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虛影慘白着臉對張芩說道:“我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哪怕我陽壽未盡也是這樣。”
“我要等九十年,才能死去再入輪迴,而且我生前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有怨氣啊。”
張芩聽出意思,原來自己回去現代的代價,就是這邊的張芩,再也醒不過來了。
只是,就算是這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張芩只不過是一本小說裡的人物,不管是死了還是活着,跟她都沒有任何瓜葛。
她只要再踏出去一步,她就可以回去現代了。
只需要一步,她就不用面對這個,動不動就能殺人滅口,有證據有嫌疑,卻根本沒辦法撼動豪門氏族的時代。
但,張芩怎麼都邁不出那一步。
她想起自己已經死了的事情,又想起這個陽壽未盡的話,張芩看着漆黑一片的夢境,問出了疑問。
“你死了所以回不去,難道我死了就能回去了嗎,現在一切都沒有辦法了吧,我是沒有辦法再回去的!”
這一句話之後,那片漆黑的空間彷彿被什麼東西瓦解了,原身張芩的虛影在消散。
如同被一塊橡皮擦擦去了,慢慢的失去了痕跡。
只在最後,對着張芩,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張芩因爲那個笑容,久久不是滋味。
直到第二天醒了之後,都沉默着,靜靜的看着牀頂,放空了大腦的思緒。
時至今日,張芩已經知道,自己如今是面對了什麼情況。
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經無比清醒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從前試圖想要回去現代,也不過是自己的癡人說夢。
她是自己不想相信現實,所以一直在說服自己,可以回去現代,不要對目前的生活絕望。
可真的等張芩發現,未來的路確實艱辛無比,她卻不再想要逃避,而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趟過去這條難過的河水。
醒來之後,張芩去到廚房。
李婆子前日剛剛失去了丈夫,這幾天都坐在門口看着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芩有安慰過,但是沒有起到什麼效用,也就沒有再湊過去打擾。
她也沒有臉面走到李婆子面前說什麼。
但李婆子也沒有怪她,看到張芩難過的樣子,還主動的說了一句:“這個事情不怪你,芩兒不需要這樣自責。”
張芩聽到這樣的話,卻更是覺得沒有臉面見人。
嘆着氣煮了一個小米粥,看着鍋裡沸騰的氣泡,張芩耐心的用勺子攪動着。
粥水散發着甜膩的味道,撲面而來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粥煮的差不多了,張芩又熱了饅頭,一應事情做完,再打了點鹹菜,張芩便端着菜到了堂屋之中。
把父母從房間裡面請了出來,張芩再去柴房那邊叫了李婆子,和睡在外院的小李和大楊。
今天吃完早飯,就要準備回鄉了,送完母親回去鄉下,張芩會再回轉到家裡來。
到時候就是一起去盛京告御狀了。
去盛京的底氣還是因爲常惟欽。
自己身邊的人,就是未來的皇帝,這筆仇,還害怕報不了嗎?
不說抱大腿了,她這一路護送這個皇帝回到朝堂,怎麼也能混點功勞吧。
她要求也不高,只需要讓嚴氏一家得到懲罰,該償命的償命,該賠償的賠償。
升斗小民,難道就要活該被這樣捏圓搓扁嗎。
張若陽和張王氏到桌前坐下了,今日張若陽的精神好了一些,給張芩面子的吃了兩碗粥。
李婆子那邊,也忍着悲痛開始吃飯了。
看起來狀態是要比張芩想象的好許多,幾個人吃過早飯之後,張芩便帶着人,上了昨天晚上約好的牛車。
三輛牛車,張王氏和張若陽以及腿還沒完全好的常惟欽,三人合坐了一輛,還有些被褥衣物醫書也都在上面,另外兩輛要麼是糧食,要麼是傢俱。
張芩提着棍子走在下面,不時注意着道路兩邊,有沒有突然衝出來的搶劫人員。
在這種時代,出現土匪一點都不稀奇。
一直走了一天半,一行人才從縣城都到了鄉下。
雖然張家已經有四十年,沒有回來住了,但是老宅都被家裡的族人和佃戶打理的很好。
張芩扶着李婆子下牛車,李婆子眼淚汪汪的不斷的掉。
張芩見此連忙安慰,李婆子壓抑着哭聲說道:“我從這裡出去的時候,纔剛剛嫁給你文叔,現在回來,卻只有我一個人了。”
張芩聽着,心裡也感覺很是難受,眼眶酸澀的紅了起來。
文叔從小就疼她,是把她當成親女兒的在疼愛。
李婆子不能生育,文叔說過,張芩就是他的女兒,他會用心思去疼愛。
卻不想,故人已逝去,他的話卻還能停留在腦海之中,久久不散。
張芩鼻尖酸澀,忍着心裡的難受對李婆子說道:“婆婆,我會給文叔報仇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壞人就這樣逍遙法外。”
李婆子認真的看着張芩:“芩兒,我雖然傷心文叔走了,但是我也心疼你,你不要把這個事情,看成是自己的錯,文叔到天上,也會保護你的。”
張芩聽到李婆子的安慰,心裡卻更不是滋味了。
她看着李婆子,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了,先進去吧,今天先打掃下來,大家先住下。”
老宅是木頭結構的,修建的寬大宏偉,村裡的人聽說張家的人要回來,都湊過來看熱鬧。
從前張家從這裡搬走的時候,也是有人說閒話的,說張家的人,在縣城待不了多久。
而張家到如今,卻已經在縣城裡面,待了四十多年。
再回來的時候,以前的老輩都走了,新出生的人,看着張家包袱細軟和徒弟長工這麼多,都是吃了一驚。
村長過來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回來了嗎,以後還走不走?”
張芩搖了搖頭:“暫時不走,以後我有錢了,還會再買個醫館回來的,需要勞煩村長長輩,多照顧我父親。”
說完,張芩深深做了一揖。
村長點了點頭,“我和你祖父是多年的交情,你的事情我自然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