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荒謬!”瓦盧瓦伯爵冷眼望着納韋爾伯爵,搖搖頭。
“不過是敵人的小股騷擾部隊罷了,閣下,你已經被奧托伯爵嚇破膽了嗎?
閣下既然想逃跑,我也不阻攔,你儘管去吧。
但是閣下的所作所爲,我可不會替你隱瞞,會如實彙報給公爵大人,到時候你自己去和公爵大人解釋吧。”
說着,瓦盧瓦伯爵就邁步準備出營帳。
“好了,我要去消滅敵人的小股騎兵了,如果你還有幾分勇氣,那就隨我一起出戰吧。
如果你是懦夫,那就自己帶着侍衛逃命吧。”
說完,瓦盧瓦伯爵不再看納韋爾伯爵一眼,出了營帳。
營帳內,納韋爾伯爵的臉色陰晴不定,眼神十分糾結。
他一方面覺得瓦盧瓦伯爵面對奧托沒有勝算,一方面又覺得這樣逃跑會損害洪弗裡德家族多年來的聲譽,一時間,竟做不出決斷。
聽着不斷傳來的喊殺聲,最終,他還是咬咬牙,衝出了營帳。
罷了,反正在打仗上來說,王國應該也沒多少人是奧托的對手,被俘虜了也不丟人,也就跟着瓦盧瓦伯爵拼一把吧。
此時的上勃艮第軍隊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危險了。
通過燃燒瓶的幫助,哈布斯堡家族的騎兵很快將上勃艮第營寨四周全部都點燃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也照亮了整個營寨。
上勃艮第的士兵,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組織人滅火了。
只不過,由於上勃艮第紮營的位置,是爲了方便圍困進攻費雷特城堡,並不是沿河紮營,因此滅火的水對於上勃艮第的軍隊而言,確實沒有。
沒有足夠的水,想用物理手段熄滅由數量驚人的燃燒瓶造成的大火,完全就是癡人說夢了。
眼見營寨中的火勢越來越大,沒有減弱的情況,哪怕身旁有着騎士和男爵等貴族指揮,上勃艮第的士兵們也不禁驚慌起來。
終於,有上勃艮第的士兵害怕了,內心中對於火焰的恐懼大過了對於身旁貴族的恐懼,於是乎,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着唯一看起來火勢最小的營寨西邊跑去。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了第二個,上勃艮第的士兵們紛紛效仿,丟下武器,脫掉甲冑,朝着西邊開始了逃跑。
對於大家而言,現在跑還有可能有一線生機,可要是不跑,等火燒到中間時,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騎士老爺們的刀劍還願意和你講講道理,可這火焰,總不能去跟諸神講道理吧,它只會送你去見諸神。
雖然很快就有騎士一劍砍死了試圖逃跑的士兵,然而上勃艮第軍隊士氣的動搖和崩潰已經不可阻止了。
有些聰明的士兵,看見了同伴被騎士們砍倒的樣子,靈機一動,立刻大喊起來。
“我軍敗了,我軍敗了!”
“伯爵大人死了,我軍敗了!”
“敵人來了,快跑啊!”
“......”
此時的局面本就異常混亂,黑夜中指揮不暢的情況下,哪怕是近代軍隊都有崩潰混亂的風險,更別提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
隨着一名名士兵的呼喊聲,整個營地瞬間大亂了起來。
轉眼間,就連剛纔拔劍砍人的騎士,都忍不住跟着逃跑。
正在集結精銳騎兵的瓦盧瓦伯爵,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發生,然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軍隊的崩潰。
經歷過大大小小不少戰役的瓦盧瓦伯爵,很清楚,潰敗一旦發生,根本就不是短期內能夠阻止的,除非能殺光潰兵,否則連帶着還能正常指揮的士兵都將被帶崩潰。
“伯爵大人,
我們還出擊嗎?”有騎士心驚膽戰的看着營地中的情形問道。
“不了,跑吧!”瓦盧瓦伯爵搖搖頭,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可惜,想跑,並沒有那麼容易。
奧托既然能寫出一本《奧托兵法》交給埃爾,自然也不是不知兵的,但論紙上談兵的理論技巧,恐怕這個世界能和他相提並論的都沒有幾人。
雖然前世沒有怎麼系統性的學習,但得益於那是個信息爆炸的年代,只要稍微瞭解一下,都比現在所謂的名將知道的多。
所以,簡單的“圍三缺一”的道理,奧托還是知道的。
放火嘛,自然燒三個方向就好了,又沒指望着靠火真的把這些人燒死。
好歹上勃艮第的軍隊是在平野紮營的,又不是在樹林中紮營,指望這營地中的可燃物質燒死敵人不現實。
放火的目的,是引起混亂,視機進攻敵人。
放完火的哈布斯堡軍隊,大部分都集結在了營地的西部,等着看對方的反應。
沒想到,燃燒瓶第一次投入實戰的效果,竟然有這麼好。
很快,就有丟盔棄甲的上勃艮第士兵慌亂的從營寨中跑了出來,之後,密密麻麻的潰兵從同一位置衝了出來。
“進攻!”
