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對於龍若海來說,是進入了人生的黃金時代。事業上,提拔擔任了副大隊長,更是成了遠近聞名的‘神探’。現在基層縣區有了疑難案件發生,都是點名要請‘龍神探’出山。有時分不開身來,還會有意見,說他是厚此薄彼。當然,只是玩笑而已。
感情上的事,看他臉上的笑容就能知道。自從上次與葉嬋娟約會以後,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雖然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當然更沒有達到男婚女嫁的份兒上。但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互之間,思念和依戀得很。
基層對龍若海的看重,讓主持全面工作的戈喬華,感覺有點不太痛快。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龍若海是與他平分秋色的副大隊長。而且對方也沒有搶權的舉止,場面上的事從來不加以過問。
倒反而是那個‘小諸葛’討嫌得很。過不了幾天,就要話裡有話的敲打自己一番。這種狀況,戈喬華不好計較,反而要表現得很大度。因爲大家都知道,‘小諸葛’只是個玩心未泯的大孩子。
這天早晨,剛一上班,‘小諸葛’就跑到了龍若海的辦公室裡通報情況。他跑得急匆匆的,進門就用興奮的語氣說道:“大哥,來了,來了一個大美女,專門採訪你來了。”
“不是說過了嘛。這些事情不要找我,都是戈大負責的工作,我不好介入,也不想介入。”龍若海懶洋洋地回答說。
這也是事實。接待新聞單位,也不是個輕鬆的交易。介紹情況倒也算不了什麼,關鍵是還要管吃、管住、管玩。到了最後,還要給人家捎帶上一點土特產。
檔次稍許差了一些,就要吃人家的白眼珠子。說不定呵,本來是大篇幅的通訊報導,就變成了豆腐塊的小新聞。正面宣傳的報導,也能因爲沒有達到人家想要的標準,反而成了揭露陰暗面的宣傳。
龍若海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一個接待費用的解決,就夠自己瞧的了。除了局裡統一組織的對外宣傳,有專項經費支出外。象這種工作下屬部門自行接待新聞單位的事,都是要自籌資金的。
放到了桌面上,這種費用財務上是不予報支的。需要到處燒香磕頭,才能把錢給解決掉。戈喬華對這種事,卻是樂此不疲。寧可到處去化緣,也要搶這個風光。
這樣一來,他們兩個人就顯得十分合拍。一個好名,一個怕煩。一個有門路,一個沒關係,各有所樂。不過,‘小諸葛’跑來報信,也不是不知道這中間的區分。
只是人家來的美女記者,點名道姓是衝着龍若海來的。看到有大美女,來找龍大哥,這讓閒了好幾天的‘小諸葛’有點興奮。不然的話,他也肯定會跑得遠遠的,纔不會去Lang費這個精氣神哩。
來的記者,當然是《寧淮日報》社會新聞部的記者宋丹青。當然,還有一條小尾巴,那就是記者唐迪慶。聽說了龍若海的故事以後,她就想立即動身到淮東來進行採訪。只是因爲身體沒有好利索,纔沒有能夠立即成行。
今天總算是如願以償,到了淮東公安局。而且自己所要採訪的當事人也在辦公室,沒有外出,讓她感覺很是滿意。唐迪慶也是笑容滿面。這種陪同美女記者一起採訪的幸運事,讓編輯部不少記者得了‘紅眼病’哩。畢竟,這也是不可多得的一種殊榮。
從谷支隊長辦公室出來之後,她們倆就直奔了重案大隊。接待她們的大隊長,是一個叫戈喬華的年輕人。態度倒是很熱情。一聽說是省報的記者,當然更是客氣。
宋丹青這人的性格,平時就有點冷。她對工作之外的事,都沒有興趣。戈喬華的這番熱情,當然就不會發生預期的效果。她是一語直奔主題,要找龍若海進行採訪。
戈喬華一見對方這種大牌的樣子,再加上冷若冰霜,儼然不食人間煙火,就知道這不是自己所能接待的菩薩。他倒也好說話,直接就將宋丹青領到了龍若海的辦公室。他的想法也不錯,人家是點名採訪的,自己何必再夾在中間陪笑臉。
人生在世,誰都希望能做一個真實的自我。只是生活與現實的驅使,才使得不少人到處陪着笑臉。有了機會,他們當然也會抓緊時間,緩解一下笑得發酸的麪皮。
龍若海看到戈喬華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面還領着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進來。亭亭玉立,身材婀娜,明眸皓齒,神態端莊中帶着淡淡的冷意。這是一位氣質高貴典雅的美女,他在內心裡暗暗爲眼前這個美女打了高分。
