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貼心交流

“燕兒,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種感受。以前那個世界,雖然我是一個人,但是我對那個世界很熟悉了,我有同事,有上司。但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我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在我醒來的時候,這副身體都掛着足以致命的傷。那個叫做王爺的人,鼻孔朝上,甩了一封休書給我,絲毫不理會我身上的傷。”

“燕兒,可能你永遠無法體會,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需要有一個人牽引你的時候,你卻得到了一場更大的失望,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感覺,我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我感覺,我融不進去這個世界!”

墨傾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陡然跟燕兒說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事情,她感覺像是又經歷了一回當初的無助一般。都說往事重提是折磨,看起來說得真沒錯。墨傾城眨了眨眼睛,又重新陷入了回憶裡。

“之後回到家裡,又和我那個妹妹吵架,雖然我氣勢洶洶,雖然我據理力爭,雖然我贏過了她。但是我還是不開心,我覺得,這個世界,對我充滿敵意!而我呢?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雖然有兩世的記憶,但是上一世的用不到,這一世的記憶裡,又全部被那個狠心的文王所佔據。”

微風輕吹過墨傾城的臉龐,糾纏着她的碎髮,輕撫着她的臉龐,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保護她。墨傾城嘴角微張,輕輕品嚐這風的味道。繼而又張開了雙臂,似乎是要擁抱這風。實際上,她也正是在擁抱着這股風,整個人,抱着這股風,離開了樹杈,慢慢的下沉,最後,安全的落在了地面上。

墨傾城仰着頭,看着仍然在樹上的燕兒,眯着眼睛甜甜的笑着。陽光灑在她的眼上,臉上,身上。淡出一圈圈柔亮的光痕,美到讓人不敢直視。燕兒就這麼看着墨傾城,墨傾城也這麼回視着燕兒。此刻,這幅畫面,溫馨得讓人心裡暖暖的。

燕兒也學着墨傾城的樣子,輕輕的閉上雙眼。讓觸覺、聽覺、嗅覺來掌控此刻的自己,她聞到這青草的香味,聞到炊煙裡的飯香味兒,聞到夫人身上特有的香氣。又聽到了許許多多以前聽不到的東西,比如說鳥兒的歡鳴,比如說這清風裡的私語,又比如說有關於這世界一切一切最溫暖最澄澈的聲音。

那風兒風乾燕兒臉上的淚,又一次一次的輕吹她的臉,似乎想把那一道淚痕也抹平的乾乾淨淨。燕兒心裡的悲傷,似乎也被這一縷清風,而攪動了,她心裡現在慢慢的都是柔情。燕兒喃喃自語道:“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哭泣?”

墨傾城看着出神的燕兒,也不打斷她,也沒有回答她的自言自語。她就那麼靜靜的看着燕兒,等待着燕兒的再次睜開眼。因爲兩世爲人的墨傾城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清楚了,纔是最好的,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只能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而不能替這個人做什麼決定。所以,能不能走出這道坎,一切,只有看燕兒自己的了。

燕兒靜靜的坐在樹杈上,出了一會兒神。繼而,學着墨傾城的樣子,也伸開雙臂擁抱了這空氣。她感覺,這清風的懷抱像是吳冬的懷抱一樣,像他在自己危急時刻,抱着自己衝出險境;像是他們久別重逢,吳冬重重的抱着她,像是想要再也不分離一般;又像是偶爾情到深處的輕擁,懷抱雖淺,但情意綿綿。

安全落下的燕兒,仍然閉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剛纔的擁抱一樣。

“然後呢?”燕兒看着墨傾城,出口問道:“然後你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墨傾城的臉上露出讚賞的笑容,回答了燕兒的問題。“我前世的世界裡有一句話,說是:如果命運爲你關上了一扇門,肯定會爲你打開另一扇門的。剛開始的我,如同鑽了牛角尖,沉浸在自己消極的情緒裡無法自拔,看誰都是冷冰冰的,看誰好像都是要對我不好,看誰似乎都是在利用我,我自己在不停的警戒周圍的人,在警惕着這個世界,似乎稍一懈怠,這個世界就要吃了我一樣。”

“第一個讓我感覺溫暖的人是我外公,其實不能說是“我”,只能說是以前的墨傾城。可是真正相處了那麼長時間,我是真正的把他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我前面告訴過你,我是孤兒,所以我從小從來沒有體會過親人的溫暖,但是我從外公這裡感覺到了。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命運在補償我,就是因爲我前世沒有體會到親人的溫暖,所以,命運才讓我穿越到這裡來,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體會親情。”

“我從家裡跟妹妹大吵一架出來,真正覺得無處可去,記憶裡的所有東西,在此刻,沒有一個能幫助到我的。我當時的唯一感覺就是恐慌,是真正的恐慌,我一個被休了的女子,在這個世界,無法立足!”