面對潰兵,迪隆男爵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以逸待勞的精銳騎兵,面對丟盔棄甲的敗兵,結局自然是註定的,這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清晨時分,當奧托正打着哈欠享用巴德爲他尋來的野味時,他再一次見到了一臉狼狽的納韋爾伯爵。
“呀,伯爵閣下,好久不見,吃了嗎?要不一起吃?”
此刻的納韋爾伯爵,哪有一點點的貴族風範,看着奧托愜意的樣子,不禁露出苦笑。
“伯爵大人不愧是王國名將,僅憑藉千人就擊敗了我們上萬大軍,傳出去估計又會引起王國震動了。”
“哎呀,什麼名將,我就是膽子大一點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奧托擺擺手謙虛道。
“來人,給伯爵大人打點清水來清洗一下,伯爵大人可是貴族,你們怎麼做事的。”
說完,奧托扭頭看着一旁的納韋爾伯爵。
“伯爵大人請坐請坐,不嫌棄的一起吃早餐,至於那位瓦盧瓦伯爵,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去追看了,想必很快就來和我們一起共用早餐了。”
聞言,納韋爾伯爵一時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默默坐了下來。
“伯爵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昨晚,您的軍隊使用的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能引起這麼大的火,難道是傳說中的希臘火嗎?”
納韋爾伯爵看着奧托,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希臘火?不是不是,那可是君士坦丁堡的羅馬皇帝纔有的東西,只不過是一些自家領地的小玩意罷了,上不得檯面,還是不說出來讓閣下笑話了。”
奧托呵呵一笑,並未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
開玩笑,燃燒瓶這玩意,有啥技術含量嗎?
沒有!
仿製難度這麼低,要是讓人知道了,大家都在用,豈不是自己又少了個好用的武器了嗎?
至於納韋爾伯爵說的希臘火,奧托自然知道是什麼玩意,黑乎乎的可燃燒液體,不就是石油嘛。
這玩意放在前世,怕是小學生都知道。
東羅馬帝國,就是憑藉着這東西,贏得了好幾次海上戰役的勝利,重創了阿拉伯人的艦隊,才讓東羅馬的海軍優勢保持到現在。
只不過,奧托的領地既不是石油產區,又沒進入工業時代,對這玩意根本不感興趣。
真要什麼威力強大的秘密武器,把火藥這玩意弄出來,不比什麼汽油強。
“好吧,伯爵大人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多問了。”納韋爾伯爵也很識趣,沒再繼續問,就着士兵們打來的清水,簡單的做了個清洗。
本來他就是單純的好奇而已,畢竟昨晚營寨四周瞬間就被點燃,讓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傳聞中的希臘火,故而有此問。
只不過,細想之下,奧托使用的東西和希臘火還是有着明確的區別的。傳說中希臘火根本沒有辦法用水撲滅,甚至澆水還會讓它越燒越猛。
而昨晚的上勃艮第營地的大火,雖然猛烈,但如果有足夠的水源,也是能撲滅的。
只可惜,營地的位置,沒有充足的水源補給。
“伯爵大人。”一名士兵來到了奧托的身邊,低聲跟奧托彙報了幾句。
“知道了,把伯爵貴族們都好好請過來,儘量別造成傷亡。”
正在清洗臉頰的納韋爾伯爵動作一頓,看向奧托。
奧托和納韋爾伯爵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微笑。
“伯爵大人不用擔心,就是我的士兵們追到了瓦盧瓦伯爵和一些貴族,不得不說,他們跑得還是挺快的啊。
沒事,很快你就能和上勃艮第公國的貴族們見面了。
對了,剛好蘇黎世的民衆挺懷念伯爵大人的,到時候伯爵大人可以和他們,一起去蘇黎世做客,故地重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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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隆,聽到費雷特一戰的結果,上勃艮第公爵在自己的莊園忍不住大發雷霆。
“廢物,兩個廢物,哪怕是一萬頭豬,一晚上的時間也抓不完。你告訴我,我的一萬部隊,一晚上就沒了?”
