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着臉，竟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很意外？”
他輕佻無比的說出這句話來，她眼中盪漾出的刺痛之色，卻讓他的內心更爲複雜。
下一秒，在她防備不及的情況下，他的紅脣，突然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她愕然的睜大水眸，他卻不顧一切的吻上了那曾讓他朝思暮唸的柔軟之上。
“唔……”
她要說的話，被堵在喉間。他的吻，炙熱如火，一如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讓人沉淪而眷戀。
沉重的喘息，在空寂的流雲殿迴響，正如他對她氾濫的思念。這些年，他似要將對她的所有感情，在這一刻宣泄。
她被吻得透過氣來，眼前除了昏天暗地，連四肢，也虛無得沒有一絲力氣。
他緊緊擁着她，一手撫摸着她的臉，無視她細微的掙扎。隨後，又將另一隻託着她的後背將她固定在自己懷裡。紅脣，再次熱辣的侵襲。
漸漸的，她停止了掙扎，似被他的吻給融化。
這些年來，雖然有許多男人在某時某刻將她打動。但只有懾驚天，纔是她永遠忘懷不掉的人。
曾幾何時，她多想跟這個男人一生一世。可天意弄人，她與他之間，似乎永遠橫隔着一座難以跨越的橋樑。
如今，她累了，倦了，不想顧忌太多，更捨不得推開此時此刻這難得的溫情。
下一秒，他突然將她鬆開，雙眸灼熱似火的看着她。一種難以言明的東西，使他周身沸騰。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她抱起，隨後大步流星的朝內閣走去。
“你……”
她驚呼一聲，他已經將她放在了柔弱之處，白色的紗幔迎風而起，帶着絲絲夢幻與旖旎。
他緊緊箍住她柔軟的身軀，牢牢地將她壓倒在了身下。想了想，又怕自己強健的身體壓壞她，便將身軀微微一側，用手臂來禁錮她。
“皇上……”
他不理會她的呼喚，再次俯身朝她吻去，這種霸道的舉動，彷彿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他越發將她抱緊，就像要把她與自己融爲一體一般。
“不要……”
他的吻如春雨綿綿，所過之處，無不潤物無聲。慢慢的，他的大手也開始了不安份，竟悄悄的攀上她的玉頸，漸滑落在了胸前。
一陣涼意襲來，葉無雙混濁的腦子，驀地清醒。
她水眸圓睜，將已經情迷意亂的正元帝猛的推開。她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猛的坐了起來，然後整理着衣冠，一臉羞辱的看着懾驚天道：“皇上，還請自重。且不可揹着皇后娘娘做出這樣的事來。”
聽着皇后娘娘這四個字，他眼中的“情”漸漸散去，其中的“亂”也在傾刻間變得平靜。
他幽冷的盯着葉無雙，深沉的眸子像海一樣讓人猜不透。
“怎麼？想用皇后來壓朕？”
“無雙不是這個意思……”
她羞惱的低下頭來，想到自己方纔也失了神智，一種愧疚感在周身瀰漫。
“那你什麼意思？你讓朕自重，方纔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他挑脣輕問，眼裡泛起侵佔之意，讓人驟不及防。
“我……”
“葉無雙，你是朕對還有感覺呢，還是說，你正在施用欲擒故縱的手段？如果是後者，那麼朕恭喜你，你做得非常好。”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將他所有想說的荒唐之語，硬生生的就給結束了。
他淡淡的凝視着她，表情冷冰，幽暗的深邃的目光中，不由閃現一抹痛楚。隨後，他竟長吐一口氣
來，聲音冷冽而沉重。
“你敢打朕？”
葉無雙聽罷，渾身一顫，但並不畏懼的看着對方：“無雙只是想讓皇上清醒清醒。”
他怒喝：“該清醒的人是你，當年，若不是你的無情，今天，朕也不會這樣對你。”
是的，她永遠也不知道，從祁國回來之後，他的心，是多麼的倍受煎熬。
本以爲，她多少會爲她曾經做過的事，有所愧疚或解釋，不料，她卻盯着他，半晌才冷冷迴應：“懾驚天，我恨你！“
不明白她爲何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眉心一鎖，俊容更爲陰沉，冷聲道：“恨也好，厭惡也罷，至少現在，你是離不開朕！”
“你的意思是，你要折磨着我生不如死嗎？”
“生不如死？”他冷笑，眼中甚至帶着一絲快意：“你真正償過，生不如死的滋味嗎？”
看着眼前這個冰冷無情的傢伙，完全與無憂城時的清冽灑脫不相符。葉無雙明白，這個男人已經徹底變了。曾經他留給自己的是無限美好，可如今，他只會留給自己傷痛與折磨。
與其每日受他這般刁難與諷刺，她倒不如死了痛快。
“如今你已稱帝，何苦再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若見不得我好，我大可死在你的面前。”
她冷凝的說着，語氣幽寂得沒有一絲生氣。
正元帝聽完，只是置若罔聞，淡淡道：“你認爲你可以嚇唬朕？”
原來，連死在他看來，也只是自己的一種手段。
葉無雙在心中苦笑，何時，她竟成了這麼不真實的人了？當下，她也沒什麼好依戀的，看準前面的壁柱，她便閉眼衝了過去。
“你……”
