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明不會放過每一秒的畫面,力求能夠在這53秒的監控視頻中,找出關鍵的證據,還表哥一個清白。
因爲他堅信,那些可怕的東西,是有人趁亂塞到表哥身上的。
隨着鼠標點擊播放鍵,無聲的畫面呈現在欒明的眼前。
出現在畫面中的是花園大酒店電梯出口到大堂吧入口的這段距離。
只見偌大的大堂吧咖啡廳座無虛席,旁邊的走廊通道上還不斷有三三兩兩的人羣走過,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務員穿梭其中,忙得不亦樂乎。
儘管畫面無聲,但卻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熱鬧氣氛。
誰也不會想到,就在這熱鬧祥和的氛圍中,一場殺戮即將上演。
視頻播放到11秒鐘的時候,表哥李存餘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欒明不由得瞪大雙眼,下意識地湊近了電腦屏幕,恨不得能夠鑽進畫面,告訴表哥有危險。
欒明沒有這種特異功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殺戮發生。
17秒剛過,三個身着黑色T恤衫的男子向表哥衝了過去。
此時的表哥尚未意識到危險的臨近,還在試圖詢問三位男子,嘴裡在說着什麼。
19秒,最先衝到近前的黑T恤衫男子對着表哥喊了一句什麼,猛然舉起手裡的西瓜刀,對着表哥當頭砍下。
西瓜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寒光,落向表哥的頭頂。
儘管已經知道了結果,但看到這一幕的欒明仍忍不住一陣心悸。
面對寒光閃閃的西瓜刀,猝不及防的表哥似乎被嚇傻了,本能地將頭往旁邊外側,勉強躲開了這一刀。
本以爲僥倖躲過這一刀,沒想到第二刀又緊接着砍向表哥的肩膀。
那是最後一個衝上去的黑T恤衫揮出的刀鋒,不偏不倚,正好砍在表哥的肩膀。
表哥躲過第一刀已經算是幸運,這緊接着的第二刀就無法倖免。
肩膀中刀的表哥伸手摸了一下受傷的部位,還沒有喘息的機會,第三道刀鋒又高高舉起,向着表哥的頭部砍去。
第一個舉刀沒有命中的黑T恤衫顯然被激怒了,趁表哥肩膀中刀愣神的功夫,再次砍向表哥的頭部。
這一次,表哥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第三道刀鋒劃出寒森森的弧線,再次落向表哥的頭頂。
似乎這第一個揮刀的黑T恤衫比較頑固,定要讓表哥的腦袋開花才甘休。
表哥還沒有完全從肩膀中刀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頭上也結結實實地捱了第三刀。
可憐的表哥一手捂住頭部傷口,就那樣歪着頭倒在了血泊中。
欒明的心揪成了一團。
他下意識的瞄了眼進度條顯示的時間:31秒。
面對已經倒在血泊中的表哥,三個喪心病狂的黑T恤衫並未住手,而是更加瘋狂地將倒地不起的表哥圍在中間,輪番舉起西瓜刀,一陣亂砍。
此時的大堂吧早已經亂作一團,被嚇傻的人羣四下逃竄,生怕成爲三個黑T恤衫的下一個目標。
可三個黑T恤衫的目標似乎非常明確,只是對着地上的表哥一陣亂砍,根本沒把旁邊的人放在眼裡。
顯然,三個黑T恤衫是想置表哥於死地。
就在這個時候,從畫面的左上角跑出兩名身着酒店制服的安保人員,高舉着電警棍衝向畫面中的出事地點。
三個黑T恤衫見勢不妙,這才放棄對錶哥的瘋狂圍砍,分散開來混進驚慌失措的奔跑人羣中,轉眼便不見了蹤跡。
時間顯示,此時是48秒,距離表哥肩膀中刀,已經過去了26秒。
除去三個黑T恤衫逃跑時所用的5秒,也就是說,表哥倒地不起後,被這三個心狠手辣的黑T恤衫亂刀揮舞了整整21秒。
可以想象,一個倒地不起,毫無還手之力的身軀,承受了三把西瓜刀輪番亂砍了21秒,其現場該是何等的慘烈?
欒明的心緊縮了,雙拳不自覺地捏緊,控制不住地一陣哆嗦。
畫面停止了,時間定格在53秒。
關掉播放器,欒明趴在鍵盤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表哥倒地的那一刻,三把西瓜刀揮舞出的道道寒光,更是在眼前交替出現。
這三個黑T恤衫是什麼來路,爲什麼要對錶哥痛下殺手?
雖然已經知道,表哥極有可能是被誤傷,可這三個黑T恤衫明顯就是訓練有素的打手,怎麼可能會飯這種低級錯誤?
