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雲香木雕的盒子送進了尚神國的皇宮,擺在國王瑟休的書桌上。
瑟休身邊站着兩個人,左邊是親衛軍總領——吉威森?斯特,穿着一身軟甲,腰間掛着佩劍,比起在聖盧斯學園的時候更多了幾分英氣,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右邊是一個全身被罩在灰色紗蓬下的神秘人,身材瘦削,戴着一頂紗帽,一尺餘長的紗簾遮掉了整張臉,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部位只有一雙白而瘦的手。
瑟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卷軸,繫着紅色的綢繩。吉威森接過來,拉開綢繩,緩緩將卷軸展開——那是一幅肖像畫——奼紫嫣紅的花海中,一襲鵝黃飄然若仙,衣袂翻飛,略施脂粉,含蓄內秀,清雅脫俗卻不顯張揚,像是凡人,卻有仙姿,說是神仙,卻有塵韻。
“殿下,這是……”吉威森看傻了眼,畫中人穿着亞索公國的服裝,模樣卻不是亞索人,反而更像是御龍國的女子。
瑟休示意吉威森把畫放到桌上,指着裝畫的盒子說:“是亞索公國的特雷納送來的,他準備在來我們尚神國參加聖建節學術交流會的時候把畫中的女子獻給本王。”
吉威森仔細看了看畫中人:“這個女子不是亞索人,倒是很像……殿下,這個莫非就是他從御龍國佑達堂奪去的醫師——蛟瞳?!特雷納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瑟休輕輕一哼:“特雷納大概已經知道這件事傳到了本王耳朵裡,怕我追究他和御龍國的關係,所以先走這一步,他大概也知道佑達堂的前任老闆幽寒曾經給先王治過病,而蛟瞳是幽寒的接班人,我不會虧待她。”
神秘人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字句清晰:“特雷納怕我們對他的忠誠起疑,不過是借花獻佛。只是不知道蛟瞳醫師有沒有成爲他的心腹,會不會用兩重身份接近殿下。”
“據說這個蛟瞳雖然年輕,但是性格卻剛烈,特雷納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她變成心腹,可能性不大,”吉威森看了看瑟休,“殿下要接受這份‘賀禮’嗎?”
瑟休沒有回答,而是看着神秘人:“天景,你怎麼想?”
“殿下如果不接受,特雷納會認爲您對他亦有戒備,必然會更加小心行事,以後會更難抓住他的把柄。不如這次演一場戲,打消他的疑心,讓他自己把尾巴露出來。”
瑟休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歡迎使節的工作有雷?真堂負責,我倒不擔心,你和吉威森就各自繼續執行上次的任務。”
“遵命,殿下!”天景點點頭。
“工作不要太拼命,注意身體,你不像吉威森那樣從小習武,體力活都交給他就好了,哈哈。”瑟休拍了拍吉威森的肩膀,快意地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瑟休對天景笑了笑:“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路上小心。”
“是,殿下。謝謝您關心。”天景鞠了一躬,退出了書房。
吉威森等到天景走遠以後,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殿下,您可把他給震撼到了——這小子成天窩在家裡,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美女,就算他遮着臉我也能猜到他一臉驚豔的樣子,肯定老半天沒回過神來!哈哈哈!”
瑟休也忍不住微笑起來,開玩笑地一掌拍在吉威森的額頭上:“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沒事就去花街逛!你最好注意一點,好歹是我的親衛軍總領!”
吉威森立刻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遵命!我的殿下!”
瑟休把畫卷起來,在椅子上坐下,金色的陽光照耀在他金色的頭髮上,融爲一體,彷彿他就是陽光的化身。吉威森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眼裡不經意間流露出敬仰的神情。
“我會接受特雷納的‘賀禮’,還因爲蛟瞳的醫術,如果她得到幽寒醫師的親傳,那麼也許有辦法治好天景的頑疾。”瑟休把卷軸放回盒子。
“也許吧。等他的病治好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感覺一下做體力活的滋味!”吉威森咬着牙。
“都說你心胸寬廣,大概也只有我才知道你是個小氣鬼!對了,吉威森,你們斯特家族的血案查得怎麼樣了?”瑟休很明智地在吉威森爆發前轉了話題,氣氛一下變得低沉起來。
吉威森搖搖頭:“兇手只有一個人,手段殘忍,劍術高超,到現在爲止都找不到他的蹤影。最可疑的人莫過於艾盧,他有最充分的動機,但是他的實力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那麼多?就連父親大人也不是他的對手,整個斯特家族都不是他的對手。”
“通緝令發了那麼久,也沒有一點消息?”
“艾盧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而且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就是他乾的。”
“吉威森,滅門這種事情是深仇大恨,你要報仇我支持你,但是,”瑟休走到吉威森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你是我重要的朋友,重要的臣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要記得,尚神國這華貴但是冷清的王座上,有一個把你視爲最親近的兄弟的人。”
“殿下!”吉威森猛地擡起頭,瑟休的臉上是絕對的信任。他單膝跪下,行着效忠禮,擲地有聲地說着:“殿下,吉威森?斯特再次向您宣誓,今生今世永不背叛,永隨左右!”
沉默……沉默……
“謝謝!”瑟休發自肺腑地說,“另外,親衛軍的例行操練你已經遲到了,如果再不過去,你就要自罰更多了。”
“天!殿下!怎麼不早說!告辭了!”吉威森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得沒影了。
瑟休搖搖頭,目光落回那隻雲香木雕的盒子——特雷納,有什麼把戲儘管使出來,我可不是一個人。
亞索公國的皇宮。落楓院。
暢音隨意地撥着琴絃,斷斷續續不成調,清秀的臉上愁雲慘淡。落楓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後面靠過去,冷不丁捏住暢音的雙頰,把那張臉扯變了形。
“疼!”暢音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世界,掙扎着逃離落楓的“魔爪”。
落楓毫不客氣地敲了一下暢音的額頭:“你怎麼可以這樣虐待我的耳朵?!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
暢音嘆口氣,用支着頭說:“說出來有什麼用?老闆不知道被國王帶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被怎麼樣。她原本跟你只有一牆之隔,現在卻不知道身在何方。”
“我不否認特雷納是隻色狼,但是卻是一隻還算有道德的色狼。他應該不會霸王硬上弓的啦。他喜歡女人心甘情願臣服於他,他要的是心不是人,要人的話,多少都沒問題,但是心卻不是誰的都能得到。”
“比如說你的?”暢音脫口而出,才發覺大爲不妥,但是已經遲了。
落楓咬緊貝齒,狠狠捏着他的臉,秀眉一揚:“怎麼扯到我身上了!看在你給我彈琴這麼久的分上,什麼時候特雷納再來這裡,我幫你打聽一下!”
“謝謝!”暢音揉着被捏疼的臉,含糊地說着,往向窗外的眼神裡寫滿了擔憂。
而此時,雛翼和雅清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暢音的消息。
雅清雖然一向穩重,但是等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還是坐不住了:“雛翼,聽說尚神國的聖建節快到了,亞索公國的國王特雷納要去參加聖建節學術交流會,我們可以趁機想辦法把老闆救出來。”
特雷納把蛟瞳關了起來,雖然不沒有過分爲難她,但是天知道他的耐性能堅持多久,總之蛟瞳在皇宮裡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嗯,也只能這麼辦了。”雛翼咬着指甲,她實在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現在蛟瞳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清白就……她在哥哥心裡的分量很重,是哥哥愛上的第一個人,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哥哥怎麼受得了……不管怎樣,一定要把蛟瞳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