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頭子,你知不知道林北在哪?”這話一出,下方衆人集體震驚,皆是擡頭打量着鶴立雞羣的小雨,那表情已是呆滯,更有佩服。
剛剛落下荒神臺的樸幹聞言一愣,正要暴怒時,卻撇到了小雨,此刻的小雨已經將僞裝撤去,露出了真容。
就是這副面孔看得樸幹大驚失色,口中正要呵斥的話語卡到了嗓子眼,表情也是相當精彩。
“喂,老頭,問你話呢?”小雨黛眉微皺,那樸乾的目光看得她全身都不舒服。
正當她要邁步走上石龍道時,人羣中突然飛出一人攔在她的面前。
“大膽,竟敢藐視樸神,你可知罪!”此人是樸乾的親衛,說到底也就是個趨炎附勢之人,此刻看到小雨走上石龍道,一向機智的他當即飛出,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在樸乾麪前表現的機會。
可他卻沒預料到樸乾的表情,在他攔住小雨的一刻,樸幹雙眼一瞪,揮手中一杆銀槍飛出,直接將那人穿透,其銀槍的軌跡避開了小雨,直直將那人釘在了地面上。
這突然的一幕讓所有人駭然,就連小雨也是不明所以。
“小雨姑娘,好久不見。”就在所有人驚呆時,樸乾急忙從荒神臺走下來,站在小雨面前,臉上擠出笑容,那目中的驚恐極爲明顯。
小雨繡眉一皺,她雖覺得樸乾眼熟,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認識自己,而且還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就讓她有些疑惑了。
似看出了小雨的困惑,樸幹訕訕一笑,“百年前,我曾誤入碧落湖,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的蘇前輩,想來小雨姑娘應該忘了。”
樸幹說出這話時,目光不斷在下方搜索,看樣子是在找蘇丙的身影。
“哦,是你啊,我就說嘛,怎麼看到你這麼眼熟,原來是你。”小雨思索了片刻,立刻想起了當年在碧落湖跪下向蘇爺爺拜師的那人,只不過百年過去,樸幹老成了不少,因此沒有一眼認出。
樸幹聽到她這話,微微一笑,“姑娘來此,不知蘇前輩……?”
“蘇爺爺讓我和林北出來歷練的,對了,林北呢?”小雨輕聲笑道,隨即又將目光投向荒神臺所在。
樸幹眉頭一皺,小雨幾次三番問出這話,縱然他心智如妖,也想不通林北是何人。
不過在順着小雨目光看向荒神臺時,他瞳孔微微一縮,當即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他。”結合林北手中捏着他的命魂,還有小雨的目光所在,他若是還不知道林北是誰,那麼他也不是以一敵六的樸幹了。
“姑娘找得可是他?”樸幹左手一揮,死氣散出時形成了一副影像,影像中的人正是僞裝後的林北。
小雨聞言看去,一看之下,立刻點頭,“你知道他在哪?”
“此人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下來了。”樸幹左手一收,那影像散去。
小雨哦了一聲,擡頭看着那直入雲霄的荒神雕像,眸子裡流露出擔心。
樸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荒神雕像,說實話,他倒是很像上去看一看的,畢竟傳說能夠看到荒神面容之人,很有可能會感悟出荒神之力,由此可以突破荒土千萬年來沒有人成功問鼎的荒神之境。
可他的命魂在林北手上,加之他的修仙修爲和荒土境界還要中和,除非他能突破窺機,成就道境,不然哪怕他成爲了荒神,也不能輕易使用荒神之力。
所以,這好事他全當便宜給林北了。
下方衆人看着那道倩影,目中的震驚顯露無疑,誰能想到這麼不起眼的一個女子,竟能讓樸幹都忌憚,而且看其身份似乎就連樸幹也得恭恭敬敬,不得有一絲忤逆。
這讓那些樸乾的親衛也目瞪口呆,在他們的心中,樸幹是名心狠手辣之人,且實力更是近乎無敵。而如今這一幕卻是真的將他們驚到了。
那任羽一臉冷漠地看着小雨,看似沒有太多情緒,其實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身爲樸幹唯一的弟子,他怎能不瞭解樸乾的性格,在以往或多或少對金億豐都有一些奉承,不過那只是表面,其心思早已被他猜測到一些。
可現在的樸幹,分明是真正的恭敬,而非奉承,更不是趨炎附勢。
這小雨的身份讓他心中猜測萬分,可他哪怕是想破了腦袋,也一定不會猜到小雨的爺爺是位妖靈,是名連荒神都不是對手的高手。
要說最驚訝的,當屬林漠,他一直覺得小雨不過是空有容貌,其心智更是連他都不如,可他怎能想到,這小雨的身份竟如此高貴,連他一直敬畏的荒聖也立刻變得小心翼翼。
