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祈上前一步,臉色淡淡的打招呼。
“二叔,只一個舞姬罷了,越州城舞姬那麼多,二叔何必要同別人爭搶,傳出去反而不美。”
越夏聽這話,奇怪的看了一眼溫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溫祈在對上越二爺的時候隱隱有些底氣不足。
“這是我的事,溫將軍不必插手。”越二爺絲毫不賣溫祈面子。
見樓梯這邊起了爭執,認清人後的賓客陸陸續續離開了臥雲樓,都是惹不起的人物,萬一被殃及池魚了就不好了。二樓包廂裡倒是都坐着人,可此時誰都不敢出去,縮在包廂裡安安靜靜的。
“小姑娘,機會難得,你可要考慮清楚。”越二爺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起來。
越夏輕輕拍了拍溫祈的背,卻意外的發覺溫祈整個人緊繃的很,手下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主人此時出於戒備狀態。
“可惜啊,這天下雖大,卻還沒有我求而不得的東西,既然越二爺想要泠玉,不妨拿我感興趣的東西來換。”
“就換公主殿下早日回京如何?”
越夏笑了笑。
“怎麼,越二爺也以爲我是被攆出來的是嗎?”
“難道不是?”
這樣近的距離,越夏對上越二爺的眼神,裡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輕蔑和鄙夷。
“殿下難道真的希望我把你在京裡的事蹟在越地爲你宣揚一下嗎,一個舞姬換你我相安無事,我還可以助你融入越氏,這難道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嗎?”越二爺的眼神透露着勢在必得。
“求人呢,就要有求人的態度,越二爺這個態度,讓本宮很不舒服。”
越夏目光如炬,一身氣勢逼人,帶着高位人慣有的傲慢,讓越二爺皺起了眉頭。
他本不想這樣早同靈壽公主交惡,只可惜那個泠玉對她太重要了。
石壇是他的人,他自然早早的知道這個侄孫女要回越地,在他看來,靈壽公主定是在京中失了帝寵,才被如同發配一般打發到這裡來。再想到另一個侄孫女寄回來的信,越二爺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本宮手裡的東西,除非本宮願意給,否則誰都不準拿,不然就剁了他的爪子,你說呢,越二爺?”
精緻的小臉上又是溫祈熟悉的囂張跋扈的神情,可此時被護在身後的溫祈卻偷偷的捻了捻手指,好想捏捏殿下的臉,一定很軟!
越二爺一甩袖子轉身便走,覺得靈壽公主簡直不識擡舉。
見他走了,越夏回頭看了溫祈一眼,卻正撞上了溫祈有些奇怪的眼神。
喂,這男人是什麼眼神,怎麼跟皇祖母看她的眼神有點像。
翠屏分外貼心的備了馬車給越夏。
看越夏上了馬車,溫祈牽過自己的馬,走到一側準備翻身上馬。
馬車的簾子卻突然撩開,越夏一雙漂亮的杏眸直直的看向溫祈。
“你要騎馬?”
不知爲何,溫祈後背突然竄上一股涼意,他如同瞬間被點化了一般,將繮繩扔給一旁的副將,極有求生欲的回頭說:“自然是跟公主一起。”
一旁的副將把繮繩握在手裡,呆愣愣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一旁的另一個親衛捂住嘴拉走了。
擾人戀愛,天打雷劈。
可憐可憐他們二十好幾還沒娶上媳婦的將軍吧。
***
馬車裡,溫祈背挺得筆直,坐姿端正,目不斜視,渾身上下透露了乖巧聽話四個字。
越夏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從溫祈束緊的腰帶下勾勒出的美妙線條一路看上去,落到了那張俊秀的臉上。
越夏:草,居然不生氣了。
溫祈的身子緊繃,他感受到越夏的視線在他身上游走,身體溫度有些升高,臉也隱隱有些升溫。腦子開始有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他在軍中多年,大家聚在一起喝酒的時候話題葷素不忌。
聽他們說姑娘家總是害羞的,如果對視的時候她臉紅心跳,那定然是對你有些意思。
溫祈偷偷的想,那這麼說來他對殿下應當是很喜歡了吧。
越夏如果知道溫祈在偷偷腦補什麼,一定會搖醒他,讓他好好看看劇本不要總是拿女主的劇本。
“說說吧。”
“嗯?”
溫祈回神,眼神有些迷茫。
“那個越二爺,跟我說說。”
“越二爺是越氏的族長,也是越暉的父親,就是那個兵部尚書越暉。”
“上躥下跳着要讓陸芳媛上族譜還要給她請封爵位那個?”
“是。我前些年爲了避嫌,不怎麼插手越地政務,越地官員任免一度握在越二爺手裡,後來我發覺政令混亂,便上書求由朝廷代掌越地。”
“還有什麼?”
