妹妹輾轉被帶到高昌,幸得好心人相助才被帶入宮中。
若不是此次爲了尋找冥參珈藍,趙佑玹遣進了高昌皇宮,怕是不知多久才能尋找到。
“老六,你確定那姑娘真的是依依的妹妹?這些年用盡各種手段的人還少嗎?”
納蘭蘭軒的話很明顯,這麼多年來,想要接近他們三人探得消息的不計其數,雖然最後皆未得逞,但是依然有種防不勝防的感覺,難怪現在納蘭蘭軒會作此假設。
“不會,她與依依長得一模一樣,且她的身世也查得很清楚了。”趙佑玹對霏霏的身世十分篤定。
“此趟沒有找到冥參珈藍,倒是找到了依依的妹妹。你們說,若是不能救活依依,這算不算是對她的另一種安慰?”納蘭蘭軒像是對趙佑玹和弄月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倒不擔心這個,畢竟只是個小姑娘,老六對付的來。只是……相思那丫頭若是知道了老六金屋藏嬌,怕是又有的鬧嘍!”弄月這次聰明瞭很多,說完話,不等趙佑玹反應,自己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屋子。
納蘭蘭軒看着弄月都走了,自己也沒必要就留,跟着弄月一起離開了。
一人獨坐書房,趙佑玹想起了弄月的話,嘴角竟然不自覺的上揚。若是洛綰素真的知道了府內住了個女子,她真的會鬧嗎?
趙佑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若是救得活依依會怎麼樣,定要許她天下,彌補之前自己虧欠的。可是現在他動搖了,看着與依依相同容貌的霏霏,趙佑玹卻是心底無波瀾,滿心裡都是洛綰素的樣子。這纔是彌足深陷……
靜謐的深夜,獨處靜思的不止趙佑玹,趙佑鈺也坐在別院的書房中,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寶劍橫放在桌上,劍柄上有洛綰素送他的劍佩。
每一日趙佑鈺都會這樣發愣一段時辰,從洛綰素最後一次出現到現在,無一日不是如此。
趙佑鈺派人找過,卻無果。洛綰素就如憑空消失一般,沒有絲毫的線索。他甚至派人監事過趙佑玹與趙佑珺的行蹤,但是依然沒有洛綰素的消息。
還有洛綰素差人送來的消息,趙珞與趙佑珺狼狽爲奸,趙佑鈺哪裡在乎這些,他只想知道洛綰素到底在哪裡。
想着想着,趙佑鈺忽的想起今日皇上交代的事情。爲何趙佑玹如此緊張?說他爲了籌謀儲君之位殺害兄長,趙佑鈺不過是隨便說說,心裡還是不信趙佑玹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既然如此,讓趙佑玹如此擔心的到底是什麼?趙佑鈺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些苗頭。
果然,沒出幾日,凡斤急匆匆回到別院。
“世子爺,六皇子遇刺。”
“什麼時候?”
“今日下早朝之後,六皇子轎輦途徑商都鳴翠坊被不明來歷的黑衣人襲擊。”
“人如何?”
“下面的人回稟,六皇子被刺傷,援軍急速趕到,黑衣人全部撤走。至於具體傷勢,屬下已派人去打探,現未可知。”
趙佑鈺眉心微皺,仔細思量,趙佑玹的身手他是領教過的,幾個毛賊如何傷得了他,且這一切都來的太快,不能不讓人起疑。
難道是趙佑玹不想接下剿滅月靈教的旨意,自編自演了這麼一出被行刺的戲碼?可是趙佑鈺卻覺得不像……
若是說趙佑玹遇刺的戲不是做給皇上看的,那又是做給誰看的,爲何偏偏是鳴翠坊門前……
“你說六皇子是在鳴翠坊門前被刺?”
“是。”
“去,給我查查這個鳴翠坊的底細!”
……
弄月斜倚着門框看着又文給趙佑玹包紮傷口,那一劍剛好刺在胸膛外三寸的地方,看着血流如注十分嚇人,其實不過是寫皮外傷。
聽着弄月忍不住笑出聲,趙佑玹擡頭瞪了他一眼,弄月也不在意,調笑着說道,“老六,我認識你多少年了?今日纔算是得償所願啊!”
趙佑鈺猜的沒錯,今日這出行刺的戲確是趙佑玹策劃的,鳴翠坊也就是趙佑玹查到的月靈教位於商都的其中一個聯絡點。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想讓探子將趙佑玹遇刺的消息傳到洛綰素耳中。
“不過,你說這樣真的有用嗎?”
趙佑玹沒有說話,正沉默着,聽着外面腳步聲響起,霏霏帶着婢女疾步趕了過來。
還未進屋,就看到弄月站在門邊眼神不住的打量着自己,有些侷促,略行了個禮便走了進去。
看到趙佑玹真的受了傷,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張口,她不過是趙佑玹領回來的一個陌生人,雖然這幾日在六皇子府趙佑玹一直對她照顧有加,下人也都恭敬的稱她爲霏小姐,可是這身份上,着實不知道要說什麼。
趙佑玹看到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口說到,“一點皮外傷不礙事,你回去吧。”
霏霏低眉頷首的站在一旁,雙手不住的絞着錦帕,聽到趙佑玹說沒事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那……我先回去了。”福身行禮,霏霏有些悻悻的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