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效慢不是因爲不對證的話,難道是因爲藥材有問題?
想到益春堂還開了生藥鋪,張芩皺了皺眉。
作爲一個醫者,不管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她都想要揭開益春堂的騙局,還想要讓身旁這些等着看病的病人都快走。
只是顯然,她沒有辦法直接這樣說,一切,都只有靜靜等待,看益春堂,能否自己露出馬腳。
很快,就輪到張芩看診了。
張芩有些緊張的坐在了凳子上,伸出了手。
一臉畏縮拘謹的樣子,和一個婦人的形象相符,那給她看病的大夫只是不屑的瞥了瞥她,便專注的脈診了。
片刻之後,那大夫在紙上刷刷的寫下一個方子,隨手遞給了張芩。
張芩接過,隨便看了下上面的文字。
“心血不足,症狀面色不華,倦怠無力,舌質淡紅,脈象細弱。”
“治法是用歸脾湯加減,用人蔘、黃芪、白朮,炙甘草……”
看完這薄薄的一張紙,張芩淡淡的笑了笑。
從這個方子和這個病來看,這個大夫其實沒什麼毛病,那就只能看開給她的藥了。
張芩拿着這個單子,去了一邊的藥堂拿藥。
這邊有個夥計拿藥快的很,只需要在手上掂量一下,就知道能有多重了。
張芩看着他很快給自己裝好打包上了,張芩不解的問了一句:“這裡不煎藥嗎?”
那抓藥的學徒忙的很,聞言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不煎藥,誰有空給你煎藥啊,你回家自己弄吧。”
張芩嗯了一聲,拿出銀子買了藥材,便拿着這小包東西回家了。
益春堂藥堂的東西很多,堆得都沒有地方下腳。
張芩拿着這包藥材回到了家。
進入租賃的那間小院,大楊過來開門,看到一個婆子,還以爲是走錯屋子了。
“你來找誰?”
張芩看着大楊陌生的樣子,心裡覺得新奇,大楊這幅警惕的樣子,看上去竟然沒那麼傻了,還挺唬人的。
張芩笑着淡淡的說了一句:“是我,你師兄,認不出來了?”
大楊驚訝的看着張芩,他剛剛是真沒看過來,這竟然是師兄,只是覺得這個婦人身形還挺高大而已。
張芩走進家中,回到房間裡,換下了自己這身衣服,拿起了自己藏在牀腳的抹胸。
原本張芩的父母,是沒打算讓女兒女扮男裝這麼久的,卻沒想到,如今出了這些子事情,張芩只能被迫的繼續女扮男裝。
她無奈的把布條往自己上身裹着,如今胸部開始發育了,這個抹胸雖然已經儘量沒有束的那麼緊了,卻還是會有些難以呼吸。
可惜她在這個時代裡面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不然哪裡會需要這個。
還不知道她夏天得怎麼過,這布巾子一裹,身上不得嗖掉。
無奈的嘆氣,張芩卻還是老老實實的繼續穿好了抹胸,然後換回了平時經常穿的長衫。
恢復秀氣的模樣,張芩拿着之前從益春堂拿回來的藥材,放到鼻子底下細細嗅聞。
從在藥湯看到這味藥材的時候,張芩便下意識的感覺這顏色有點淡。
本以爲是品種或者產地的差異,張芩沒有在意。
這是這麼聞了一下,張芩卻發現,這個藥味淡到幾乎聞不出來,簡直就像被煮過的一樣。
張芩心裡咯噔一下,把藥材冷水下入銅鍋,然後用小火的方式,七碗水煎成三碗水。
一直這麼煮了許久,張芩打開蓋子,看着顏色明顯偏淡的藥湯,終於弄明白了,爲何治病不對證,益春堂卻一直沒有被其他病人找上門的原因。
原來他們的藥材,首先就沒有效用,這樣果然就阻擋了許多人,因爲吃了不對證的藥材,導致病情更加嚴重的悲劇。
而一些難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吃上了對症的藥,恐怕也因爲自己身體的原因,早就好了,或者好的慢,只好再多買幾次藥材。
張芩嘲諷的笑了笑。
這不比我們家的生意頭腦好多了,藥煮過一次之後,藥水能賣一次錢,藥能賣一次錢,真是打的好主意。
張芩心裡簡直浮起了一層火來,真是混賬。
爲了錢,已經不要良心了,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賺取每一分錢。
這樣的藥店,活該被推翻,活該被覆蓋。
將手裡這鍋藥湯放下,張芩也不打算去找醫館的麻煩。
因爲這個已經煮過的藥,再拿去找,顯然是拿不出道理了。
張芩想着益春堂的煎藥房,好像沒有看到什麼人在那裡逗留等藥,都是買了藥材回家去煮的。
要是這樣的藥,被人買回家裡,熬煮之後給病人喝,這怎麼有效用呢。
張芩心裡心緒起伏,只是得知這件事情,無法告訴無辜的病人而已,她的內心就已經足夠煎熬了。
而益春堂卻能主動做出這種事情來。
有些畜生,果然是不配爲人的。
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她一個醫生,從前學的都是藥理知識,哪裡有這樣的腦子。
而論起對陰謀詭計的適應和熟悉,常惟欽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張芩沒有多想,就在家裡做飯等常惟欽回來了。
中午時分,常惟欽從外面回來了,他神色匆匆,但是目光堅定了很多。
他這次在外面留下了一些記號,想必以他部下的機敏程度,能順着他逃跑的方向找到他在春興縣。
而通過他留下的記號,就能聯繫上他。
到家之後,常惟欽看着張芩臉上凝重嚴肅的神色,知道張芩已經查出了什麼,沉聲詢問。
“你怎麼了,這幅表情,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張芩站在屋檐下,漆黑的眸子幽深難測,她看着常惟欽說道:“益春堂,用了被煮過的藥材賣給病人。”
“懷真,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常惟欽看着張芩沉重神色,知道她在爲哪些病人擔心,但常惟欽理解不了這種感情,只是點了點頭,神色漠然。
張芩眼神冷然:“意味着,他們動了病人的利益,也意味着,我們拉下他們,就不只是私仇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