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嘻嘻哈哈地過日子,卻不知瀚海雲宗已經翻了天。安長老聯合東嶽其他長老一起推舉越崢作爲候補長老,理所當然地遭到了西嶺十二峰的強烈反對,西嶺也毫不示弱地推舉了越明作爲候補長老,兩派都在竭盡全力地爲自己的人爭取,在長老會上吵得天翻地覆。
越明完全不夠資格做候補長老,西嶺擡出人來不過是想反對而已,攻擊越崢資歷和功績不夠,後來安長老提出讓越崢去借昭雲劍,一方面確實輪迴盤需要昭雲劍加固,另一方面這樣可以讓越崢有更多砝碼。
越清和越嶺碰了一鼻子灰回來,得到的結果讓安長老着實意外,“他爲什麼不願意去?”
無論怎麼看,無論從公還是從私,去把昭雲劍借過來是最好的選擇。
衆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明長老開口道:“安長老有所不知,越崢他其實是……”
“師父——!”話還未說完,越嶺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到衆位長老都在,愣了愣,繼續道:“師父,外面有個人要見越崢師兄,我從沒見過他。”
赤日炎沉吟:“不是前段時間纔來過嗎?”又道:“讓他進來。”
過了片刻,殿外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瀚海雲宗的弟子,此時他正扶着另一個國字臉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眉眼英俊,似乎受了傷,臉色蒼白。
他進入殿內環視了衆人一圈,最終把目光定格到赤日炎身上,掙脫弟子的攙扶,掙扎着恭敬地行了一禮,“燕國泗水將軍百部見過宗主。”
“原來是小燕將軍,快坐。”赤日炎原本也瞧着這人眉眼熟悉,聽他自報家門才知道是故人之子,於是讓弟子攙扶着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掏出一顆丹藥遞給他,肅容道:“先把這顆藥丸服下去順順氣……不知是誰傷了小燕將軍?”
百部把藥丸吃下去之後喘了口氣,站起來道:“多謝宗主,此次我來貴宗是想請大皇子回去。”
赤日炎微微一愣,“燕國發生什麼事了?”
百部環顧四周片刻,躊躇道:“這是燕國內事,我想當面對大皇子說,請宗主見諒。”
“無妨。”赤日炎看他表情遲疑,便知他不願意說出來,“燕國每次來我瀚海雲宗,我都非常歡迎,他們要見越崢,我也從不阻止,只是越崢從來不見他們……”
百部急了,“宗主,此事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我也得見到大皇子!”
赤日炎轉頭對姍姍來遲的越清道:“你帶小燕將軍去天柱峰,就說是我說的。”
“是。”越清走過來要扶百部,百部卻道:“不用,我自己來。”
越清微微一笑,“小燕將軍請。”
待三人離開,殿堂裡的其他人才回過神來,看向赤日炎,“宗主,這是……”
明長老嘆了口氣,繼續未盡的話:“越崢是燕國的大皇子,從小被送來瀚海雲宗修煉,每年皇室會派人來看他。”
不止如此,每隔一段時間還會送金銀珠寶、寶器名物過來,燕國皇帝也會跟着過來,然而越崢從來不會見他。
“原來如此。”其他人恍然大悟,才知道越崢大有來頭。來瀚海雲宗的新弟子,出生名門的大多有些驕傲,時不時地會把自己的身份拿出來炫耀,然而越崢卻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家世,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也沒有擡出家世來解決,實在難得。
這麼一想,衆人頓時覺得越崢除了性子高傲之外也挺好的,就連那高傲的性子現在也找到出處似的——皇子皇孫,高傲跋扈才正常,唯唯諾諾才奇怪。
“這樣一來,讓越崢去取昭雲劍是再恰當不過。”衆人原本對借昭雲劍心存疑難,因爲昭雲劍是燕國的國寶,不是一般人誰會賣面子?然而自家人去借東西便不一樣了。
明長老嘆了口氣,這老頭兒脾氣有點急,道:“你們知道什麼呀?越崢他和老子關係並不好,和燕國皇宮那幫人更不對付,這些年他連他老子一面都沒見過,他纔不願意回去呢。”
衆人沒想到有這麼一出,頓時面面相覷。
天柱峰。
越崢臉色發寒地看着王小劍,“把它弄走!”
王小劍不甘不願地叫道:“爲什麼?”
