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推廣新農村建設,在楊文理教授的勸說下,王秋也試着在這邊蓋了幾個沼氣池,總的來說使用起來還不錯,既可以點燈也可以燒飯,但是這個時代的冶金水平太差,一些金屬零件只能依靠現代世界來供應,一旦使用久了導致毀壞,又得不到補充,那麼這些沼氣池最後就只能是從此成爲傳說……
總的來說,由於王秋在經過了幾個時空沙場征伐的磨礪之後,已經練出了一副黑到沒話說的鐵石心腸,不比當初穿越中美洲時的天真善良、仁慈淳樸。所以,卡梅洛特的臣民過得遠遠沒有美洲帝國的印第安人那麼幸福。大多數鄉下人依然住在東倒西歪的茅屋和木板屋裡,沒有救濟金、養老金和育兒福利。條件好一點的家庭,能夠穿得上積壓倉庫的舊軍服、黴斑點點的破背心,還有各式各樣現代世界裡丟棄不要的舊貨;條件差一點的家庭,尤其是剛剛逃荒過來的新移民,弄不好就只能披上一陣子的麻袋片了。
——當然,雖然卡梅洛特王國的臣民,放在後世也就是血汗工廠和黑煤窯的待遇,但是跟大不列顛島上的其餘國家相比,尤其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野蠻國度相比,卻已經幸福的好似天堂,至少他們能吃土豆吃到管飽。而在沒有土豆這種高產作物的地方,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小麥收穫量平均不過是播種量的四倍……
如此低的穀物產量,讓這些缺衣少食的可憐農奴們,有時都沒法生產出足夠的糧食供領主食用,更別提養活自己了——所以,那些終年不洗澡也不洗衣服,渾身上下臭得要死的盎格魯撒克遜蠻族古代勞動人民,通常一個個都餓得臉頰削瘦眼窩深陷,而且很多都已經因爲營養不良得了佝僂病。在穀物歉收的時候,他們時常需要啃青草果腹,結果導致牙齒磨損得很嚴重,剛剛三四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是滿嘴的缺牙漏風。雪上加霜的是,由於飢不擇食,很多本來就已經非常鬱悶的中世紀歐洲農夫,還飽受麥角中毒的折磨,時常有這樣的病號因爲扛不住劇痛而倒地抽筋、一邊吐血、吐膽汁、噴白沫……那場景真是悽慘得有如地獄。
因此,就算卡梅洛特王國給農奴的基本待遇,只是披着麻袋片禦寒,沒油少鹽的煮土豆管飽而已,依然吸引了不少窮漢餓殍前來投奔……可惜還是湊不夠王秋希望中能夠擁有的勞動力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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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卡梅洛特的農業生產貌似一派欣欣向榮之色,但對於王秋這個投資者代表來說,這些農產品根本賺不到什麼錢,只是能夠讓亞瑟王的迷你國度能夠維持日常運轉,不至於在饑饉中崩潰瓦解罷了。
——如果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劃分,在“卡梅洛特”王國這個“中外合資股份制企業”之中,頭戴王冠的亞瑟大概相當於是總經理,梅林大法師是總經理助理,王秋的身份則是股東代表……至於這個國度裡出產的高產農作物、蔬菜水果、牛羊家鴨之類,都只是用於王國臣民日常生活的“員工福利”。而真正能夠給股東們帶來分紅和收益的東西,主要是木材、毛皮、金銀珠寶之類的自然資源,其中又以木材爲大宗。
因此,在草草視察過卡梅洛特城堡附近的農場與牧場之後,王秋等人就沿着一條新近鋪設的砂石道路,各自騎着馬兒或摩托車,徑自趕赴亞瑟王轄地內最大的人口聚集地巴斯城。
幾年的時間過去,巴斯城也從原本的破敗廢墟,到逐漸有了些人煙,最終隨着格洛斯特城居民的遷入,變成了擁有上萬人口的繁榮市鎮,甚至超過了羅馬帝國統治時期的舊觀。那些一度被廢棄的磚石房屋,又被再一次重新修建起來。淤積已久的水井、破敗多年的碼頭,荒草叢生的道路,也都相繼得到了修復。
每當開集市的日子,南方和北方的凱爾特人,隔海相望的愛爾蘭人,甚至是東方的撒克遜人入侵者,都會趕着自己的羊羣、牛羣、馬匹,帶着最近狩獵積攢的獸皮,來到巴斯城進行交易。而王秋等穿越者則通過巴斯城羅馬遺民之中的代理人,銷售那些甜美的糖果,晶瑩的精鹽,能讓食物更加美味的香料,有助於日常生活的火柴、刀具、瓷器和玻璃器皿,作爲奢侈品的綢緞,還有被稱爲“神藥”的口服抗生素藥片……儘管交易的場面堪稱熙熙攘攘,可惜,如今整個不列顛的人口規模,大概也就跟現代中-國的一個縣相當。若是論社會總財富的數量,恐怕還不如現代中-國的一個縣——這麼小的消費市場還真是讓經營者感到絕望。
不過,從好的方面來看,雖然歐洲大陸的商船如今還沒有造訪過亞瑟的小小國度,但據說東邊撒克遜人已經開始在做轉賣生意,將這些救命的藥品和綢緞、香料、瓷器等“奇貨”翻上幾倍價錢,轉賣給那邊的法蘭克人、維京人、哥特人……只要能夠有效擴大銷售市場,王秋並不介意這些二道販子賺去多少利潤。
