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棲楓林裡,兩抹婀娜的身影讓暗夜把影子拉得纖長而神秘。
淺碎的夜風從她們身上刮過,飛舞的衣袂與青絲將她們襯得有些鬼魅而神秘。好在這是無憂堡的禁地,一般人不可進來,否則大半夜的讓人看到,還以爲活見鬼不成。
“白芷姐姐,你說城主這麼晚了還要見我們,是有何事?”
紅鸞略顯期待且欣喜的聲音在林間響起,陡顯空曠與寂寥。
然,白芷卻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不安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不祥了?”
“一般情況,城主不會這樣無緣無故的召見我們。”
聽着白芷多疑的話語,紅鸞卻不以爲意道:“你想多了,城主一定是想我們了,所以纔要見我們。”
“但願吧……”憶起白天所發生的事情,白芷嘴上自我安慰着,可內心卻仍舊惴惴不定。
這時,暗林深處,只聽“咻——”的一道凌厲風聲,一抹頎長的黑影就如閃電般疾馳而來,而且落地位置,直襲白芷和紅鸞二人的方向。
兩人見這陣仗,立即後退數步,待黑影落定,這才齊齊弓身迎拜:“參見城主。”
落在她們身畔的男子沒有說話,但紅鸞和白芷二人卻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那股冷意。
夜色下,他恍若謫仙,傲世羣林之中,擡眸傾刻,睥睨天下,那份氣概,便是令人不敢逼視。
紅鸞原本是那麼期待見到眼前這個尊貴不凡的男人,可此時見了,卻又是那樣的慌亂不安。
尤其是在他並不言語的情況下,越發讓人心中發怵。因爲,每次城主這樣緘默不語,都是因爲有人犯錯。
許久,那聽似天際飄來的聲音,夾雜着一絲風聲,沉沉的灌入了二人的耳朵。
“你們知道爲什麼本城主再在召你們出來嗎?”
二人相視一眼,各自擔憂害怕的搖了搖頭。
他神色冷冷,妖冶的冷月下,他負手而立盡顯風采。
“因爲你們犯了錯。”
“紅鸞不知犯了何錯,請城主指示。”紅鸞一邊說,一邊半跪在地,一副有錯請罪的樣子。
懾驚天面色陰沉,黑眸半斂,語氣看似懶散卻不減威儀道:“你們爲什麼要欺負葉無雙?”
白芷聽罷一驚,暗忖,城主果然是爲白天的事情而來。想必自己,果真是做錯了。
紅鸞卻微微咬牙,神色帶着一絲嫉妒與不甘道:“原來城主是來替那個女人說話!”
“難道本城主說得不對嗎?”見紅鸞沒有反思之意,懾驚天的語氣更冷幾分。
“哼,這麼快就去城主這裡告狀了,這個女人可真不簡單啊。”她不服的說着,眼裡全是恨意。
“是敏兒告訴本城主的。”他漠然回答,眼中卻有了厭惡。他不懂,爲何他一向信任的紅鸞,會變成這樣。
紅鸞沒有察覺他眼中的惱意,自顧自的咬了咬脣道:“城主你也是要偏袒她嗎?”
“紅鸞,少說兩句。”白芷已經藉着月色瞧出城主的不悅,暗中想要提醒紅鸞。
誰知紅鸞越是這樣,越加難受:“我說的不是真的嗎?爲什麼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入堡裡還不到三個月,城主就要那樣關心她,袒護她?”
“本城主沒有偏心誰,就算葉無雙入府不到三個月,但她也是無憂堡裡的人。你們都是一家人,爲何你的眼裡容不下她?”
“我不是容不下,分明就是城主太信任她了。”
“你……”
“紅鸞,別說了。”白芷已經隱約察覺到了懾驚天眼中的殺氣,他竟然會有殺氣,那只是在敵人身上纔看到的殺氣,爲何會在紅鸞身上出現?真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她們今日侵犯了那個女人?
