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1934年的上海,在同一座城市裡卻同時有着四套獨立的供電系統,以及兩種不同的電壓——法租界和華界是220伏特,公共租界和虹口日租界是110伏特,所以,你們在買‘懷舊電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了,小心在賓館裡試用它們的時候,因爲電壓的不同而當場燒掉……
……本次旅遊的行程時間爲三日兩夜,遊覽景點主要包括外灘、上海大世界、南京路商業街……相信上述的這些地方,旅客朋友們都已經在二十一世紀的上海遊覽過一遍。現在就讓我們跨越百年時光的長河,前往民國時代的這些景點,看看百年之前的它們具體有那些不同吧!
當然,如果有誰想要去四馬路的‘書寓’喝花酒,領略一下舊上海‘女先生’的風情,我也不會反對,只是希望大家準備好安全套……不過,上海那些書寓的女先生一般是蘇州人,只會講一口吳儂軟語,未必聽得懂普通話。如果遇到了上門對坐卻無法交流的尷尬情況,你們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哦……”
——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遊客已經不好意思地苦笑起來……蔡蓉小姐果然還是跟以往一樣無節操!
就在這個時候,懸浮在半空中的蟲洞突然一陣波動,隨即就有一大堆貨物出現在了空曠的水泥操場中央,把偌大的操場幾乎裝得滿滿當當,其中包括許多塞滿了東西的麻袋、箱子和籮筐,還有兩輛雪鐵龍轎車,二十多輛簇新的黃包車——這些車子都是《走進科學》攝製組訂的貨,據說是要拍紀錄片的時候用……
等在操場外面的搬運工還沒來得及進去,守候已久的日本AKB異能歌姬們,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爭搶着她們的“托運行李”:“……在哪兒……在哪兒……哦,找到了!我從虹口吳服店(和服店)買的藍緞子金魚花紋和服!喂喂!別亂動!這件三葉草花紋粉底和服也是我的!”
“……你拿錯了,這是我買的三葉草花紋粉底旗袍,那個皺巴巴的油紙包裡纔是你的和服……”
“……哇啊——我的錫蘭紅茶!什麼時候竟然從鐵皮盒子裡漏出來了……”
下一刻,身爲搬運工的王秋同學也從蟲洞裡鑽了出來,滿臉都是疲憊之色——經過這段時間的反覆鍛鍊,他的傳送能力又得到了進一步增強,單次傳送量已經突破到了一百噸左右。但精力也因此消耗得更加厲害,平均總要五分鐘到十分鐘才能傳送一次……所以總體傳輸量還是沒能提高多少。
“……小王同-志,這回又帶了些什麼寶貝回來啊!我這邊最近又有十多家博物館求上了門呢!”
國務院和諧部超自然現象處理辦公室副主任,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總隊長,當前中-國異能部門的最高領導,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蕭瑟女士,從操場旁邊笑呵呵地迎了上來,對王秋和氣地說道。
由於看到一地琳琅滿目的古董,她那滿臉兇殘的橫肉似乎也變得柔順了許多。
——如今各地標榜弘揚傳統文化,都在興建各式各樣的歷史文化博物館,可惜如今的古董都是天價,就是高仿的贗品也很貴。那些財政情況不佳的縣市,甚至只能靠在櫥窗裡貼一堆照片海報來充場面,實在是丟臉到了極點……於是,爲了廣結善緣,提升部門影響力,順便爲自己積累人脈和交情,蕭瑟女士就把蒐集各種古董當成一項政治任務給壓到了王秋等人的頭上,害得他們連日在舊上海的古玩市場反覆奔波。
“……買了好多呢!明朝萬曆年間的景德鎮窯樞府釉刻花雲龍紋高足碗,南宋龍泉窯的堆塑蟠龍蓮瓣紋蓋罐,清代康熙年間的青花八角花卉瓶,乾隆年間的掐絲琺琅纏枝花卉瓶,咸豐年間的廣彩開光人物故事描金臥足盤,宣統元年的雞血石雕交龍鈕,光緒年間的黃底琺琅紅龍白雲紋嵌金絲福祿壽喜蓋碗小茶盅……這些都是我們在五馬路、江西路的古玩店,還有城隍廟的地攤上挑了好久,才選出來的貨……”
指着一堆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的奢華古董,王秋有些無精打采地說道,“……是真是假,我實在不敢保證,但至少往櫥窗裡一放,每一樣都是金碧輝煌、華美炫目,絕對的高檔大氣上檔次!”
“……唉,真是辛苦你啦!小王同-志。”蕭瑟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道,“……不過,接下來還有一個比較麻煩的任務要交給你,這是國家文物局特別發來的委託,我也實在是推不掉”
“……比較麻煩的任務?該不會是海軍歷史博物館那幫瘋子真的要我把‘雪風’號驅逐艦給拖回來吧!上帝啊!且不說我怎麼可能搬得動一艘驅逐艦,那艘‘雪風’號要到1940年才下水好不好!”
“……那倒不是。”
蕭瑟女士遞上了一份紅-頭-文-件,“……就是請你去把北京人的頭蓋骨化石弄來而已。”
這個出乎意料的任務,讓王秋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什麼?北京人的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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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便宜不佔是傻瓜——這是絕大多數中-國人的一貫思維方式。
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這是被絕大多數中-國人認同的另一則信條。
因此,對於蕭瑟女士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讓自己離開已經初步跑熟了的民國上海灘,到人生地不熟的北平去搞什麼“北京人”頭蓋骨,王秋的心中當真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樂意。
所以,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跟蕭瑟女士打起了哈哈,對這件麻煩事採取了“拖”字訣。
事實上,在之前的內部討論之中,王秋和他的同伴們也考慮了不少這個時代的“發財捷徑”,並且頗有些心馳神往——譬如山東昌樂被當地人稱爲“藍石頭”的露天藍寶石礦,蘇聯西伯利亞那個全球最大的“和平”鑽石坑,印度喀拉拉邦帕德馬納巴史瓦米神廟價值一百多億美元(當然是二十一世紀的幣值)的黃金寶藏,加勒比海沉船“阿託卡夫人”號上的40噸財寶……粗看起來,這個時空貌似遍地都是財寶啊!