“外公心疼我,他派人來找我。在記憶裡,外公一直是一箇中規中矩,恪守禮法的人。我被夫家下了和離書,我想外公一定是惱急了我這個沒腦子的外孫女,他派人來找我,肯定是想把我抓回去軟禁起來。我可不想這樣!所以,我拒絕了這些人帶我回家的要求。甚至爲了躲避外公的人,我還偷偷藏了起來。”

“可是還是被外公找到了,他親自來找我,一個記憶裡從來不苟言笑,一個從來不說軟話,一個從來沒有忍受過別人冷言冷語的家主。在我各種歇斯底里的嘶吼時,在我冷言冷語的嘲諷時,在我無理取鬧時,一直帶着溫暖的笑容看着我,一直說着好言好語勸着我,一直再給我保證絕對不會虧待我。”

“當我撒潑用掉了所有力氣,終於不再抵抗的時候。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用他那雙粗糙的手,拉過我的手,輕聲對我說:“丫頭,我們回家。別怕,一切有外公,外公定會護你周全。”當時聽到那一句話,我鼻頭一酸,把這麼多天一直壓抑的酸楚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我害怕,害怕這個世界,可是那雙手,不舒服,但卻溫暖,給了我滿滿的力量,讓我突然覺得有了依靠的感覺。”

“之後這個老人,爲了不爭氣的外孫女,大鬧朝廷,倚老賣老,非要討個說法,白白毀了一身清譽。甚至在我跟赫連成情定的時候,我自己在猶豫要不要再嫁人,因爲如果再嫁,必然對外公的影響不好。外面的風言風語就會說外公家教不嚴,教出一個不知羞恥的外孫女,白白爲外公的名聲蒙了塵。”

“外公卻比我更灑脫一些,他派人暗中調查了赫連成。甚至還跟赫連成有過很多接觸,這一切一切都是爲了我。外公甚至要求赫連成必須娶我爲正妻,否則此事免談。我一個嫁過人的女子,外公這麼要求,確實是有些苛刻了。但我知道,外公是爲了我在考驗赫連成,看赫連成是不是真的對我的愛是不是真的。他心裡覺着,外孫女第一次沒嫁對人,他也有錯,沒及時的阻止外孫女,這一次,他要爲外孫女好好把關!”

“面對這樣一個一心一意爲我着想的外公,我的心真的軟了,覺得命運真的是極爲的厚待我,讓我在這一世,體會到了從沒體會過的親情。我也有害怕,害怕因爲我是鳩佔鵲巢,這些親情是不屬於我的,可是我仍然貪戀着溫柔,我第一次想安靜聽從命運的安排。他是我外公,我是他外孫女,僅此而已,他對我好,我要加倍對這個外公好!”

“燕兒,你知道麼?這一世的親情,對我來說就像仙境一樣,讓我沉醉不已。我收穫了親情,更收穫了赫連成對我的愛情,這美好的時光像是我偷來的一樣。可是我卻不想還回去,只想抱緊一點,再抱緊一點,好好珍惜這一切一切。”

墨傾城長舒了口氣,看着燕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朝着燕兒。

燕兒看着墨傾城伸過來的右手,身體巨震。雖然墨傾城什麼也沒說,可是剛纔聽了她一長串故事,燕兒知道墨傾城的意思。她在告訴我:她想做我的依靠,就像她外公一樣。

燕兒猶豫了,不是她不信任墨傾城,是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墨傾城也不着急,手就那麼保持着先前的動作,看着燕兒,眼神帶着鼓勵。

終於,燕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慢慢握住了墨傾城的右手。墨傾城笑了,她堅定的告訴燕兒:“你就暫時交由我保管了,我會連着吳冬那一份一起好好對待你,我會一直等到有一個值得的人,能對你好,捨得爲你犧牲一切的人,等到了,我再把你交給他!”

接着,墨傾城又對燕兒霸道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吃飯,好好練功,好好打扮自己,不許再哭,不許再折磨自己。因爲吳冬看到了,會心疼,而我,也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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