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欒明突然瞪大雙眼,接問道:“你說那個男的是海洲大飯店的董事長?”
從欒明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對此事表現出的,絕不僅僅是吃驚。
見欒明反應如此之大,鄭巧盈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
當下也只得硬着頭皮應道:“嗯,是他送我們去銀行取錢的。”
鄭巧盈以爲,欒明是因爲聽到董事長的名頭,被鎮住了。
包括李潔也是這樣認爲的。
堂堂一個飯店的董事長,會爲了區區一個員工驅車去取錢,這樣的事情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這個員工和董事長之間有着什麼微妙的關係。
但事實並非如此。
就在欒明一片驚愕之中,只見李潔輕輕拍了拍鄭巧盈的手臂,示意其不可再亂說話,然後對欒明解釋道:“明哥,你也不要那麼吃驚,董事長帶她們去取錢也是出於善心。”
出於善心?
臉上的驚愕慢慢凝固,換成了一片茫然,
欒明的眼前浮現出連日來所發生的一切。
因爲吳騰嵐絕情的提出分手,表哥酒後泄憤大鬧夜宵攤被拘留七天,佘耀青親自去拘留所將表哥保釋出來。
隨後表哥又因爲在酒店被人砍傷而住進醫院,口袋裡發現了那些可怕的東西,再次被警方列入了暫押人員的行列。
又是這個佘耀青再一次出手,去醫院替表哥解除暫押的厄運。
佘耀青說過,這一切都是董事長的安排,她只是奉命行事。
照這麼說,那董事長還真是一個慈善家?
最讓欒明感到不解的是,爲什麼在之前的三年記憶中,沒有董事長髮善心的半點印象?
就在欒明心思急轉之際,李潔自顧接道:“明哥,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盈盈在醫院不辭而別的事情嗎?”
欒明點點頭,只聽李潔又道:“其實盈盈那是在逃錢?”
“逃什麼錢?”欒明不由得望了望鄭巧盈的臉,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
“就是醫藥費。”李潔苦笑則解釋道:“盈盈的家裡很窮,實在是交不起那些錢,我纔給她出了這個主意,想到用逃跑這一招。”
照這麼說,當時鄭巧盈從醫院不辭而別,李潔是知情的?
迎着欒明疑惑的注視,李潔苦笑道:“明哥,對不起,連你也欺騙,當時我們確實借不到錢,實在是沒辦法纔出此下策。”
原來如此!
怪不得當時問李潔的時候,她的表情極不自然,對鄭巧盈的去向問題躲躲閃閃。
欒明暗暗瞄了眼鄭巧盈,只見她苦笑着接道:“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事讓佘經理知道了,她把情況告知了董事長,結果董事長答應先預支給我一筆錢,把醫院欠的費用給交上。”
“那昨天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是董事長帶着你們去取錢?”欒明接問了一句。
鄭巧盈點點頭說:“當時我也很奇怪,你怎麼也在那裡走來走去,還以爲你也是去取錢。”
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欒明轉而對李潔問道:“照這麼說,這些事情你從始至終都知道?”
李潔有些懺愧地低下頭,接道:“明哥,真的很抱歉,連你也騙了。”
欒明沒有表態,他深知鄭巧盈和李潔這樣做,肯定有她們的苦衷。
想想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撿到了神器卻不敢聲張,刻意隱瞞事實?
以爲此事的揭穿,令談話的氣氛一下子顯得有些尷尬。
正當這個時候,房門外響起一個女聲的高喊:“早餐買回來了,快開門。”
彷彿得到了解脫一般,鄭巧盈忙不迭地跑去開門。
只見馮瑛雙手提滿塑料袋,像陣風一樣旋進了客廳,一邊招呼欒明一起用餐。
因爲這頓早餐,尷尬的氣氛得以暫時緩解。
欒明也不好意思一味的追問,畢竟這是牽涉到個人隱私的問題,況且對方還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四人悶不吭聲地吃完早餐,鄭巧盈瞄了眼牆壁上的石英鐘,淡淡地接道:“快到時間了,我們得參加培訓了。”
看上去,鄭巧盈對於去海洲大飯店上班的興頭很足。
欒明也很清楚,這都是因爲董事長借錢給了鄭巧盈的緣故。
一個飯店的董事長肯借錢給一個員工,無疑會提升員工的積極性。
欒明也打算趕去參加今天的培訓,便點頭應允,要和鄭巧盈兩人一起過去。
就在三人剛要邁出門的時候,表妹馮瑛突然喊道:“表姐,李潔姐,明大哥,中午你們早點回來吃飯吧,菜我都已經買好了。”
似乎對於表妹提出的吃飯頗感意外,鄭巧盈站住身形接問道:“爲什麼要吃飯。”
“我明天回家了。”
聽到馮瑛的回答,李潔乾脆退回去,拉着馮瑛的手接問道:“你不是打算要你表姐幫忙,想進去海洲大飯店上班嗎?”
