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部落,除姜羌外,全部死絕,婦孺、荒士,無論是誰,但凡是有生命的,全都在屠生的殺戮下毀於一盡。
整個南羌部落在風聲之中,散發着血腥,那月芽之光落下,映照着這片泥房,閃出了一絲血光。
還有滋滋之聲緩緩傳出,只是已經分不清這聲音是風在吹,還是血在流。
林北走了,他的身後,那具毒屍跟在後面,毒屍的左手拎着一個布袋,他的右手腋下夾着姜羌。
姜羌的臉上帶着笑容,只是那笑卻是無聲的抽搐。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死在了那把劍下,他想要阻止,可卻阻止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族人死去,那對他的咒罵更是從不少人口中傳出,他此刻,對自己也有怨恨,甚至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對方,要讓他來滅殺整個南羌部落才能解恨。
他卻是不知,林北無意將南羌部落所有人滅殺,他最多不過會殺了那幾個荒士而已。
可屠生已出,他收不回,若不能讓屠生在第一次的殺戮中體會到血腥,屠生之勢必定會有影響。
林北也不會因爲憐憫,就放棄了這麼一個讓屠生劍成長的機會。
如今,屠生在他體內,林北能感受到它的興奮,還有渴望。
“南羌之事,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爲秋兒解毒,然後去找那長老談談條件了。”林北步伐不快,使得身後毒屍能夠跟上。
這具毒屍不知產生了什麼變故,竟存了一絲靈智,更懂得退讓,而不像其它毒屍一樣只知一味的殺伐。
因此,林北對這毒屍沒有下殺手,而是將他帶在身邊,除了研究之外,也想煉製出屬於自己的毒屍。
除毒屍之外,還有一樣東西,讓林北的心跳加快,那就是毒屍手上的一個布袋。
這布袋是從南羌長老烏咎屍體上取出,初時林北並不在意,可在看到姜羌眼中閃爍時,林北有了猜測。
尤其是在他神識凝在布袋中時,他更是心裡一震。
那布袋中有數十個小瓶,還有一些奇怪之物,可這並不會讓林北動心。
最讓林北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布袋分明就是儲物袋,只不過這儲物袋的構造與修仙界的不太一樣。
具體差別林北不知道,可林北卻發現這布袋不用靈力就可打開,只需要在布袋上的一塊拇指大小的橢圓形玉石上滴上一滴鮮血,就能讓這布袋認主,從而心念一動,便可隨心所欲的取出其中物品。
而這布袋在這裡也並不叫儲物袋,而叫乾坤袋,取內有乾坤之意,因此得名。
這乾坤二字與林北手中的乾坤戒一模一樣。
而這一切,自然也是從姜羌口中說出,只不過卻是流着尿液,噴出鮮血,這纔開口。
林北迴到了荒邯部,他的迴歸沒有一個人知曉,就連那巡邏的寇桂也是沒有看見林北分毫。
林北迴來後直奔秋兒所在,毒屍已被他禁錮後收入了乾坤袋中,因爲毒屍身上並無生機,所以這乾坤袋對他沒有絲毫排斥。
站在木房前,林北臉上的陰慄收起,露出笑容時,推開房門走了進入。
漠兒已經睡着,他的眼角始終掛着淚珠,看似已經十分疲憊。
牀上,秋兒右手摸着漠兒的頭,左手放在胸口,臉上蒼白一片,眼眶也是通紅。
林北的到來她沒有察覺到,好似在自己一個人的絕望中默默發愣。
林北輕笑中,走到牀前,這腳步的挪動讓秋兒身體一震擡頭看來。
當看到林北時,秋兒舒了口氣,只是在她目光移動到林北手上抓着的那個落魄無比的姜羌時,她的心募然一顫。
“他……他……”秋兒猛的看向林北,目中的震驚更是滔天。
林北搖頭一笑,左手伸出在漠兒脖間一點,漠兒身體一顫,徹底昏睡過去。
“他累了,讓他再睡會吧。”林北說着,將漠兒放在牀上。
“姜羌我已擒住,怎麼處置,你看着辦。至於你的毒,也無大礙,服用這枚藥丸就可驅除。”林北大手一揮,將姜羌摔在地上,隨即心念一動,拿出一枚藥丸遞給了秋兒。
秋兒沉默良久,目光復雜,她的心到現在自然震動,她無法相信林北竟真能將姜羌抓來,畢竟在她看去,林北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罷了。
“謝謝!”半晌過後,秋兒接過藥丸,說道。
林北點頭一笑,轉身離開了房間,在他身後,傳來了秋兒輕柔的聲音。
“我是孤兒,我沒有名,我給我自己取名爲夕秋。”
她的話,林北聽在耳中,心中一動。
夕秋,一夕之秋,恍於人世,這夕字可以是重生,也可是死亡。
至於秋兒的夕是何意,林北沒有去想,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想。
而那姜羌的下場,林北不用去猜,也知道秋兒會將他折磨至死。
“此女心性堅毅,但卻放不下漠兒,如今讓她感受過死亡的滋味,她的心會更堅,下手也會更毒。”林北喃喃間,朝着荒邯部落深處走去,他要去問幾個問題,提出幾個條件。
