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翠萍望着熄滅的燈籠神秘地瞧了龔劍雷一眼,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她絲毫也沒想到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同派師哥的內功如此稱絕。
龔劍雷迎着馬翠萍的目光深情地問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馬翠萍沒作聲,仍盯着龔劍雷的臉蛋。
“師姐,你怎麼啦?”
馬翠萍自知失態,羞紅了臉,忙轉過頭去:“沒什麼,我是在想,這巡撫衙門到底有多大,我們是否可以繞過正面,從兩側或是從背後進去!”
“也行!”
兩人繞至左側,圍牆約丈八高,在朦朦的夜色籠罩下摸不清何處是盡頭。
馬翠萍向龔劍雷作了個縱跳的手勢,兩人輕輕地一躍,已兀立在牆頭。
“哐哐哐”更夫重重地敲響了三更。
鼓打三更,萬籟俱寂,可巡撫衙門裡到處都隱隱約約地傳來響動聲,各處房檐下的燈籠閃着凜凜的白光。
二人施展輕功在房頂上穿梭。馬翠萍看見不遠處的一幢高大的樓房上燈籠刺目,有軍警來回巡視,料定是比較重要之所在。
“我們去那兒看看。”
龔劍雷點點頭。
兩人在樓側輕輕落下,毫無響聲。
兩個值夜的小兵倒拖着長槍在走廊上疲憊得昏昏欲睡。龔劍雷與馬翠萍一縱身閃到兩人身後,各點了二小兵的勁根穴與速腰穴。
這兩大穴位乃人生的發音器官與身體活動的最重要的位置。
哨兵癱軟無力地坐在地上,眨動着皺巴巴的眼睛望着兩位仙人般出現的少年,那神情誠惶誠恐,想逃又動彈不得想喊卻又喊不出聲來。
兩人仔細一瞧,原來正是萬壽宮玉皇殿。
萬壽宮前燈籠閃爍,旁邊有一個古銅色的吊鈴,是供守值之報警用的。
龔劍雷用手一推大鐵門,鐵門紋絲未動,龔劍雷頓時火起,拔出長劍,一股凜凜的寒光四射。
馬翠萍連忙制止着說:“不可莽撞!”
“爲什麼?”
“我們的行動決不可以發出絲毫的響聲,以便驚動官府!”
龔劍雷收劍歸鞘,輕聲道:“對,我怎麼這麼愚蠢,還是師姐聰明!”
“絕對沒你聰明!”馬翠萍微微地笑着。
“那我們該怎樣進去哩?”
馬翠萍也覺得面對這樣一座門窗,絕對封固的玉皇殿,不發出絲毫響動聲進去是相當的困難,不由得皺緊着眉頭,望着鐵門沉思。
少頃,她猛地擡起頭來,目光機靈地一閃,露出欣慰的微笑。
龔劍雷莫名其妙地望着馬翠萍,不知她已想出了什麼高招。
馬翠萍“嚯”地抽出長劍,白光閃閃,寒意襲人。
她快步地走到哨兵跟前。
哨兵嚇破了膽,面如死灰,雙手撐在地上想逃,只覺得手臂痠麻,無絲毫力氣把身子撐起來。
哨兵低垂着頭,閉目欲死,他彷彿又覺得閉着眼睛被對方一劍吹死,太可惜了,摸不清別人是怎麼下手的,今後到了閻王面前問起來,還無法交待哩,便猛地睜開眼睛。
馬翠萍手中的長劍在哨兵面前放射出寒光。
哨兵吐出半截舌頭,頭向後一閃,雙腳朝上一踢,正好踢向馬翠萍的右手。
馬翠萍手一擡避過長劍向前一伸,又抵住哨兵的面門。
哨兵的身體象一把曲尺倒在地上,身子冷冷地發抖。
“這門是怎麼開的?”馬翠萍壓低聲音問道。
哨兵睜着恐懼的目光呆愣愣地望着馬翠萍與龔劍雷。
馬翠萍手中的劍又稍向前指,冰冷的利刃直抵哨兵下巴。
哨兵嘴脣用力啓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來,接着用手比劃了幾下,龔、馬二人不解其意。
二人相視一笑,原來哨兵的喉頭穴已封閉,故不能直接說話。
“你告訴我們怎樣進去,就立即放你,行嗎?”
哨兵點點頭。
龔劍雷用手在哨兵屁股上輕輕一彈,被封閉的速腰穴解開。
哨兵爬起身來環視一下四周,見無絲毫動靜,他很絕望地低下頭向萬壽宮大門走去。
龔劍雷與馬翠萍凝目注視着哨兵的一舉一動。
哨兵見二人並不緊跟着走向大門,他心裡靈機一動精靈的目光一閃向大門旁邊的一個吊鈴撲去。
馬翠萍頓覺不妙,一縱身,飛起一腳,正中哨兵向上舉起的一隻手。
“你要不要命?”