“沒有了。”
在越夏的目光下,溫祈只扛了幾個呼吸就說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那時我年紀小,跟陽溧國打仗的時候有些冒進,親衛爲了救我折損大半,其中就有越二爺的嫡子和越六哥,這些年他怪我,也甚少見我,故而我剛剛......”溫祈有些說不下去。
那場戰役因爲他的冒進險些戰敗,所幸的是大哥越朗帶人來的及時救下他一命。可是他還是受了傷在牀上躺了大半個月,就在這大半個月裡,滁州城破,大哥越朗和長嫂華陽公主死在了那裡。
他深深的後悔,如果他沒有冒進,如果他人好好的去滁州城幫大哥,也許大哥就不會死。
這些事情一直積壓在他心裡,他沒有辦法告訴越夏,只能沉默下去。
溫祈沒辦法張口,這些事情就像一道口子,一碰就鮮血淋漓。
溫祈有些喪氣,他以爲自己已經可以護住越夏了。可到頭來一樁樁一件件,他都是被越夏保護的那個。如果不是因爲流言,是不是越夏值得更好的人。
溫祈坐在馬車的角落,視線落到了正在嫋嫋吐煙的香爐上,頭微微低垂。
這副樣子讓越夏想起來了做錯事的大狗狗。
怪可愛的。
“好,沒事,我知道了。”越夏雖然張揚,但她卻並不是喜歡戳人傷疤並以此爲樂的人。也許問下去會知道更多的隱情,但是她做不到讓溫祈親手把傷疤撕裂給她看。
一路上回到王府,越夏都沒有再提這件事,而是轉而跟溫祈說起來別的事情。給他分派了點活,要求他去搜刮點好的花苗來作爲賠罪。
***
“叮咚,玩家觸發主線任務【初入越地】,階段任務目標:【掌管越氏】,根據任務完成情況發放獎勵,請玩家加油哦。”又是熟悉的蘿莉電子音,剛走進房間的越夏不動聲色的揮退了伺候的侍女們。
“不是吧小助手,這任務難道要靠碰運氣觸發的嗎?”
“是的,所以請玩家不要總是忽略本系統,本系統很有用的。”
小助手是在抱怨嗎?
不是,爲什麼NPC還可以有這麼多情緒啊。
“請玩家不要總是吐槽本助手。”
???
“你怎麼能聽到我心裡話?”
“猜的?”
“你們NPC都會推測玩家心理了嗎?”
“人家其實有大數據運算啦。”
行,你贏了。
越夏一閃身進了空間,找到了被自己丟在庫房的三鑑鏡研究起來。
手中的三鑑鏡是鎏銀鑲各色寶石的把鏡樣式,跟時下貴婦之間流行的銅鏡花樣並沒有什麼區別,乍一看還以爲是誰家小姐夫人的隨身鏡子。
晃了晃,沒反應。
“小助手,你說三鑑鏡怎麼沒反應了?”
瞥見小助手趴在一旁,越夏便舉着鏡子問道。
“用過了,物品使用時間正在冷卻,等幾個時辰就行了。”
“不是吧,它自己啓動也要冷卻的?”
“用了就要有冷卻時間的啊。”小助手漫不經心的甩甩尾巴。
“啊,我還想問它爲什麼要讓我買周新之呢。”
“這個我知道,三鑑鏡鏡靈的個靈愛好,見到好看的人就忍不住閃閃發光,習慣就好了,不然怎麼排在最末的黃級呢。”
“......”
一時語塞,無語凝噎。
狗系統可能是真的狗。
***
“殿下歇了嗎?”
“好像沒呢。”
門外傳來侍女說話的聲音,越夏閃身出了空間,歪在貴妃榻上隨手抓起本書裝作正在看書的樣子。
“殿下,越府送來帖子,說請您六月十二前去越府認認人。”翠萱當真是惱火的緊。
天地君親師,公主是君,自進了越地以來,無人主動前來拜會不說,越府還是同族呢,送張帖子來就要公主過去認親,簡直欺人太甚。
“放下吧,不用回,反正也不會去。”
想了想,越夏吩咐翠萱。
“你去寫帖子,就說六月十二本宮開賞花宴,給這越州城的官眷都發一份,越府那邊每房都寫一份帖子。”
“是,奴婢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當當的。”翠萱眼前一亮,轉身出去寫帖子準備辦宴會的事情去了。
靈壽公主的四時宴在京城可是頂頂有名,無論素日裡多看不慣靈壽公主的人家,都以得到四時宴的帖子爲榮。
四季爲題,一季一宴,四時宴的帖子可謂千金難求。
翠萱作爲靈壽公主身邊的一等大宮女,籌備一場普通的賞花宴簡直是大材小用。
同一天,一場越府認親一場王府賞花宴,越家的人會怎麼選呢?
越夏倒想看看,這越府是不是真的一塊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