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世,索菲莊園。
蘇黎世地區,有着大大小小的不少溫泉,加上美麗的自然景觀,前世,這裡也算是瑞士的著名旅遊區了。
這麼良好的自然資源,奧托在接手蘇黎世之後,肯定也不會錯過。
在環境優美的蘇黎世湖邊,奧托修建了以妻子名字命名的索菲莊園,當做避暑聖地。
同時,在溫泉地帶,奧托也修建了好幾個莊園,向周邊的貴族和往來的商人們以出租的方式開放。
蘇黎世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不發展一點旅遊業,都有些對不起這麼好的自然條件。
奧托的旅遊業嘗試,意外的還不錯,幾個溫泉莊園挺受貴族和商人們歡迎的。
只不過嘛,算了算收益,奧托覺得想靠旅遊業賺錢,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還是太早了。
奧托和索菲,帶着四個孩子來到了索菲莊園,既是爲了帶着一家人散散心,也是爲了看看其他地方的發展情況,順便帶亞歷山大體驗幾天種田的生活。
“父親,真的要去收麥子嗎?”亞歷山大苦着個臉,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奧托。
“這是讓你瞭解農民們的生活,知道糧食來之不易,好了,跟着戈爾去吧...”奧托笑笑。
“好吧,可是父親,你爲什麼不去呢?”亞歷山大突然想到了什麼。
“咳咳...”奧托毫不害臊的說道。“因爲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做過同樣的事情了,所以纔會有這麼多感觸。
當初,也是你的祖父親自看着我去勞動的。”
“是嗎?”亞歷山大將信將疑,難不成自己的家族真的有這種傳統嗎?那也實在和其他貴族家族太不一樣了,他可是聽說貴族們向來瞧不起農民的,莫非咱家祖上也是農民?
“肯定啊,我怎麼可能騙你。
臭小子,莫非你在懷疑你老爹。”奧托睜眼說瞎話。
“好吧,但我還是感覺哪裡不對。”亞歷山大嘟囔着。
“沒什麼不對的,這就是我們的家族傳統,以後你有了孩子,記得也帶他下地勞動。
好了,去吧!注意安全啊。”奧托說着,將一把鐮刀遞給了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接過鐮刀,看了看鐮刀,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最終咬着嘴脣,還是走了。
索菲湊到了奧托身旁,蹙眉輕聲問道。
“亞歷山大還這麼小,爲什麼一定要讓他去做那些事情,種地是那些農夫們乾的。”
“我這是讓他知道農民們的辛苦。”奧托振振有詞。
“那你怎麼不去?”索菲怒瞪奧托。
“我肯定知道農民們的辛苦啊,不然我怎麼可能給他們減稅。
再說了,我這是在幫他揚名呢!”可不敢面對索菲的目光,顧左而言他。
看到妻子眼中的殺氣,奧托連忙喊道。
“巴德,巴德!趕緊過來!”
“公爵大人!”巴德迅速湊了過來。
“主教團那邊和吟遊詩人什麼的,安排好了嗎?”奧托問道。
“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到亞歷山大少爺去田裡幹活的時候,一定能讓他們看見。”巴德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什麼主教團和吟遊詩人?”索菲的目光從奧托和巴德的身上打量了一遍。
“老婆大人,這個我待會兒再給你解釋。
對了,巴德記得通知一聲韋德和金特來索菲莊園見我,別跑到鷹堡了。”
“好!”巴德還是言簡意賅。
所謂的主教團,不是此前能決定教廷事物的那個主教團,是埃德森對於羅馬教廷改革之後所確立的一項制度。
大概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從羅馬派出紅衣主教,
巡視各地的教會工作,看看有沒有什麼魚肉百姓,違反教義的地方。
如果有,就由這些來自羅馬的主教根據教會相關的條例進行審判。
在奧托看來,與其叫什麼巡迴主教團,還不如叫主教督導組更好聽更貼切。
督察組來了,青天就有了,督察組來了,當地就太平了。
不過可能嗎?