若對方答應,他也會有所承諾,若是拒絕,他也不會再有殺戮,而是選擇自行離去,去尋找離開此地的方法。
一步步邁出,林北的心中在殺戮過後有了一絲平靜。
這荒土的天,始終是黑雲掩蓋,如同林北的一生,終究看不到真正的答案。
“遲早有一天,我會撥開這黑雲,看看黑雲外到底是什麼樣的。”林北的意志在他心中震動,他所說的天,並非荒土之天,而是他身上的謎團。
而這撥開,也並不只是撥開,而是毀滅。
毀滅了這黑雲,毀滅了這黑雲後的天,一切都會變得簡單。他也會解開圍繞在自己身上的所有謎團,那時,便是他林北真正掌握命運的開始。
他不願做別人的棋子,哪怕棋盤也都不行,他要將那下棋之人的手剁下,將他變爲自己的奴隸,無休止的折磨,讓他享受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快樂。”
此刻,林北腳下邁出的步伐,便是奪命的步伐,他腳下的路,也成爲了一條通往殺戮之門的道。
這道是魔,也不是魔。
隨着林北的前行,他身上的煞氣緩緩收回,他目中的殺意徹底消失,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內斂,不過這內斂下隱藏的卻是滔天的瘋狂。
這瘋狂屬於他,也屬於魔。
在荒邯部的深處,那老者的院前,林北停下腳步。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看向那院中石臺上的老者,老者也睜開了雙眼,向他看來,哪怕這中間隔着一道門,可兩人的目光卻好似觸碰到了一起。
“第一個問題,荒士之中,對修士可有必殺之意?”林北目中冷芒一閃,淡淡開口。
聲音不大,可落在老者耳中,卻如同雷鳴轟響。
“三十年前,但凡修士來到荒土,所有荒族之人,殺之,取其之命,奪其神通,所有的一切,都會全部被掠奪。因此有了乾坤袋,有了木簡,有了陣法,有了這一切由修士那奪來並改造的種種。
可在三十年前一天,一位名叫樸乾的修士,以荒土之法,成爲了荒土第七位荒聖,從此……對修士的虐殺才徹底結束。”老者目光一閃,隔着院門看了林北許久,這才緩緩道來。
林北點頭之中,再次開口。
“第二個問題,荒土中,哪裡纔有靈氣?”
“荒冥之地,在數百年前因一些變異形成了一絲與靈氣相同之物,故而可以使得修士在那裡打開儲物袋。當年……在此地,荒族與修士一戰,十分悽慘,荒族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纔將那五名修士徹底滅殺。”老者的話語帶着驚恐,似他親眼見到過那一戰一般。
“第三個問題,可有離開此地的辦法?”林北目光一閃,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爲你解答,不過……在荒映城,你應該能找到答案。”老者搖頭中,聲音從院裡傳出。
林北沉吟不語,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立刻得到答案,畢竟若是連一個小小的部落長老都能知道,那麼這荒土豈不是人盡皆知。若是這樣,荒土那還能有這麼多本土部落存在,恐怕都會離開荒土,去往外界。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林北不解,就是修士功法,爲何荒土之人不去修煉。
可轉念一想,這荒土靈氣匱乏,修煉之法,有而無用,或許也是荒土之人無法修煉的原因吧。
林北沉吟後,最終邁步走進小院。
“你……終於來了。”老者露出笑容,坐在石臺上朝着林北拱手。
林北點頭中,拿過木椅,坐在老者面前。
“三個要求,第一個,我要你部落的修煉之法。
第二個,那荒神之子的選拔名額我不要,但我要送人。
第三個,我要你部落十分之八的交易所用的貨幣。”林北一口氣將三個要求全都說出,說完後,他看着老者,等待他的回答。
“第一個,我答應,只是荒土之法,與修士修仙之法並不相同,恐怕你無法修煉。
至於第二個,只要是我族之人,也可,但這個名額極爲重要,希望你三思而行。
第三個要求,這個……我族石幣不多,只能給你六成,不能再多。”對於林北的前兩個要求,老者早有預料。
可這第三個要求,卻讓他對林北的看法再次加深。
“原來是個貪財之人。”老者心中冷笑,表情卻不露半點。
林北眉頭微皺,不過對老者所說倒也覺得可信,故而沒有強求,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
老者面露微笑,隨即大手一揮,一個乾坤袋從他袖口飛去,直奔林北而去。
林北接過,朝老者點頭,隨即離開。
在他走後,老者目中露出忌憚,更有恐懼。
“此人能滅了南羌一族,可見其強悍,更是心狠手辣之輩,這些要求,足夠了。”老者剛剛將八成石幣降爲六成時,他手心已冒出冷汗。
幸好林北沒有拒絕,不然他依然會按照八成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