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錢氏的葬禮辦得很是風光,德康帝因爲對她心懷愧疚,又看在福枝公主的面上,特地賜下了“慧敏”的諡號,這可是豔羨了一衆後宮嬪妃。
對時人來說,葬禮再怎麼風光,也不過就是當時的事情,等時日稍久,自然再沒有誰能記得。
何況皇貴妃的位份雖高,哀榮雖足,卻連金冊金寶都還沒來得及賜下,就這麼一命嗚呼了,衆人對她再是羨慕嫉妒,這有命得沒命享的榮耀,也沒人過多在意。
可諡號卻不一樣,那是對一個人的生平進行蓋棺定論的,褒揚的諡號自然名垂千古,同樣的,貶惡的諡號也能讓人遺臭萬年!
而慧和敏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兩個字都是從上上諡中選出來的,且本朝對於后妃的諡號最多不超過四個字,尤以兩個字爲主,像皇貴妃錢氏這種,兩個字都選了上上諡的一般只有皇后、太后才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而今皇貴妃卻用了這樣兩個字!
怎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白貴妃更是摔了一地的瓷器渣子,她的憤怒簡直是難以言表。
她沒想到,德康帝竟錢氏竟然用了兩個字的上上諡!那其他嬪妃呢?德康帝不可能給所有的嬪妃都給上上諡!那樣的話,他還不得被御史們的唾沫星子淹死?可這樣的話,那她們這樣的四妃和其他的妃子怎麼辦?
“那個賤人,簡直是太便宜她了!要是再晚一些時候......還輪得到她得這樣好的諡號?不被賜予一個貶惡之號就不錯了!可惜呀可惜,楚貞嫺那個賤女人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魂湯,就任由那個賤人把什麼好處都佔了?本宮看她死的時候又能得個什麼諡號!”
白貴妃一氣之下,將一個大肚子花瓶也掃落到了地上。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將剛進門的六公主嚇了一跳,“母妃這是在幹什麼?”
“幹什麼?生氣啊!你都看不出來嗎?虧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卻連這點眼力界也沒有?一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除了吃喝玩樂你還懂個啥?簡直是白讓我費了一番心思!......”
白貴妃劈頭蓋臉地對着六公主就是一頓訓斥。
六公主:“......”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來跟白貴妃請安了,也省得又被她吼一頓。
她什麼時候只知道吃喝玩樂了?
白貴妃一門心思都在她二哥身上,什麼時候管過她和五哥了?
還說什麼白費了她一番心思的話,她什麼時候爲她費過心思了?
然而,縱然心裡有再多不滿,六公主也不敢表現出來,不然,等待她的將會是更大的雷霆之怒。
好半天,白貴妃的怒氣發得差不多了,六公主才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去找五公主一起玩兒。
坤寧宮。
“皇后娘娘,憑什麼那個蛇蠍心腸的賤女人能得到這麼好的諡號,我死後還不一定能得着呢!總不能人一死就真的什麼也不計較了吧?她做過的那些惡事就都算了?
不鞭屍,不禍及子女就算好的了,憑什麼那個賤人死後還有這樣的哀榮?......”
林德妃不管不顧地衝進了坤寧宮。
她雖然知道,這諡號是德康帝給封的,不過,她可不敢去找他鬧,也只敢來找楚皇后撒一下潑了。
楚皇后皺了皺眉,“林德妃,本宮一直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沒想到你卻是如此愚笨不堪!皇貴妃有罪還是沒罪,皇上給的諡號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嗎?你還鬧什麼鬧!”
“皇后娘娘,凡事都要講究證據,總不能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吧!那以後誰還講道理,不如干脆什麼事都讓皇上一言定乾坤算了,還有天道公理做什麼?”
林德妃梗着脖子不肯認。
她還指望着能詳查皇貴妃錢氏,再次重啓皇長子是被誰所害的事情呢,又怎麼會輕易就被楚皇后說服!
她明明就生了一個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皇長子,誰能想到卻被人給害了,自小體弱,從此與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無緣,她有多恨,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去請皇上吧!”
楚皇后冷笑一聲,既然她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母后息怒,一切都是煊兒的不是,煊兒這就將母妃帶回去......”
皇長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隨時都要一口氣上不來了似的。
他十分的焦急,人未到,聲先至,匆匆忙忙跑進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向楚皇后求饒道。
楚皇后不置可否,“你能勸得了你母妃再說吧!”
林德妃執拗於皇長子中毒一事,可不是一年兩年了,皇貴妃的事情,讓她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她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恐怕在她眼裡,暗害了她和皇長子的人,還是楚皇后和白貴妃的嫌疑最大吧!
如果能一舉將這兩人都拉了下來,就算皇長子的身體不是那麼好,可也不像外人看到的那麼弱,那把龍椅,皇長子蕭弘煊也能輕而易舉地坐上去了。
“煊兒,母妃這都是爲了你好啊!你可不能不知好歹,被某些別有心機的人給騙了、害了,心裡還向着人家啊!”
林德妃打定主意非要借這次機會爭一爭、鬧一鬧了。
皇長子長吸一口氣,緩了緩神,“母妃,那些都是你的臆想!沒有人要謀害我!皇貴妃娘娘連接觸我吃食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謀害我呢?我的吃食可都可是母妃你親自過手的!先跟我回去吧。”
“哼哼!那個女人不能,她女兒也不能嗎?她可是每次一來就鑽到了你的房間,要想在你的膳食裡作手腳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林德妃見大皇子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一再拖自己的後腿,也是忍不住怒火中燒,只是再是生氣委屈,她也只得自己嚥了。
這種事情,她是不敢跟大皇子說太明白的,不說隔牆有耳,就大皇子那暴躁的性子,還不定得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母妃,你想多了!福枝哪次來咱們宮裡是掐着飯點的?她就沒在咱宮裡用過膳食,她怎麼給我下藥?”
大皇子氣得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爲免林德妃越說越離譜索性直接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