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拽了回來，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入眸，是他鐵青到了極點的臉，以及那雙火紅的眼眸。
“該死的，原來你是這般不珍惜自己。”
她從對方懷中掙脫，冷眼看着他道：“這一切結果，不正是你想要的？”
“誰想要了？朕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你竟然……”
他咬牙切齒，最後的話，卻難以說出來。
回頭，再次怒瞪着這個讓他心焦到了極點的女人，怒道：“你若再敢傷自己半點體膚，朕就讓九丫那丫頭陪着你。”
“皇上又何苦用別人性命來威脅我，別忘了，我和九丫本是祭鼎的天女，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
實在無可奈何的懾驚天，不由握緊了拳峰， 臉色泛青道：“好，朕答應你不再逼你做不願意的事，只要你好好的，朕什麼都依你。這樣，行了嗎？”
最後，那近乎哀求的詢問聲，是那樣的悲涼與無奈。
她聽得一怔，幾乎不敢相信，是他說出來的。
可擡頭，看着他的臉色那樣滄涼，眼神更似一頭受傷的野獸，那種迷離而難過的樣子，與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那一刻，氣氛變得緘默，窗外，幾縷晶瑩的雪花飄入，夾雜淡淡的悲傷，正如眼前這兩人，看似平靜，心中卻各種洶涌的掙扎。
“你好好保重，朕會讓皇后好好待你。”
她不想讓皇后懷疑什麼，以免讓自己和懾驚天都夾在中間爲難，於是立馬打斷道：“皇后待無雙已經很好了，皇上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北國子民身上，畢竟新帝登基，若不作出一番功績，恐怕難以服衆。”
雖是說着爲自己好的話，可懾驚天的心裡卻百般不是滋味道：“你就那麼不待見朕？”
“不是不待見，是無雙無福消受罷了。”
一句無福消受，就像寒冰侵體，讓他五臟六腑，甚至連骨髓，也是冰冷一片。
“天冷，多加衣。”
最後，他留下這一句話，便跨着幽冷的步伐一去不回頭。
她雙眸憔悴的看着他走遠的身影，整個人就像墜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獄，那一刻，連呼吸，也感覺到了困難。
正元帝走後不久，九丫匆匆的跑了進來。
看到一臉無神的葉無雙，魂魄像被抽離一樣，她嚇得不清的將她抱住：“姐姐，你沒事吧？”
許久，葉無雙才緩過神來，苦澀的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姐姐，你沒受傷吧？”
九丫見她衣裳有些凌亂，連發髻也歪了，不由感覺到了什麼。
“傻丫頭，我哪會受傷啊。”
她淡淡一笑，想打消對方的不安。
“姐姐，你坐下，先喝杯水。”
“嗯。”
待一切平息下來之後，葉無雙的神色也算緩和過來了。遲遲不語的九丫，終究是開口了。
“姐姐，皇上是不是對你有意？”
此話一出，已經平靜的葉無雙臉色不由再次變得慌亂。
“九丫，別胡說。這是皇宮，小心讓人聽到。”
九丫面容一倔，呶了呶脣道：“我沒胡說。姐姐，從一開始我，我就懷疑過了。可至到今天，我才確定。”
“確定什麼？”
“確定皇上對你有意，剛剛離開前，他還特意囑咐我，讓我看好你，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
“他真這樣說……”
她手腳一麻，竟不知該往哪放。
九丫定定的點點頭，又道：“雖然皇上沒有臨幸過你，但九丫能感覺到，他對你和別的宮女不一樣，甚至看你的眼神，都比看皇后時更熱切。”
“九丫……”
她想阻止她要說的話，可九丫根本就停不下來道：“姐姐，你別瞞着九丫了，九丫是不會亂說的。九丫只是想弄清楚，皇上那邊到底是什麼意思，若他真心喜歡姐姐，爲何不給姐姐一個名份。這不明不白的要讓皇后知道，姐姐肯定危險。”
“名份？九丫。你覺得我這模樣，適合要個名份嗎？”
當年，在無憂城時，他與她一夜歡好。她無不美好的盼着，他能娶她爲妻。可最終，他卻因她的容貌緣故，而選擇了放手。現如今，就算他還對自己舊情難忘，但是，已登基爲帝，又有皇后相伴的他，會做出這種自毀一切的事情嗎？
九丫目光一凝，無不肯定道：“姐姐，你怎麼不能要？只要皇上喜歡你，就無人可以阻止。”
“九丫你不懂，我如今模樣，只能安於現狀。況且，皇上跟我之間，也沒什麼。至於什麼名份，以後別提，我們過好眼下就行了。”
“姐姐，你真的甘心嗎？”九丫眨着眼，一臉不解。不明白，皇上這麼喜歡姐姐，姐姐爲何什麼都不肯爭。
“有什麼甘不甘心的，有些東西，老天早就註定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就算得到，也全然不是那個滋味了。”
聽着這心灰意冷的話，九丫再次陷入困惑：“姐姐，你說的是什麼呀，九丫怎麼聽不懂？你不是一直告訴九丫，要積極樂觀嗎？爲何，你會變得這樣消極？”
她溫婉一笑，如青蓮綻放：“我跟你這丫頭不一樣，你還年輕。而我經歷了太多，有時候想樂觀一些，都樂觀不起來。”
“那不行，以後有九丫陪着姐姐，我要讓姐姐也樂觀積極。因爲，當初，是姐姐讓九丫學會珍惜生命，珍惜活着的美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