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翠和急匆匆的走進來,臉色難看。
“臥雲樓又鬧起來了。”
正提筆點評手中奏疏的越夏放下筆:“今兒又是怎麼回事?”
“姚教習跟梅姑娘動了手,梅姑娘從二樓的臺子上摔下來了。”
“送醫館了嗎?”
“送到了回春堂,大夫說梅姑娘傷到了胳膊和肩膀,起碼要在牀上修養三個月。”
此時臥雲樓裡的氣氛一度凝窒,平日裡無事就喜歡聚在一起閒聊的姑娘們此時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自梅寒玉摔下舞臺後,姚黛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臥雲樓掌事芸娘對着眼下的爛攤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將梅姑娘送來時,說的明白,讓梅姑娘好好教導臥雲樓的舞姬們。這話就差明着嫌棄她們臥雲樓的收益了。可誰能想到,往日裡雲淡風輕,萬事不放在心上的姚教習居然處處針對梅姑娘,以至於兩人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芸娘又嘆氣,在大堂裡來回的踱步,反正這幾日臥雲樓都是歇業的,也無人計較她在大堂亂逛。
越夏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愁眉苦臉的芸娘。說實話,見慣了宮裡雷厲風行做事果斷的姑姑,她對芸娘這個掌事並不滿意。
但是難得的是,芸娘雖優柔寡斷,但卻爲人善良有底線,在這行裡,一樓掌事能守住底線實屬不易。
“不必行禮了,說說怎麼回事,寒玉怎麼就摔下來了。”
芸娘聽公主親暱的喚梅姑娘“寒玉”,心裡隱秘的想要爲姚黛遮掩一二的心思也小心的收了起來。
“這段時日,兩位教習在想法上有所衝突。今日本是說好兩人分開教導舞姬,梅姑娘在臺上的演示時候姚教習上去跟她說話,之後不知怎的言語上彷彿起了些衝突,之後就看到梅姑娘掉了下來。”
“你親眼看到的?”
“倒不是奴家親眼看到的,但當時臺子上的幾位姑娘都親眼見到姚教習推了梅姑娘一把。”芸娘倒是有心爲姚黛開脫,可衆目睽睽之下,姚黛的行爲辨無可辨。
越夏心裡的不舒服越發明顯起來,跟來的泠玉和終離明顯的感受到了越夏的心情變得壓抑起來。
泠玉跟越夏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也能感受到她是個極爲護短的人,從她派終離過來保護自己就能看得出來,越夏將梅寒玉送到臥雲樓來做教習,不僅有着她對臥雲樓改變的期待,更是把梅寒玉當做了自己人。
微微搖了搖頭,心底偷偷感嘆姚黛這事做的過分。終離見泠玉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再加上前面主子散發的低氣壓,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卻很快又收斂起自己的多餘情緒,抱着劍站在門口,繼續安靜當他的守門神。
不得不說,在遊戲空間裡呆久了,這會只是曬曬太陽都讓終離覺得異常滿足。
“攆出去吧。”
越夏根本不打算再去聽姚黛的辯白,這本就不是斷案,而是單方面的對着姚黛撒氣。
每個被抽出來能來到她身邊的的NPC都像是越夏的朋友,她們在異世共享着遊戲系統這個秘密。越夏是個極偏心和護短的人,她把這些NPC當朋友,划進了自己的保護圈子,那她自然要替自己人討回來。
從掌事手裡拿到了書契,支使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拿去給姚黛並盯着她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見到三個婆子和自己當初簽下的書契的時候,姚黛的心都涼了。她從未真的想過離開臥雲樓。時下舞樂也是風雅的行當,教習更是決定了一家舞樂坊的整體風格,故而待遇極爲優厚。拿臥雲樓來說,無論當月的經營情況多麼糟糕,她每月150兩的月錢不會少,若是本月情況好些,還會給教習封紅包。只要一個舞樂坊的風格穩定下來,輕易是不會換教習的。
在這個50兩銀子就夠三口之間過一年的地方,每月150兩的月銀能讓姚黛過得極爲舒服,她還在臥雲樓附近買了一套兩進的宅子。
所以她真的被臥雲樓辭退的時候,她還是有種滿滿的不真實感。她慌亂的起身,顧不上自己還沒換下來的舞衣,匆匆往大堂走去,盯着她收拾東西的嬤嬤伸手欲攔,卻被她一把推開。
“公主,我在臥雲樓兢兢業業教導舞姬這麼多年,您怎能趕我走?”姚黛衝上來便是一通質問,往日裡知書達理的形象蕩然無存。
芸娘嚇得拉住了還欲往公主面前走的姚黛,低聲提點她道:“你怎麼說話呢,還不拜見公主?”
不想芸娘被姚黛一把推開,再往前時卻被一閃而過的反光晃花了眼,脖子上突兀的傳來了一陣冰涼,正式終離將劍架在了姚黛的脖子上。
“退。”惜字如金的終離將劍貼近姚黛的脖子,能夠看見劍鋒處隱隱有鮮血絲絲縷縷的溢出。
劍刃的冰冷和脖子上灼熱的痛感夾雜在一起,讓姚黛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身體比腦子反應更爲快些,立刻向後退去,卻因爲激動和緊張差點左腳拌右腳來個平地摔。
越夏挑了挑眉,對終離的舉動深感滿意和安心。“你問本宮憑什麼?本宮倒要問你,憑什麼這樣同本宮說話?”
“本宮沒有追究你傷寒玉的事,只是讓你另謀高就罷了,你自問,你在臥雲樓這些年,臥雲樓的經營情況是怎麼樣的你心裡沒數嗎?不思變通,卻在臥雲樓裡勾心鬥角,我留着你做什麼?”
“公主怎麼能血口噴人,臥雲樓收益不好同我有什麼關係,再者說,舞樂一途,就應修習正統舞蹈,怎麼能爲了收益隨意更改。”姚黛睜大了眼睛,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子對越夏只知道賺錢的控訴。在她看來,舞樂是高雅的,怎麼能爲了錢去迎合觀衆呢?
“本宮開臥雲樓就是爲了賺錢的,還請姚教習另謀高就。”越夏心裡記掛着梅寒玉的身子,不願同姚黛廢話,起身便走,未曾看到身後姚黛心有不甘的怨恨眼神。
只是見到在臥雲樓後院養病的梅寒玉的時候,恰逢她喝完藥剛睡着。問過大夫確定她沒事,日後也不會影響跳舞后越夏才鬆了口氣,隨機又不僅感嘆天級NPC果然不一般,從兩層樓高的臺子上摔下來卻只是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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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闈如期而至,越州城因着參加府試的學子,很是熱鬧了一番。沉仙樓趁着此機會,又是狠狠的刷了一波新鮮度和知名度。
雖然越夏是個甩手掌櫃,但是朝廷派來的官員還是很專業和靠譜的,用於府試的貢院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三天的府試並未出任何亂子,看的越夏忍不住想寫信誇誇舅舅宣平帝,選來的官員真的很靠譜。
到了張榜這日,第一名潘覓鬆這個名字看起來很是眼熟。身旁的翠萱卻輕輕驚歎了一聲,見越夏疑惑的看過來,她解釋道:“不知殿下可還記得潘家莊的潘管事,就是放了身契的那一家。”
越夏點點頭:“記得,他家的女兒挺出挑的。”
翠萱雖不贊同主子對潘美蝶的評價,但是卻仍然盡職的繼續解釋道:“這次的解元潘覓鬆便是那潘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