“師傅真不愧是師傅。”震驚之餘,他不得不由衷的感嘆一句。
再說林北,此刻的他盤膝坐在荒神雕像頂端,也就是頭上。
他的身上一絲絲電光在不斷閃爍,每閃爍一次,他的嘴角便會溢出一口鮮血,看其樣子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抵抗之意,好像是故意如此。
順着他座下的荒神雕像看去,那面部位置已不再模糊,隱隱可以看到一些輪廓。
像是一名老者,卻有些中年的外貌,只是那滄桑感太過厚重,任誰去看都不會覺得荒神是位中年。
荒神雕像的面部,一道道裂紋蔓延至整張面孔,那裂紋之中電光遊移,一道道電光瘋狂涌入雕像頭頂,在接觸到林北的剎那,衝入他的體內。
雷電之威,人力不可敵,可這殘留的雷光卻可以用來煉體,林北正是想到了這個方法,纔會坐在這裡任雷電衝入體內。
五臟六腑中已被雷電包裹,一次次的閃爍,一次次的衝擊,給林北帶來的一次次的傷害。
在傷害過後,林北發現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更堅硬了些,按照這樣的勢頭,只要他堅持將荒神雕像中殘留的所有雷電之力吸收,他便能將肉身之力提升到堪比法境的地步。
煉體之術,林北不會,卻機緣巧合下想到了這個辦法,雖說太過笨拙,且不實用,可林北相信有一天,他的肉身之力將會成就堪比道境的輝煌。
前事種種,他已經知道了肉身之力的強悍,哪怕他如今不過悟境中期,卻可以依靠肉身之力去戰勝法境,其強悍程度不言而喻。
而且林北發現,自從自己煉體之後,傷勢恢復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這讓他更加堅定了煉體之道。
煉體之路,太過艱苦,其中忍受的痛楚非一般人能夠承受,非有大毅力,大決心者不可。
林北修仙以來,如若說最不缺少的除了靈石外,就只有這毅力了。
所以哪怕此刻承受之痛是種折磨,他也沒有任何一絲放棄的念頭。
一口口鮮血噴出,全身已是皮包骨,只有一絲絲雷電在他體內遊離,從四肢、五臟六腑,再到頭部,甚至連靈魂都有雷電的光影。
若說五臟六腑是痛不欲生,那這靈魂之痛卻是生不如死。
隨着時間的推移,林北的生機漸漸減少,現在哪怕隨便出來一位荒士,也能將他輕易殺死。
屠生不知何時已被他逼出體內,漂浮在他身旁時,濃郁之極的煞氣捲起,將他籠罩。
紅色煞氣之中,突然傳出一聲尖銳哀嚎,這聲音響起時,傳出了整個荒神臺。
荒神臺下,聽到這聲音的剎那,小雨臉色一變,快步走向荒神臺,正當她要飛起時,卻發現自己無法升空。
她的臉色帶着焦急,擔憂之意更是顯露而出。
她的身後,樸幹一臉陰沉,只不過這陰沉沒有在小雨面前露出罷了。
“這小輩到底在幹什麼?”樸幹心底喃喃,目光投向荒神雕像上時,目露奇光。
那個傳聞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使得他目中的貪婪之意立刻泛起,卻又在剎那間消散一空。
“罷了,蘇丙我得罪不起,至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而他能將我命魂交給此人,說明他在蘇丙心中還是佔有一些地位,而且看這小雨的表情,似乎對這林北也是極爲在意。再者,我現在還無法將靈氣和死氣融會貫通,就算得到荒神之力也是無用,倒不如成全了他。看他體內的靈氣,似乎也是虛無三千界的修士,說來也是緣分。”短暫的糾結後,樸幹心裡有了決斷。
“樸幹,林北會不會有事?”小雨轉過身來,看着樸幹,一臉焦急地問道。
樸幹擺了擺手,“姑娘放心,或許他現在正在接受考驗,這是他的造化,不會有大礙。”
聽他這樣說,小雨放心了不少,可依舊還是很擔心。
人羣中,林漠握緊了拳頭,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只是那聲音的悽慘,任誰都聽得出林北正要忍受非人的痛苦。
身爲林北的徒弟,他卻幫不上什麼忙,這讓他感到羞愧。
“師傅。”林漠擡頭,咬牙吐出了兩個字,字字嗆嗆。
在他身後十丈所在,任羽看着那荒神頂端,目光閃爍。
他知道上面的那人就是冒充他的林北,若說之前他還有信心取他性命,可如今看到了師傅對那女子的恭敬,他就知道冒充他的人,身份不簡單,他得罪不起。
“我管你是誰,若拿不出冒充我的理由,哪怕會牽連師傅,我也要將你除去。”任羽心裡涌出殺機,目中的煞氣已充斥了雙眼。
他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與林北還真有些相像,同樣的瘋狂,同樣的不顧一切,同樣有着斬草除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