但是,上述這些寶藏的埋藏地點,全都距離上海甚是遙遠,頗有些可望不可即的感覺。即使最近的一個藏寶地點,也就是韓復渠統治下的山東昌樂,這年月也是土匪出沒,毒梟橫行,黑店衆多,治安壞得不可思議……單身旅人極易在路上遇劫被害,就算成功到了那邊,如何收購又是個大問題:如果沒有足夠彪悍的武力作爲後盾,“淳樸好客”的山民多半會覺得直接宰了你們殺人奪財,要比辛辛苦苦挖石頭換錢更輕鬆;如果把那一支穿越時空的僱傭軍全拉過去顯擺……你當韓復渠大帥和他的兵馬都是死人嗎?
——倒不是說打不過,而是爲此打上一仗實在不太合算……光是軍械彈藥和撫卹金就能讓人虧本了。
一直到開了家小雜貨鋪都先是被黑-幫勒索,又是被商會警告,王秋他們纔回過味兒來——我們到底是爲啥要跑這麼遠的路去探寶呢?莫非只是爲了撿便宜貨?想要什麼金銀珠寶的話,直接在上海收購不就行了麼?反正如今咱們手裡別的不多,鈔票這東西絕對是要多少有多少,進貨的價錢再貴又有什麼打緊的?
說的難聽些,只要是鈔票能夠買到的東西,就是從民國時代買大米運回來出售,都一樣能賺到暴利!
而在上海這個國際化大都市,想要賺大錢當然不容易,但想要花大錢還不簡單?!比如說,王秋剛剛就託人在虹口日租界,用十萬日元買了二十把工藝品手槍,每一把都是用黃金、白銀或象牙做槍柄和槍身,還鑲嵌了熠熠生輝的水晶、寶石和鑽石,華麗奢侈得無以復加……預定用途是裝備埃及豔后的宮廷衛隊。
在這場交易之中,賣槍的日本老闆以爲自己賺了大便宜,因爲按照當時的行情,普通人買一把槍的價格大約在一百到三百日元之間,縱然如今這批槍都是用真金白銀打造的,全部的進貨成本還不到三萬日元。而王秋也是覺得自己半點不虧——因爲這十萬日元的鈔票,論成本估計連十塊錢人民幣都不會有……
(注意,本書的時間設定是近未來,中-國的實力會比現在更強,但人民幣也肯定會繼續貶值一些,請大家不要驚訝於易拉罐可樂比現在貴得多,一包方便麪要六塊錢人民幣之類的情節。)
反正,無論是二十一世紀的英國佬還是日本人,對於坑害自己在平行時空的祖國,在另一個世界製造通貨膨脹,似乎都是一絲一毫的心理負擔也沒有——自從“民國副本”開啓之後,成箱成袋的“真”日元和“真”英鎊鈔票就被通過合法渠道,陸續運來上海。而爲了禮尚往來,“一視同仁”,祖國自然也不甘落後,最近剛剛運來了五千萬印着孫中山頭像的中央銀行鈔票(法幣誕生之前,蔣介石政權發行的鈔票),已經開始投放上個世紀的上海市場,用來“幫助”正在指揮第五次圍剿作戰的蔣委員長進行“量化寬鬆”……
幸虧由於傳送重量的限制,這些鈔票大多被用來收購毛皮、首飾、古董之類的奢侈品,暫時還沒有引起嚴重的市場波動。如果穿越者用它們來囤積米、油、煤炭等必需品的話,恐怕早已製造出市場恐慌了。
此外,由於穿越者在這個時空的紮根發展,很可能會跟上海的各方勢力,尤其是到處惹是生非的日本浪人發生衝突,王秋便在這個尷尬的問題還沒有爆發之前,比較隱晦地徵詢了小鳥遊真白前首相的意見。
而小鳥遊真白則很光棍地表示,只要別讓她當敢死隊衝鋒陷陣,執行必死的任務,殺死這個時空的日本人並不算什麼。畢竟她在過去穿越時空執行任務的時候,連天皇都殺過——據說是爲了拯救幾個不幸成了宮女或女官的穿越者,而蟲洞卻總是出現在她們被天皇“臨幸”的時候……所以,當時小鳥遊真白想都沒想,就直接把榻榻米上想要大叫示警的猥瑣男人給宰了,直到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犯了弒君之罪……
更誇張的是,現代的日本天皇在得知此事之後,非但沒有半點惱怒,還大大誇獎了一番小鳥遊真白的“忠勇”……同時又遮遮掩掩地表示,如果下次還有機會穿越到平安時代的話,最好能夠跟中-國穿越者一起合作,找個機會殺入平安京的宮廷,奪取劍、鏡、勾玉這三件在歷史中早已散失的“神器”,要是能夠弄到邪馬臺女王卑彌呼的“漢倭奴國王”金印,那麼就更妙了——這簡直就是在買兇攻殺自己的祖宗了!
“……既然你們不介意殺這個時空的巡捕、警察和青幫混混,我又怎麼會介意殺死上海灘的日本浪人和日本海軍陸戰隊?”對於王秋的試探,小鳥遊真白前首相頓時有些困惑地反問說,“……難道,哦,天啊!你竟然覺得……我是那種分不清遊戲與現實的傻瓜嗎?真是太可笑了!不帶這麼瞧不起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