這幾年,很少聽說這所謂的巡迴主教團真的審判多少教士,但各地的教會稍微收斂了一些倒是真的。
也算埃德森爲普通民衆們,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好事吧。雖然他的本意,是通過這種方式加強教廷對於各地教會的控制。
至於吟遊詩人,這玩意雖然有,但卻一直都是個稀缺職業。得益於奧托大力推行教育,倒是讓奧托在領地中找到了不少適合幹這個的人才,索性就自己花錢養着。
吟遊詩人這玩意,說的各種故事和傳聞,是民衆們瞭解外界信息的重要手段。
通過掌握吟遊詩人,奧托就等於掌握了部分輿論,無論是爲自己和哈布斯堡家族增加名聲,還是抹黑其他貴族,都很好用。
而這一次,奧托就是要利用巡迴主教團和吟遊詩人,幫亞歷山大增加點名聲。
現在奧托自己的聲望已經很高了,已經隱隱有了功高蓋主的嫌疑了,再加上和西格哈德家族的聯姻,再給自己增加聲望會讓那位卡爾親王感到忌憚的。
所以,這種時候,給亞歷山大鋪路就好了,這樣以後他接班,也就順利多了。
“你不也沒多大年紀嗎,怎麼就考慮讓亞歷山大接手領地的事情了。”索菲聽完,白了奧托一眼,卻是不再生氣了。
“你不知道,這種成天操心各種事情的生活,實在是太累了。”奧托輕輕握住妻子的手,笑着說道。
“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索菲不相信。
“老婆大人,你可不知道,當初我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貴族,一天混吃等死就行了,可從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看着亞歷山大逐漸長大,他又那麼聰明,到時候就可以把這些煩心事都交給他了,咱們倆就可以去各地的莊園好好享受生活了。”
亞歷山大並不知道此刻他的父親正在和母親商議着“退休生活”,此刻的他,心情無比的差。
他真沒想到,看起來那麼簡單的割麥子,居然那麼辛苦那麼難做。
扭頭看了一眼跟他一樣也是一個個叫苦不迭的侍從們,亞歷山大真想把鐮刀一丟,就坐在田野邊休息一下。
“戈爾男爵,我太累了,能不能休息一會兒啊。”亞歷山大忍不住放慢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一旁的戈爾。
“不行,公爵大人說了,今天少爺你們幾個不割完這片田,可是連飯都沒得吃的哦。”戈爾面無表情的說道,內心中也有些不忍心。
一羣半大的孩子在這裡割麥子,哪怕是他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受不了。
只不過想到奧托的安排和交代,他也只能狠狠心了。
公爵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亞歷山大好。
“可是,我實在的割不動了啊。”亞歷山大抱怨道,雖然是奧托特意訂製的小號鐮刀,還爲亞歷山大準備了手套,但長時間的收割動作,還是讓亞歷山大覺得雙臂痠痛。
“少爺彆着急,再堅持一會兒。”戈爾笑着安慰,然後眼神示意一旁的騎士。
騎士會意,很快跑開,然後又跑了回來,衝着戈爾搖搖頭。
戈爾暗暗點頭,輕咳一聲道。
“我看你們都堅持不了了,覺得累的,可以適當的休息一會兒,不過還是那句話,反正今天割不完,沒得晚飯吃。”
聽到戈爾的話,亞歷山大離開將鐮刀扔到一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向後躺去,這一刻,他多想回到自己柔軟的牀上,美美的睡一覺。
“少爺,喝點水吧。”戈爾來到亞歷山大的身旁,蹲下遞過一個水壺。
“謝謝戈爾男爵。”亞歷山大麻溜的爬了起來,接過水壺,四下張望了一圈之後,低聲問道。
“男爵閣下,這次我父親是不是有其他的什麼安排。”
戈爾心中一驚,連忙搖頭。
“什麼安排,我聽不懂少爺你在說什麼!”
“不說就算了,我都猜到了。”亞歷山大打開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之後,才重新說道。
“這有什麼難猜的,父親讓我來割麥子,說是什麼體驗種田的辛苦,壓根不是這樣的,分明就是演戲罷了!”
這一刻,亞歷山大的雙眼中閃動着智慧的光芒。
“少爺你怎麼知道的。”戈爾吃驚之下脫口而出。
隨即,他後悔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懊惱的看着亞歷山大。
只見亞歷山大嘿嘿一笑,狡黠的說道。
“父親大人之前用教皇陛下給我舉過栗子,說是上位者需要做出一些親民舉動,讓下面的人覺得你和他們是一條心的,這樣就會發自內心的愛戴你。
當然,父親大人說過,這些親民表演的意義,遠遠比不上爲他們做點好事。
不過,父親大人也說了,有的時候,適當的表演,更能讓下面的人想起你對他的好。
沒記錯的話,巡迴主教團好像就住在附近的一個溫泉莊園中吧,父親大人一定是讓我在這些主教們面前表演所謂的親民了。
不過這還不夠,讓我想想,如果再多來一些貴族和所謂的吟遊詩人目睹這個場面,那就更棒了。”
“這...”戈爾有些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亞歷山大。
難不成,公爵大人把一切都告訴了亞歷山大少爺?不是說一切對他保密的嗎?