總的來說,這年頭的集市基本上就跟現代的城郊結合部菜市場差不多,就是城市中央或邊緣的一塊被木牆圈起來的空地,裡面基本上都是一堆堆的攤販和裝滿貨物的大車,可能還有幾家棚屋式的店鋪——其中尤其以酒館居多,經常可見赤膊紋身的蠻族土著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早在歐洲大航海時代,讓土著人染上酒癮就是許多貿易公司的慣用手法。因爲很多文明程度較低的土著人,一般並不需要太多的奢侈品和生活用品,那些絲綢、瓷器、玻璃和茶葉什麼的,在他們那裡根本賣不動,而若是大量傾銷步槍之類的軍火,又會反過來威脅到貿易站本身。因此,那些黑心商人想要迫使土著經常來做交易,就只有在各種能讓人成癮的嗜好品上多動腦筋,而鴉片和烈酒都是很好的選擇……
由於抽鴉片比酗酒麻煩,而鴉片的價格也太貴,所以除了較爲富庶的晚清中-國之外,歐洲殖民者在其它地方一般以唆使土著酗酒爲主。那些烈性燒酒一旦成癮之後根本就戒不掉,所以土著一旦染上酒癮,就成了西方殖民者可以肆意盤剝的可憐蟲——酒癮會逼着他們做牛做馬,竭力收集一切能換酒的值錢玩意兒。
因此,王秋從現代世界弄來了大量廉價勾兌白酒和紅星二鍋頭,在巴斯的集市上交易金銀和皮貨。
而更缺德的是,梅林大法師還在巴斯城的集市上開了一家大煙館,當然,賣的不是鴉片,而是他自己栽種的耐寒性大麻——英國這氣候也沒法種罌粟做鴉片——沒多久就弄得到處都是一片烏煙瘴氣。可惜大麻的種植技術實在太簡單,而梅林也沒有很好地保存他的大麻種子,結果沒過多久就流傳了出去。
接下來,隨着不列顛大麻種植業的迅速興旺,失去了壟斷暴利的“梅林大煙館”也只好閉門歇業。但王秋每次看到那些身穿獸皮的山區蠻族,居然在懷裡揣着乾燥的大麻葉,走幾步就隨手撕下一塊白樺樹皮,包上菸絲點了火美滋滋地吞雲吐霧的模樣,就覺得自己心中某種很重要的東西似乎又掉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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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英國佬是不是祖祖輩輩都熱愛着販毒事業啊!當年鴉片戰爭禍害了大清不算,如今連自己的祖國也下得了手!弄出這麼多抽大麻捲菸的……這可真是……唉……”
看到巴斯城的集市上已經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菸斗、煙槍和煙槍,而且滿街都是吞雲吐霧眼神迷離的癮君子,初次看到這副情形的元氣蘿莉蔡蓉,也是一陣目瞪口呆——由於氣候條件的關係,此時的不列顛是沒有菸草的,這些煙具自然只能用來吸食最近剛剛開始播種的耐寒性大麻……於是就忍不住吐槽起來。
“……梅林和亞瑟可不會認爲這是在販毒。”王秋有些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已經學習荷蘭經驗,將大麻這樣的軟毒品合法化了,並且由政府統一國營銷售,從中牟取暴利,跟香菸行業沒什麼兩樣……更何況,即使沒有梅林的大麻,這個時代的人們難道就生活得很健康嗎?別忘了!羅馬人自己早就在用各種鉛製品禍害自個兒了!什麼用鉛皮做自來水管,拿鉛餐具吃飯,往化妝品、葡萄酒和菜餚裡撒鉛粉,唯恐自己的血鉛含量不夠高!這一樣樣都是作死的節奏哇!”
“……沒錯,確實是無限作死的節奏。”馬彤學姐也點頭附和說,“……但大麻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在這個饑荒動亂的黑暗中世紀,對於處境糟糕的歐洲人來說,抽大麻好歹也算是對苦難生活的一種安慰。就好像信仰基督教能夠保存文明的火種,拯救他們的心靈,避免他們像瑪雅文明那樣退回蠻荒……”
“……合着按照這話,好像還販毒有理了?”蔡蓉翻了個白眼。
“……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還真的是這樣。”王秋嘆了口氣,“……在我們的傳統教育觀念中,我國人民總認爲自己在近代史上是毒品氾濫的最大受害者,但事實上,在煙土最暢銷的民國年代裡,全世界最大的毒梟就是上海灘的杜月笙!聽說全世界如果有十包‘白麪’(海.洛因),其中八包就一定是經了他的手的。只怕是‘大毒梟’三字也不能足以概述其權勢之一二。而且,杜月笙的毒品買賣一般以外銷爲主,大部分的貨都是通過走私的渠道運到法國,然後再慢慢的銷往全世界。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這些煉製的更純、更好的‘特貨’,全部送回到了鴉片販子的土地上,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愛國’了……”
“……也就是說,民國時代的我們國家,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形象,就相當於是如今罌粟花盛開的阿富汗、還有打着毒品戰爭的墨西哥?如果是那樣的話,也難怪會有那麼多的排華事件了……”
蔡蓉再次翻了個白眼,“……唉,暫且不提這些無關要緊的事了,瞧瞧咱們如今到底做了些什麼?殖民掠奪、武力恐嚇、貿易站和租界、傾銷工業品和毒品……這不就是典型的帝國主義殖民者行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