他不僅是對宋丹青打了高分,還將她與葉嬋娟、魯祥雲做了一番比較。最後總算是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硬是要說分個高低的話,他還是覺得如小鳥依人般的葉嬋娟,更讓自己賞心悅目一點。
宋丹青也不多作寒暄,直接就開始了採訪。她讓龍若海從‘比武論英雄’說起,特別是要着重介紹那神奇的劃圈。這麼一說採訪來意,‘小諸葛’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是讓龍大哥揚名的最好機會,也是讓戈喬華難堪的場合。倒也不是他硬要與戈喬華過不去,而是他對這場比武無疾而終,不認輸贏的做法有意見。
‘小諸葛’的笑聲,更是讓戈喬華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比武的事情,並不是他弄出來的玩藝。真正應該承擔責任的人,當然應該是魯光淦和谷中天。
只是因爲戈喬華屬於是不承認比賽結果的收益者,也就成了大家譏笑的對象。此時的他,走又不是,坐又不是,實在是尷尬萬分。加上來看美女記者採訪的刑警,圍了不少人過來。這時離開,會讓人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真正最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此時當算是龍若海。他知道,這場比武本來就是一場兒戲,當不得真的。無論是比資歷,比實績,自己都要比戈喬華差上一籌。最重要的是比人脈,自己與戈喬華根本無法相比。
如果沒有自己這匹‘黑馬’殺出來的話,戈喬華的提拔,根本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無可挑剔的事。要說受害者,戈喬華纔是真正的受害者,莫名其妙的成了大家嘲笑的對象。
聽到‘小諸葛’的笑聲,再看到戈喬華坐立不安的樣子。龍若海意識到,今天是一個難得的機緣。操作得好,能讓自己與戈喬華化干戈爲玉帛。操作得不好,也就有可能讓雙方心中的結,越結越深,直至無法化解。
龍若海沒有按照宋丹青的要求配合採訪,而是先從‘比武論英雄’的背景說起,用許多數據和翔實的案例,證明了不用比武,戈喬華也是當之無愧的提拔對象。
有些案例,不用說其他人不知情。就連戈喬華這個當事人,也早已經忘懷。他不知道,龍若海是從哪裡把這些已經裝入檔案的案例給挖了出來。
在崗亭當‘馬路天使’的時候,龍若海一直在自學刑事偵察專業的碩士研究生。書本的知識好說,實踐這一課卻是不好勉強的。沒有辦法,他就將刑警支隊的所有案例都蒐集了起來。讓自己身臨其境地進行破案,再進行對比,找出差距。
這些案例,當然也少不了戈喬華的傑作。這也就是大家都忘記了的案件,而龍若海能如數家珍般進行介紹的原因。聽了這麼一段介紹,宋丹青明白了所謂‘比武論英雄’,只是內部相互激勵的一種措施。
在場旁聽的刑警,也算是清楚了其中的曲折。當然不會再用鄙夷的目光,看待自己的領導。戈喬華也算是在精神上得到了解脫,眼眶子裡都顯出了一片霧氣。
魯光淦和谷中天事後得知這一消息後,都伸出了大拇指。他們爲龍若海的博大胸懷喊一聲好。這件提拔風波發生後,他們兩個領導也是作繭自縛,無法解說。說得再多,部下也不會相信。產生的連帶效應,就是讓他們倆的威信,都有所不同程度的下降。
戈喬華是當事人,當然更是無法自辯。分辨得越多,別人越是瞧不起。龍若海,只有龍若海站出來,才最有說服力。問題的關鍵,他會站出來嗎?會做這種幫競爭對手說話的事兒嗎?這種事情,說來容易做時難。
人都是會有私心雜念的。龍若海不是神,也只是一個同樣有着七情六慾的普通人,當然也會爲自己打算。只是他有一個與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堂堂正正的競賽。
他這樣做,表面上是幫了對手的忙。實際上,他纔是最大的收益者。不但贏得了戈喬華的友誼,而且讓自己佔據了道義上的制高點。從此以後,他在重案大隊的威信,達到了獨一無二的境地。這種地位,遠遠不是那種形式上的一把手所能比擬。
宋丹青的淮東採訪,進行得很是順利。只是她到此時,還沒有能夠認得出來。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