“男爵閣下是不是想問莪怎麼知道的,主教團住哪裡又不是秘密,我當然知道了。
再說了,往常我們一家人一般都是夏日或者冬日纔來蘇黎世,這次秋季就來了,這舉動也太反常了一些。
結合今天父親大人的舉動,和特意安排我在距離主教團這麼近的地方割麥子,自然不難猜。”
亞歷山大說話的語氣中都帶着得意。
戈爾露出了苦笑,“少爺您既然猜到了,那何必.......”
戈爾的話後半部分沒有說完,但亞歷山大卻能領悟意思。
“雖然是作秀,但我也想真的體驗一下農民們的生活啊。
往常父親常給我說,不要遇到困難和危機的時候,老想着苦一苦百姓,他們已經夠苦了,我一直不太理解。
不過今天就這短短的一會兒,我卻明白了。
往常我覺得上各種課很辛苦,但現在相比種田,我的辛苦算不了什麼。
可想而知,百姓們平常生活有多麼辛苦。”
戈爾已經快無話可說了,只能下意識的奉承。
“少爺你能明白,那就沒有白費公爵大人的一番苦心。”
“我當然明白啊,不過啊,男爵閣下,我覺得今天你們的安排,還有不少問題。”亞歷山大眼珠子一轉,笑着說道。
“啊,什麼問題?”戈爾此時已經完全被亞歷山大牽着鼻子走了。
亞歷山大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壓低聲音說道。
“戈爾男爵你看啊,雖然你們刻意安排,但是你們爲了安全,這周圍,真正收割的農民都沒有幾個。
你想啊,如果你能找些農民過來,再找點老人和孩子坐在田野邊,看着我們和其他人一起割麥子,並讓他們說過兩天可能要下雨,我聞言帶着大家幫忙收麥子,你說是不是更像是真的。”
戈爾聞言,看了看四周,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是啊,三五個農民,一堆士兵看着二十多個孩子割麥子,總感覺不對。
他連忙點頭,“少爺提醒得好,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找些農民過來。”
說完,他立刻站起身,揮揮手,示意一名騎士過來,在對方的耳邊吩咐了幾句。
亞歷山大也從地上爬了起來,隨時將水壺仍到一邊,然而又看了一眼四周,故意皺起了眉頭。
“戈爾男爵啊,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對。”
“少爺您說哪裡還不對,我馬上安排人去做。”戈爾連忙問道。
“我覺得,你們也不能就這麼看着,應該也跟着我們一起割麥子纔是。”亞歷山大忍住笑意,裝作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道。
“啊?這...”戈爾懵了。“少爺,公爵大人說的是讓您和您的侍從們割麥啊, 沒說我們也要啊。”
“男爵閣下。”亞歷山大語氣誠懇。“你認真的想想。
你想啊,如果你是主教,看見農民們和我都在割麥子,而你們這些人居然在旁邊看着,會不會懷疑是假的啊,畢竟哪有幫忙時孩子都上了,大人們在一旁看戲的道理呢?”
“這...我...”戈爾一瞬間覺得口乾舌燥,扭頭看了眼金黃的麥田,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他可不想,在這麼熱的天,也跟着去割麥子,他是來監工的,怎麼要把自己也搭上了啊。
關鍵是,他之前也沒幹過啊。
“不是,少爺,您說的確實對,但是留幾個侍衛保護您的安全,也在情理之中的。
這樣吧,我讓士兵們都來幫忙,我和幾位騎士保護大家的安全。”情急之中,戈爾想到了藉口。
“誒,男爵閣下,這就更不對了。”看着戈爾的表情,亞歷山大都有些快憋不住了,咬了咬嘴脣,故作認真的說道。
“你想啊,我都來幫忙收麥子了,你和騎士們卻沒來幫忙,豈不是更不合情理,這傳出去,恐怕對男爵閣下您的聲譽有影響啊。
人家會說,奧托公爵長子都知道幫農民們搶收麥子,戈爾男爵卻帶着幾名騎士無動於衷,這會讓人怎麼看您。
男爵閣下,你也應該和我一樣,親自下地割麥子纔是啊。”
一時間,戈爾男爵楞在了原地。
亞歷山大的眼中,閃過了得意之色。
和我老爹一起坑我?哼,怎麼可能讓你好好看戲,跟我下地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