“還問爲什麼?”越崢的聲音裡蘊含了狂風暴雨般的怒氣,也對,任誰發現自家的“人”出去轉了一圈尋了只老鼠回來養都會生氣。
那隻老鼠畏畏縮縮地縮在角落裡,因爲後腿受傷的關係走起來一瘸一拐,很多時候會摔倒在地,又慌忙爬起來,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前方的龐然大物。
“你看它腿受傷了,好可憐……”
“那是一隻老鼠。”
“你看它長得好可愛,它不是普通的老鼠,老鼠是黑的,這只是白的,小白鼠什麼的最萌了23333”
空氣中的溫度持續下降,越崢的聲音越發冰冷,“我叫你把它扔掉!”
王小劍:嚶。
這隻神奇的老鼠出現在後山石縫,大概有半個巴掌大小,長得非常像荷蘭豬,身上白白的,眼睛滴溜溜的,長長的鬍鬚抖啊抖啊。自打王小劍來到天柱峰開始,他就沒見過除了越崢以外的活物,此時見到了這樣一隻我見猶憐的小可愛,頓時欣喜異常地把它帶回了家,然而沒想到的是,家長是個毫無同情心不愛護小動物的暴君!
宅男王小劍並不喜歡老鼠,然而在這種沒有任何玩伴的情況下,哪怕是一隻老鼠他也很開心。如果沒有老鼠,他便是天柱峰地位最低的那個,如果有了老鼠,他便是第二大人物了哇哈哈哈哈。
好歹地位不是墊底的哇哈哈哈哈。
越崢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堅持道:“扔掉。”
王小劍用自己細長苗條的身子將老鼠勉強藏在身後,努力爭取道:“它很乖,不會亂咬東西,也不發出聲音……”
氣壓再度降低,正僵持的時候,越崢忽然擡起頭,眉頭微微皺起。
王小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到他所有所感地擡頭望外看,便也跟着轉頭看去,接着他又看到越崢一揮手——那是他解開禁制的動作。
是誰又來了?
越崢走出去,王小劍安撫了老鼠一通便跟在越崢身後飛了出去。令人意外的是,來人是去而復返的越清越嶺,還有一個看起來有點兇的陌生人。
陌生人長了一張正氣浩然的國字臉,一見到越崢便跪倒在地,道:“參見大皇子!”
王小劍嘴巴張成了O型,驚訝地看向越崢,這人叫他什麼?大皇子?難道越崢是一國王子?噢買嘎得!
又想起越崢身上那些寶物之類,忽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
“你是誰?”
青年擡起頭來,眼裡閃過微微激動的光芒:“我是百部。”
越崢冰冷的表情終於鬆動了,眼眸中微微露出驚訝,“百部?”
“對。”百部點點頭,神情有些激動。在幼年的時候,他和越崢曾在皇宮一起遊玩過幾次。幼年時期的友誼,純真無邪,在不懂陰謀詭計、身份地位的時候,那感情大概是最純粹的。後來越崢離開,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如今時隔二十多年再度相見,物是人非,也不知道大皇子還記不記得自己。
噠噠的腳步聲,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百部把頭埋得更低。
“起來。”
他擡起頭,看到越崢停在他面前,面上的表情平淡,他的手向自己伸出,示意他站起來。那樣子尊貴無比,動作自然天成。
百部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他還記得自己!
於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道:“謝大皇子。”
越崢不置可否。那份天生的貴氣讓王小劍看得目不轉睛——這麼一看,果然像皇子。
又想,難道血緣真的能決定一個人的氣質性格?尊貴的人天生就帶着幾分貴氣?
不知父母是誰的窮屌絲王小劍同志鬱卒了。
“你來找我有事嗎?”
百部臉色一正,沉聲道:“大皇子,大事不好,國師和皇后慕容喜聯手謀害皇上,您趕緊回宮吧!”
“國師?哪來的國師?”
“您還記得您走之前,皇上請來爲您看病的那人嗎?”
越崢臉色微微一變,“記得。”
如果不是那人,他也不會來瀚海雲宗。當年便是那人說自己身染劇毒、命犯天煞,留在皇宮會克國運壓龍脈,所以他纔會被送到瀚海雲宗來。
“那年大皇子您才六歲,那人大概看起來二十多的樣子,前不久那人又來了,模樣也沒多大變化,想來也是修道之人,皇上信任他,將他尊爲國師。這幾年皇上身體越來越不好,國師給丹藥,皇上便天天服用,國師和皇后走得很近,一個月前皇上忽然要專心修仙不再上朝。我和父親覺察有異,爲了探明情況,我調開守衛潛入皇宮,果然被我看到皇后和國師在同一間房裡密謀謀害皇上!”
越崢目光微閃。原來上次越清說只有人來送東西,燕王本人卻沒有來,原本是來不了嗎?
一時間空間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