紅鸞早就愛慕懾驚天,這是四大堂主都知道的事實。說白了,四大堂主誰不愛慕這個年輕俊美的尊貴城主呢?但其它人都有自知之明,認爲以她們的身份是不可高攀。而唯獨紅鸞在這幾個人當中年紀最小,性子最傲。就算知道城主不可能愛上自己,但也每天做夢幻想着會有機會。
以前城主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倒也無妨,可來了這葉無雙以後,城主好像就變了。經常愛去敏兒小姐的摘星閣不說,還時場吩咐堡裡的人,要多多照顧葉無雙,還有許多特權就更不用說了。憑什麼,一個什麼功勞也沒立下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受城主這樣倚重啊。
“城主,恕紅鸞冒犯,哪怕你生氣也好,紅鸞也要說一句,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真面目啊,其實她……”
“紅鸞……”
白芷的苛責聲並沒有阻止住紅鸞,她反而更爲得意的喝道:“有什麼說不得的,就是要讓城主知道。城主,你知道那個女人爲何整日蒙面嗎?因爲她是一個醜八怪,有着一張讓人看了會做惡夢的臉。你讓這樣的人留在敏兒小姐身邊,會嚇壞敏兒小姐的。我覺得就該趁現在,把這種醜陋女人趕出無憂堡。以免讓外人看了去,認爲我們無憂堡裡都是些又醜又怪的人。”
在紅鸞自我覺得良好的情況下說出這番話來時,懾驚天的神情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他能想像到,紅鸞在自己面前都能說出如此難聽的話來,當着葉無雙的面,又是怎番羞辱?剎那間,莫明的愧疚與不安溢滿他怎個心房。是他沒有管好紅鸞,是他,沒有護她平安,才使得紅鸞有了這樣的機會來中傷她。
“城主,你有聽到我說話吧,還是說,你嚇到了?沒錯,葉無雙就是個醜女人,她的臉……”
“住嘴!”
沖天的怒意,伴隨着來自地獄的幽冷氣息,使得紅鸞也察覺到了懾驚天的不同尋常。
下一秒,她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嬌瘦的身影,只因害怕而顫抖。
“紅鸞,還不快給城主認錯?”
白芷自知不對勁,暗中用腿踢了踢紅鸞的膝蓋彎,使和她另一條腿也跪在了地面。
原本氣得額上青筋暴跳的懾驚天,真想這樣一掌朝這個傲慢無禮女人頭上劈下去,可轉眼念及多年主僕情份,他最終閉起眸,狠狠的握緊了拳。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掀她的面紗,如此狂妄無禮的行爲,是誰教你們的?”他一字一句間所蘊含的濤天怒意,似能將整個風平浪靜的大海掀起一層巨浪。那種發至骨髓的憤怒與咆哮,簡直讓人膽顫心驚。
“城主息怒,我們不是有意的。”白芷也受到了驚嚇,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面,想用可憐來求饒。
紅鸞雖害怕,卻仍不想承認錯了:“是她自己不小心讓水沾溼了面紗,才讓我們窺見了真容,我們沒有掀她的面紗。”雖然她們是有過這想法,但結果卻不是這樣。城主若這般冤枉了她們,着實委屈。
而懾驚天又豈會不明白?以葉無雙的文靜嫺雅情子,又豈會把水弄溼自己的面紗?無非這也是中了紅鸞捉弄她的伎倆罷了。
但念在紅鸞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情份上,他並沒有揭穿,只是冷冷的拂袖喝道:“這次,姑且饒過你們,但本城主警告你們,葉無雙以後是自己人,你們再跟她過不去,那就是跟我懾驚天過不去。”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異常狠決而堅定,同時也表明了他對她的決心。
紅鸞和白芷聽得心裡發顫,迷迷糊糊的,腦中除了空白就只有空白。再次回神的時候,懾驚天已經不知去向。
白芷像從鬼門關闖了出來那般辛苦,額頭全是虛汗的輕嘆一聲:“紅鸞,今天是我們太妄爲了,以後切忌不可。”
紅鸞好似魂魄抽離了本身,整個人有些癡癡呆呆的,突然紅着眼眶冷冷一笑:“白芷姐姐,你說城主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啊,爲什麼爲了這個女人差點動手傷我們啊。”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城主也許並不是因爲這個女人,而是因爲我們今天所行之事,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你也知道城主的脾氣,他最討厭陽奉陰違的人,我們以後還是不要惹那個叫葉無雙的女人了。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白芷一邊說,一邊牽起紅鸞的手,輕聲安慰着。
不料,紅鸞卻惡狠狠的一把甩開,漂亮的容顏在夜色下顯得有些猙獰:“我不管,我恨她,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個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像惡鬼般的誓言,陡然驚得白芷一顫,她不明白紅鸞以後會做什麼,但她明白,紅鸞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