退一萬步,就算是誤傷,那麼在表哥倒地之後,還有沒有必要對錶哥一頓瘋狂亂砍?
想到此時還在醫院接受治療,並且已經患上選擇性失憶症的表哥,欒明的心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甚至開始自責。
要不是因爲撿到那個神器,從三年前回到現在,那麼此時的表哥或許早已經踏上了歸家的路途,和並不心愛的大齡女青年遊惠美一起,組建一個並不幸福的家庭。
都怪自己自作聰明,以爲歷史可以改變,沒想到會演變成如此慘烈的結果。
難道歷史的一切都不能隨意篡改,否則會帶來不幸?
苦笑着搖搖頭,欒明不禁發出了一聲長嘆。
眼下自責也是於事無補,還是得想辦法找出證據,先讓表哥洗脫嫌疑纔是。
欒明猛然頓悟,剛纔只顧着糾結表哥的傷情,忘了來網吧看監控視頻的初衷。
當即將進度條拉回到開始的位置,重新認真地看了一遍。
這一次,欒明開始留意起表哥的四周,以及靠近表哥的人。
但直到視頻播放到53秒停止,也沒有發現表哥身邊有可疑的人員,除了在最後的幾秒鐘,兩名酒店的安保人員靠近表哥,附身查看錶哥的傷情。
“呼”仰首吐出一口長氣,欒明點燃了一支香菸,想借助尼古丁的味道,讓心情歸於平靜。
可一想到表哥被三個黑T恤衫圍砍的情形,欒明無論如何也不能保持平靜。
掏出電話,欒明撥通了王警官的號碼。
“王警官,我知道,你爲什麼一直不讓我看監控畫面了。”欒明恨聲說了一句,突然覺得心裡異常的難受,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麼。
話筒裡沉默了片刻,才傳出王警官的聲音:“你都看到了?”
欒明沒有作答,只顧着狠狠吸菸,將尼古丁大口大口的吞進肚中。
“小明,現在你應該明白,爲什麼我一直不讓你看監控視頻了,因爲我怕你看到那個慘烈的畫面受不了。”
如此慘烈的畫面,估計誰看了都受不了。
不過欒明還是堅強地挺過來了。
“呼”欒明吐出一大口含有尼古丁的煙霧,狠狠掐熄菸頭,對着話筒接道:“王警官,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得到的視頻監控有多長時間?”
話筒裡又停頓了一下,王警官遲疑着回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不到一分鐘。”
欒明正待追問,話筒裡王警官的聲音再度響起:“對,我記起來,是53秒。怎麼,你看的那個視頻難道不是一個監控拍攝的?”
對於王警官的反問,欒明未置可否,隨即又問道:“王警官,你沒有從監控視頻裡面發現點什麼嗎?”
“這個是我們的辦案程序,不方便透露。”王警官有些敏感地拒絕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這件案子我們已經有了眉目,正在對那三個涉案的男子進行秘密抓捕。”
聽說三個黑T恤衫已經被鎖定,欒明沉疼的心稍感慰籍。
“王警官,如果那三個涉案的人被抓住後,是不是就可以解除對我表哥的暫押?”
“這個很難說,還是那句話,關鍵是要看那三個人的供詞。”王警官接道:“據我觀察,那三個人當時只顧着對你表哥亂砍,根本就沒有塞東西到你表哥身上的時間和機會。”
王警官的分析不無道理。
關鍵是要找到證據!
“如果我表哥一直處於這種選擇性失憶,是不是可以假釋?”欒明關心着表哥的病情,忍不住追問道。
“原則上是可以的,但還要看實際情況。”
掛斷電話後,欒明重新點燃一支香菸,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好不容易等到車庫防盜門打開,欒明顧不上吃午飯,再次往醫院趕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表哥,但到了醫院後卻沒有去表哥的病房,而是直奔羅醫生辦公室。
由於已經進去過一次,欒明沒有絲毫的猶豫,徑自踏進辦公室,但卻沒有看到羅醫生。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之際,羅醫生手裡端着一份盒飯,走進辦公室來。
乍見欒明出現在辦公室,羅醫生只是微微一愣,隨即便一陣釋懷。
“坐!”羅醫生放下盒飯,隨口接道:“你吃了嗎,如果沒有,我去食堂多端一份過來。”
說着起身準備要出去,被欒明伸手攔住。
眼下表哥的事情沒有解決,誰有心思吃盒飯?
欒明淡笑着搖搖頭,開門見山地問道:“羅醫生,我表哥的失憶症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治癒的希望?”
“有”羅醫生肯定地點點頭,苦笑道:“不過現在不行。”
“爲什麼?”欒明窮追不捨地接問了一句,死死盯着羅醫生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