“公爵大人息怒,敵人統帥畢竟是奧托伯爵,瓦盧瓦伯爵和納韋爾伯爵不是對手,也在情理之中。”有封臣勸道。
上勃艮第公爵聽完,怒氣絲毫沒有衰減的意思,依舊在破口大罵。
“十比一的兵力,我不求他們獲勝,但求他們不敗都做不到嗎?
難不成你們想告訴我,那位奧托伯爵,真是什麼戰神轉世?
真是戰神轉世的話,當初也不會被荷蘭公爵打得滿地找牙了。
廢物就是廢物,找什麼藉口!”
“聽說,奧托伯爵的軍隊,使用了希臘火,才導致大敗的。”
“希臘火?你確定?”上勃艮第公爵看向說話的託內魯瓦伯爵,眼中閃過驚疑。
“是的,我親自問過逃回來的騎士,他們都說奧托的軍隊幾乎是瞬間點燃了營地,根本來不及反應。
如果不是希臘火的話,我也想不出有什麼東西能夠做到。”託內魯瓦伯爵回答道。
“不可能!”上勃艮第公爵搖搖頭。“希臘火這玩意,這麼多年了,除了羅馬皇帝之外,沒人能夠掌握。哪怕羅馬城,都弄不出希臘火。
奧托,他又憑什麼能掌握這種武器。
難不成,他是那位羅馬皇帝的私生子嗎?
一定是別的東西!”
“公爵大人,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研究奧托伯爵到底用的是什麼,而是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既然奧托伯爵已經插手,瓦盧瓦伯爵已經大敗了,那我們還要繼續進攻鬆德高嗎?”
“怎麼,難不成莪的實力,連一個小小的奧托伯爵都比不過了,遭遇到失敗之後就要投降認輸?”上勃艮第公爵看了一眼對方,眼神不善。
“公爵大人,奧托和他的哈布斯堡家族雖然近些年聲名鵲起,但畢竟崛起時間很短,實力怎麼可能和公爵大人相比。
以公國的實力,損失上萬軍隊雖然是大敗,但也沒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只是......”託內魯瓦伯爵突然停了下來,看了看一旁的同僚們。
“猶猶豫豫幹嘛, 在場的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有話就說,只是什麼。”上勃艮第公爵面露不愉之色。
“公爵大人,奧托伯爵和那位鬆德高伯爵,一向關係都不怎麼和睦,雙方之間的家族也沒啥關係,你說那位奧托伯爵,爲什麼會爲了他得罪公爵大人您呢?”
“你的意思是...”上勃艮第公爵也不傻,想到了一些傳聞,作爲一名公爵,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正是因爲知道一些信息,他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進攻鬆德高領。
反正到時候不就是從效忠國王陛下變成效忠卡爾親王嘛,沒什麼區別。至於要拆分自己的公國,那既然我要損失一些利益,先拿個鬆德高作爲補償也不爲過吧。
只是聽封臣這麼一說,上勃艮第公爵覺得,或許真是那位即將成爲親衛的施瓦本公爵在打壓自己,否則奧托沒有理由這麼做的。
上勃艮第公爵的神色變化,自然也被封臣們注意到了。
“公爵大人,奧托伯爵倒是不足爲懼,但是他背後代表的人和意思你可要三思啊。
鬆德高的土地就在那裡,也不會跑,公爵大人想要拿,隨時都有機會,何必急於一時,和奧托伯爵不痛快呢。
奧托伯爵,可是深受那位的看好啊,過不了多久,想必都要成爲公爵了,對方又那麼年輕。
這種人,能成爲朋友,肯定比成爲敵人更好。”
上勃艮第公爵有些被說服了,在房間內踱步了一陣,思考了片刻之後道。
“罷了,看在奧托伯爵爲王國立下赫赫戰功的份上,我就賣他一個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