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雪坐在礁石上,看着潮水拍岸,久久出神,古云是真的知道昭兒是他的孩子了麼?。難道他是故意不想讓自己兩難,想想自己都暗示的那麼清楚了,以他的腦袋不好那麼笨吧。
林慕雪深深的嘆口氣,自言道:“你是裝傻也好,真傻也好,我反正給你提示了。兒子你認不認也是你的,如今你只能跟夏青青成親,而我也只能暗地裡想你。我想我跟六哥成親的時候,你肯定也在恨我,也在想我。你那麼難也挺過七年了。我相信這輩子我也能熬過,只是你知道不知道,這七年我是怎麼過的。”
唸叨完了,緩緩起身,漫無目的的向着礁石深處慢慢行去。
此處礁石密佈,驚濤拍岸,極目遠眺,頗感心曠神怡,林慕雪心中愁緒似慢慢的消散,張開雙臂不禁呼道:“念天地之蒼茫,奈何我偏獨戀人間啊”。
同是一句概嘆,同樣也出自天尊之口,但是誰能明白他們兩個說出這話的意義呢?。
“念天地之蒼茫,我又爲何獨戀人間”。有個深沉的聲音從遠處迴應過來。
林慕雪心忖:“莫不是那天海邊看到我洗澡的那個人又在跟蹤我”。只是遠近聳立的礁石處,並無人影。林慕雪臉有慍色,施展身法,尋找聲音的來源。
行之一高處,忽見海邊有塊平整的大礁石突兀在水石之間,像個釣臺一般。石上站着個青衫人,面對大海。
林慕雪冷聲道:“你是誰,爲何要說我的話”。
那人的聲音深沉,緩緩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你的話會引起共鳴,這個話,恰似在說我,我爲何不能說”。
林慕雪道:“裝神弄鬼,故作深沉,你很惹人厭你知道麼?”。
青衫人徐徐回頭,林慕雪一看並不是那個自稱林夕找的人,此人長的貌似車風之,一張臉頗顯男兒之俊朗,只是那眼神讓林慕雪打了個寒顫,男人怎麼會有那麼憂鬱的眼神。眼中似有無限的哀怨和離愁。
林慕雪一時竟沉醉在這個眼神中,心忖:“那是經歷了多少苦痛而沉澱的憂鬱啊”。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怪不得你我有共鳴,原來你和我一樣。所求不得,所遇坎坷。”
林慕雪道:“你怎麼知道”。
青衫人又轉過頭去,凝視着大海,幽幽道:“你本是西崑崙一浣紗女,我切可以看見你的真仙之骨,我很是不解,西崑崙雖然仙家無數,怎麼會有一個婢女具備天生仙骨,你應該是天生之仙,絕非地仙修煉而成。奈何會流落凡間,遭此劫難。”
林慕雪有點驚訝,自己經常會做那個夢,西崑崙瑤池王母與自己有關,心忖:“他是怎麼知道我並非凡胎的”。
青衫人接着道:“你在心底問自己,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是麼?”。
林慕雪的心一沉,心忖:“莫非他也是仙”。道:“你到底什麼來歷,怎麼會知道我那麼多事情,你說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浣紗女跟我有什麼關係”。
青衫人苦笑一聲道:“你是仙,我可是妖,而我能看清你的前世,是因爲我的法術只能看到那一層,所以我不能解你所惑。你在凡間肯定也深愛上了一個人是不是,所以剛纔發出這樣的概嘆。”
林慕雪奇道:“既然我是仙,你是妖,你不怕我麼?”。
青衫人淡淡道:“我爲什麼要怕你,生於我何樂,死於我何苦。我想死還死不掉呢,我知道牛魔王的肉身是被你摧毀的,可是你摧毀不了他的心,因爲他的心不在他身上”。
林慕雪看着他的背影,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心忖:“世上無人懂我,我的苦連最親的人都無法傾訴,可怎麼會在蒼茫海灘遇到一個知音,一個自稱爲妖的知音”。
青衫人長嘆一聲道:“我要走了,念天地之蒼茫,我們又何苦獨戀人間。我叫古謙,你應該在人間不叫隱元,可否告知我人間的芳名”。
林慕雪喃喃道:“隱元,那就是我在天上的名字,那麼我的夢是真的,我和貪狼犯了天條,被罰下人間的麼?”。
青衫人苦笑了一下,徑自踏浪而去,道:“我走了,有緣再見。”
林慕雪不覺破口道:“我叫林慕雪”。
青衫人在海上一陣長笑,道:“千山有暮雪,佳人傾之。好名字,人間一片混沌,如若真能白茫茫一片乾淨,豈不美哉”。聲音猶近,人影已遠。
林慕雪縱身跳下他剛站的石頭,嘆道:“古謙,難道跟古家又有什麼關係麼?可是就算有什麼關係,於我什麼事”。
““妖”一個自稱是妖的人,就算是妖又怎麼樣。”林慕雪心裡思緒又起,更是悲憫自己居然可以和一個自稱是妖的人談在一起,不禁唏噓,什麼是妖,什麼是仙,什麼是人。
古謙的眼神深深烙在林慕雪的心中,視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眼神背後藏着的故事,心裡不禁又問自己:“林慕雪啊林慕雪,你怎麼了,難道真的對他有感覺了”。猛的搖一下頭,想起了古謙的那句話,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林慕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嘆道:“古云啊古云,你難道真的想讓我也變成他,如果那天我的眼睛也變的如此,我是不是也成妖了”。
只是回答她的還是蒼月島的怒潮,一浪一浪的拍在她的腳下,濺起的浪花偶爾灑在她的臉上,林慕雪自己也分不清是淚還是雨,只是那種苦澀的氣味猶如自己的淚。
林慕雪任由眼淚縱橫在自己的臉上,此刻她居然好想黑豹,那個七年來只要她哭,就會把她溫柔的接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可如今這個男人已經離去,只留下一個讓她永遠想不通的名字“了空”。
天色漸晚,林慕雪也學着古謙的樣,開始踏浪,居然不用學就可以做到。少傾,感覺自己的身體隨着海浪的翻騰上下,居然有點噁心想吐的感覺,立馬起身疾奔沙灘。
珠女和車風之災遠處喊道:“慕雪”。
林慕雪一頓,心忖:“自己出門快一天了,也沒有回去吃飯,估計是着急出來找我了”。心裡一熱,親情永遠是溫暖的。
珠女跑上來拉住林慕雪的袖子道:“你有什麼事麼,怎麼一天不回家”。
林慕雪笑道:“沒有事,遇到個怪人,談的甚是投機就忘了回家了”。
車風之上前,拍拍林慕雪的腦袋,林慕雪不禁道:“四哥,我碰的那個人長的跟你真像,除了眼睛”。
車風之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對他有感覺了”。
林慕雪嗔了他一眼,道:“我有那麼水性楊花”。
車風之一笑道:“我妹妹放在那裡也不叫水性楊花,你若不在靈巖,我估計在你後面跟隨的男人可以超越我寶獅堂的所有人的總和”。
林慕雪抿嘴,像是以前在靈巖一樣跟車風之撒嬌道:“是麼,那你怎麼在靈巖不跟我爹,錯,赫連覺空提親”。
車風之大笑道:“我不是留給你四嫂麼,不過說真的,別看你三哥,五哥像個悶葫蘆,我們以前就在山上說,如果長的不如慕雪的堅決不要。哈哈,你把你三哥,五哥害苦了,他們下山後估計再也沒有找到比你漂亮的。”
珠女瞟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比慕雪漂亮了,你真虛僞”。
三人大笑,林慕雪上前一手牽住他們一隻手,笑談着往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