馮瑛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已經在老家找到工作了。”
鄭巧盈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接道:“那你掉的東西怎麼辦?”
“找不到就算了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馮瑛苦笑着接道:“已經有人答應要給我重新做一個。”
對於三個女孩子的對話,欒明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她們所言何事。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上次馮瑛請客吃飯是在花園大酒店,而這次卻是在家裡,兩者之間有着天壤之別。
不過這個疑問也只能悶在心裡。
“什麼, 你這是準備原諒他嗎?”鄭巧盈接着追問一句。
馮瑛聞言沒有作答,將頭垂到了胸前。
只見李潔走過來拉住鄭巧盈的手,接道:“走吧,快要遲到了,有什麼話中午吃飯的時候慢慢問。”
想想也是,鄭巧盈便沒有再追問,和李潔並肩走下樓去。
欒明的心裡則裝着表哥和銀八哥的瑣事,跟隨在兩人身後下了樓。
等三人趕到海洲大飯店的旗杆臺前,整合培訓剛好開始。
聽到培訓的領班宣佈說,還有三天,海洲大飯店便要開業,欒明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他沒有聽清楚培訓都講了些什麼內容,眼前不斷浮現出當年踩踏事故發生時的情景。
甚至那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呼救,猶在耳邊迴盪。
一想到當時現場的那個慘狀,欒明就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踩踏事故再次發生。
心念至此,欒明不由得將目光瞄向旗杆臺的左面。
那裡是緊鄰海州西路的路口,在旗杆臺正前方還有一個水池。
再過兩天,等海洲大飯店開業的時候,這個水池將會放滿水,還會有魚兒在水裡自由地游來游去。
同樣也是在兩天後,將會有人掉進這水池。
因爲就在旗杆臺前,會有一場精彩的焰火晚會,霎時漫天的火樹銀花將照亮夜空,吸引大批的市民前來參觀。
而掉進水池的市民算是比較幸運,只是弄溼了衣服。
那些沒掉進水池的可就沒那麼幸運。
欒明記得很清楚,踩踏發生後,總共有五個人被緊急送往人民醫院,其中重傷兩人。
另外還有輕微擦傷的市民不計其數,他們大都自行處理。
“喂,你有沒有在聽上面的培訓?”一個男人走到欒明的身側,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心提醒道。
男人的提醒打斷了欒明的回憶。
轉回頭一看,提醒自己的居然是餐飲部的領班——康一夫。
對於康一夫這個人,欒明是在熟悉不過了。
別看康一夫此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領班,不出一年,他便會憑藉實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終成爲海洲大飯店餐飲部的主管經理。
不過此時的康一夫並不認識欒明。
淡笑着搖搖頭,欒明應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認真聽。”
“嗯”康一夫補充道:“培訓的時候儘量不要開小差,要不然上面講了些什麼你都不清楚。”
說完,康一夫徑自走回到剛纔的位置,繼續觀察着培訓隊伍。
欒明只得專注地盯着旗杆臺上的領班,儘管他對這些枯燥的培訓沒有絲毫的興趣。
心裡卻在盤算着,要怎麼樣才能夠阻止踩踏事故。
培訓結束後,欒明徑自找到康一夫,表示有問題需要反映。
聽說關係到開業晚會的慶典活動,康一夫示意欒明說出來。
於是欒明便要求將旗杆臺前那個大水池給拆掉。
“爲什麼?”康一夫緊盯着欒明的國字臉,懷疑欒明是在和他開玩笑。
事實上,欒明並沒有開玩笑。
他粗略算計了一下,當年開業晚會發生踩踏的關鍵地方,就是這個水池。
假如沒有水池,就不會形成一個圓形的圈,而在後面的人羣就不會向前擁擠。
可話不能這麼說。
要是說這裡即將會發生踩踏,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欒明只得胡編道:“我覺得這個水池有點凶兆。”
“喝,還有這種事?”康一夫淡笑着反問道:“難道你還會看風水?”
欒明硬着頭皮接道:“以前學過一點皮毛,反正看着這個水池修建在旗杆臺前,就不是什麼好事。”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沒有辦法。”康一夫接道:“這是老闆設計的,我最多隻能把你說的情況給他反應一下。”
“那就麻煩你給老闆說說,相信我真的沒有騙你。”欒明忙不迭地接了一句。
其實他也沒指望老闆董事長會聽他這樣說,但是他因爲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說辭,只能先這樣說,以此來引起老闆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