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了很久,才稍稍調整過來,卻無法再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他要這麼做,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該怎麼辦……
“還要我拔箭麼?”
他胸前的大傷口,勉強算是止住了血。
權非逸淡笑,“怎麼,想趁着拔箭的時候乾脆弄死我,以絕後患麼?”
“你去死吧!”
畫惜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眶通紅。
她從來沒有這樣過,所以權非逸臉上玩味的笑意也止住了,不再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她的模樣,是真的傷心、擔憂。
權非逸露出身後的那支箭,剛纔她已經替他砍掉了後半部分,所以這箭現在看着也不算太長,只是這樣紮在那裡,還是讓她覺得心慌不已。
“權非逸,我不會……”她終究是膽怯,“要不,我還是帶你回去,然後再……”
“你知道這裡離京城多遠嗎?”他嗤笑,“沒到京城,我可能就死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個字!”她失控的吼道。
男人微愣,薄脣微微抿了一下,淡淡的道:“現在就拔。我們暫時回不去,他們也可能還會追來,直接拔箭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畫惜深深的吸了口氣,“如果你覺得疼……”
她撕開他背後雪染的衣裳,這才發現,她的話簡直是多此一舉。
不止一道傷口,看得出來已經很久很久,可是他從前……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覆上去。
權非逸眸色微暗,“小的時候,母后把我和太子丟到訓練營,所有的武功都是這麼練出來的。受了傷也不能退縮,那些人只保證不會讓我們丟了命。”
畫惜攥了攥手心,心疼不已。
怎麼樣的母親,才能讓自己的孩子接受這樣的教育?
還是說生在皇室,爲了那個皇位,所有人都會這麼冷血無情?
她顫抖着握上箭支,“我要拔了。”
“恩。”
畫惜幾次想要用力,可是看着那血淋淋的傷口,她就下不去手。
明明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她屏住呼吸,陡然一個用力!
“刺——”的一聲,如同羽箭刺進去的時候一樣。
鮮紅的血從裡面飛濺出來,噴在她臉上,睫毛上甚至都是紅的,如同被鮮血覆蓋了雙眼。
男人沒有叫,只發出微微的悶哼,反而她尖叫了一聲。
畫惜手忙腳亂的把草藥鋪在他的傷口上,“你沒……”
“畫惜。”
“什,什麼?”她連忙看向他的眼睛。
“我好像,要睡一會兒。”
“不……不要!”畫惜倏地瞪大眼睛,手指一下子攥緊了他的大掌,“權非逸,你別睡!是你讓我拔箭的,你不要這樣……你要是睡了我怎麼辦,你這個混蛋……聽到沒有,不準睡!”
只是短短几句話,她就已經泣不成聲,淚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權非逸……”
“我還沒死,你哭什麼?”
他的聲音越來越無力,畫惜知道,如果不是實在撐不住了,他大概也不會說那種話……
可是,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這麼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