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沒有亮,家中很安靜,赦莠在房間中尋找着父親——父親不見了。
寫字檯上留着一封信:
我終於清醒了,我深愛的兒子。
我總能想起自己的很多名言與思想,但直到有一天的我發現那些名言與思想有很多人早已經說過,我爲此抑鬱了,我便想一度放棄生活, 直到有一天的我方纔領悟:“生活再困苦,也要不斷改變你身旁的小事物,你便會覺得生活如此的有意思。”
死亡森林只有我走過去,我的名聲纔會遠揚,我的《兩國同治》纔會有更多人知道,我知道——如果我現在不去走,未來會有別人去走,到那時——我將一無所有,孩子——我走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赦莠你記得你媽媽臨走時對你說什麼了嗎?“人——活着就要幹一番大事業,不然——他就白活了。”我深深的記得,那時你哭了,所以你一定會支持我的——對嗎?好了——我要走了。
我猶豫了,或許我要和你再多說些,對於你的一些政治主張,我覺得你比我強,我一生只想了《兩國同治》,而你——卻有那麼多,你媽媽會爲你的一切感到驕傲的,我愛你——兒子。
赦莠坐了下來,他望着窗外的夜空,,一個聲音在他的大腦中游蕩——死定了。
赦莠用一個揹包收拾起必要的東西,收拾了很久後,他便上牀睡覺,睡覺時又在回想父親和他之間的故事——他哭了。
在夢中,赦莠看見父親的背影,看見父親正走向死亡森林,他呼喊着父親,但父親依舊在走,他便跑了過去,結果滑到了——赦莠醒了。
雪依舊在下。
赦莠背好了揹包,便先去了新聞社,接待他的是舍蘭,赦莠取出了錢,交給了舍蘭,並對舍蘭說:“我要獨家專訪,你們帶好攝像機隨我來吧。”舍蘭收了錢,什麼話都沒說,便跟在了赦莠後面。
“昨天的那件事上報紙了嗎?”
“我編輯的,今天的報社就有,新聞上也會馬上播的。”
“你是按我對你的要求中那樣播的吧。”
“是的,我虛假報道了,你滿意了吧。”
“相信我吧,你一定會因爲連續的三則報道而在小鎮出名的,你的未來將一片光明。”
“哪三則,昨天的那件事是第一則嗎?”
“是的,時間會告訴你是哪三則的,我現在告訴你,你就有可能完成不了這三則報道的了,現在,這是第二則報道。”
“你爲什麼要成就我的未來,給我一個理由,好嗎——赦莠。”
“巧合,只是巧合,這一切只是巧合,不是我選擇了你,是時間選擇了你。教父被安葬了嗎?”
“我第二次去教堂後,看見教父被打了針,放進了棺材,在大廳中間放着,聽警察說,明天就下葬教父。”
“我們到了。”
“死亡森林,我們進去後,可以出來嗎?”
“因爲現在下雪,所以我們走過的路有腳印作標記,即使我們走不出去,也能走得回來。”
“那可以,我們聽你的——赦莠。”
赦莠一行人走入了死亡森林,這時的雪已經停了,似乎大自然也爲他們祝福着。
“你聽說過象的故事嗎?”
“赦莠,你說吧——什麼故事。”
“它們能夠知道自己死亡的時間,並在死亡的那時,集體選擇死亡地點,它們對於生死是那麼的從容,從未想過不去面對死亡,它們一定認爲死亡並不可怕,而且它們都懂死是怎麼回事。”
“你羨慕它們嗎?”
“不,我信仰它們——它們就是我的信仰。”
“你父親也信仰象嗎?”
“不,他信仰鳳凰,他信仰重生的力量。我們曾經交談過,他說象太笨拙,它們懂死是源於他們想死,在任何時段選擇死亡都叫想死,只不過它們選擇在生命的末期——他們是低級動物,無法跟鳳凰比,因爲鳳凰想到面對死的策略,重生,而鷹——就是活着的鳳凰。”
“你爲什麼會談到鷹。”
“因爲我父親更信仰鷹,鷹爲了生命,它要經過所有磨難而脫胎換骨,獲得第二次生命,它們都是爲了生命選擇改變,而象不是——象是面對。”
“我便從未有過對動物的信仰,我只迷戀過一種鳥——它只有一隻腳,它要不停的飛,當它不飛的時候,就是它生命結束的那時,它很低級,沒有選擇死亡和麪對死亡的力量,只是源於累了,想休息——才走向死亡。”
“我們的選擇不同,不知我們的結局會因我們的選擇而改變得怎麼樣。”
“腳印,有腳印,是人類的腳印。”
赦莠一行人加快了腳步,直到看到……他們停下了腳步——赦莠哭了。
赦莠的父親站着一字步,右手壓在胸腔指着一面牆,一字步的側面正對着那面牆,他已經凍在那裡,身上已經結冰,在他站的雪地周圍有無數的腳印——父親死了。
“你原來是帶我來找你父親,你本想他能走出死亡森林——但他沒有。”
赦莠又一次想起父親的話:“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面對死人後活着的人以後會幹什麼。” 赦莠再一次有一個想法在腦海閃現,他終於張開了口:“路——在牆後面,他不是失敗者——他是指路人。我的父親,我明白他的行爲——一字步,或許你看不懂,但我知道——我可以看明白,路——就在牆後面。”
“你是最不同的一個,在教堂,你面對那些死去的人——幾乎瘋掉,但你卻可以想出那條假新聞,現在——你面對父親的離去,卻可以找到父親死後留下的絲絲線索,你沒有被悲痛打敗,你——擁有超乎常人的冷靜與果斷——我欣賞你。”
“他不是迷路者,他是指路人,他不是迷路者,他是指路人,他不是……”
“赦莠——赦莠”
赦莠暈死了過去,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