哨兵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嚨。
“你想找死!”馬翠萍的劍尖刺進了哨兵的鼻樑。
哨兵向旁邊一滾,坐起來用手抹一下鼻樑,手上緋紅一片,頓時滿臉灰白,畏懼地望了龔、馬二人一眼。
哨兵在望了另一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同伴,在凜凜的劍光下感到無比的恐懼,只得爬起來走到大門前。
龔劍雷與馬翠萍怕他又生變故,兩柄長劍抵住他的脖頸。
哨兵只覺得兩股寒氣直透過心胸,只須稍微一動,長劍就會吸食他身上的血,他用手在大門旁邊的一個筷子頭粗的銅釘上按,兩扇鐵灰色的大門毫無聲息地開出一條縫,再慢慢地擴大。
龔、馬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無不驚歎。
龔劍雷向哨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哨兵依言而行。
跨進門去,原來只是一條長廊,約十丈遠近。長廊深幽,兩旁古樹參天,枝葉稀疏而略帶焦黃。
長廊盡頭又是一扇大門,門上懸掛着一塊精製木匾,上有“玉皇殿”三個正楷大字,字面上金黃炫目。
比第一重大門更加高大和古雅。
這回哨兵不是用手在門旁一按,而只是將門邊緊貼壁上的一條紅色的絲線一拉,門自動地向兩旁閃開,仍舊不發出一點響聲。
龔劍雷手一點哨兵倒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龔、馬二人插劍歸鞘,同時向門裡舉步。
“轟”一聲巨響,炸碎了寧靜的夜空,二人還未看清殿內是何格局,便被暗伏的炸彈震得騰空飛起。
好在這只是震動性的炸彈,也並不是爲了炸傷或炸死人而暗伏的,只是爲了防止偷襲之人隨意闖入,哨兵無力報警而使偷襲人自動踩響的炸彈。
原來第一重門是沒有炸彈的,第二重門才伏有炸彈,且在地下與門上都安有機關,剛纔哨兵開門時不按銅釘,而是拉線,龔、馬二人並未注意這一點,其實壁上還有一個銅釘,是開門的機關,而這拉線則是既開門又能引爆地下炸彈的雙重機關,只要此線一拉,地下的炸彈鎖環便打開了,只須輕輕一碰地面,地下炸彈便受震動而炸響。
也是二人預料錯了,大部分預伏炸彈是埋在當中的,而此玉皇殿內則埋伏在兩旁,二人滿以爲避開中路便可萬無一失了。
二人並未受傷,手中的炸藥與***仍緊緊地抱在身上。
頓時火把四射,外面一片喧鬧,向玉皇殿擁來。
來人兵分兩路,一路是潘天玖帶領的武林高手,另一路是羅不澤帶領的實槍實彈的軍警。
二路人馬向玉皇殿左右兩翼包抄過來。
龔、馬二人驚魂未定,又見官府人馬如潮水般漫過來,形勢非常危急,逃已不可能,玉皇殿內又無處藏身,二人的神情極爲緊張。
這時,羅不澤向空中鳴響兩槍。
這便是羅不澤的高招,他知道夜深人靜之時,來偷襲玉皇殿的至少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手中雖然有槍,且槍法名冠湘楚,若是成名人物,也定會知道他羅不澤的大名,他與衆不同的是別人朝天鳴三槍,他只鳴兩槍。
龔、馬二人自是不知羅不澤的大名,也不知鳴兩槍與鳴三槍在什麼不同,他二人只知巡撫衙門裡的武林高手如雲,且對方人多,於自己不利,說不定往軍警隊方向逃走是有機可乘。
人羣的喧鬧愈來愈近,二人各自提劍在手。
羅不澤又向空中鳴了兩槍,槍聲過處凜凜之聲嘎然而止。
羅不澤向空中鳴槍有他的用意,尚若偷襲之人從他眼底下逃脫,影響他的聲名事小,陸元錠怪罪下來卻吃不消,他的槍聲告訴偷襲人莫向他所包抄的方向逃命,意在威嚇,實則推卻責任。
龔、馬二人決定往軍警隊方向衝擊。
潘天玖帶着的武林高手來到萬壽宮前,手一揮,十多個武林高手向右翼包抄過去,潘天玖凝目注視一會,藉着淡紅色的燈光看見地上有一個人在蠕動,彷彿被人用繩子縛住似的,忙走近一瞧,見是守值的哨兵被人點了穴道。
潘天玖給哨兵解了穴道輕聲地問:“你是怎麼被人制住的?”
哨兵一瞪眼氣呼呼地道:“總爺,來的好快呀,不知道從什麼方向來的,我等只覺眼前的光線稍有點異樣,便被對方點了穴道!”
“來人幾個?”
“兩個!”
潘天玖凝目注視着被敞開的大門,驚奇地問道:“來人已經進了玉皇殿了?”
哨兵點了點頭。
“來人什麼模樣?”
“挺俊的少年!”哨兵略一沉思又道,“兩人年齡差不多!”
“少年!”潘天玖驚奇地瞪着哨兵。
在潘天玖的記憶裡,在武林中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頌的少年高手,他料定是剛出道在江湖上還沒有名氣的娃兒,他毫不含糊地一縱身竄到大門前,舉目望去,裡面靜寂無聲,又看見玉皇殿門前倒着另一個哨兵,才知道哨兵領來人進入玉皇殿時被對方點了穴位,就在此同時,來人不小心踩響了預伏的炸彈,他料定來人還在玉皇殿內。
但玉皇殿內乃歷代先帝塑像與靈魂安息之所,乃是長沙城的第一大禁地,非朝延親授正二品官職者不得擅自進入。
潘天玖只得在大門外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