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堡的夜出奇的沉寂,因爲嶽高峰的離去,衆人顯的特別的沮喪。夏青青到此刻才明白這個人高馬大的傢伙爲什麼在他們兄弟間擁有那麼高的權威。一個人要得到別人的尊敬,那麼首先先得擁有自己的尊敬,嶽高峰這一去是兇是吉誰也不知道。恐怕他決定去的那一刻也不會考慮吉凶,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視萬敵如螻蟻,衆人皆知道此去只爲一個情字,師徒之情,兄弟之情,皆在其內。
大家呆呆的注視着地上的篝火,一言不發。火光映照下的臉,或擔心,或憂傷,或迷失。唯有古云的臉在火光下猶爲猙獰,他咬緊着牙關,雙眼通紅,一眼不發。
林慕雪默默的看着他的臉,心忖:“他是不是又在動屠龍的念頭”。
古云突然撿起一根木柴砸向篝火,狂叫道:“天啊,爲什麼”。
楊衝擡頭看了他一眼,依舊垂下頭去,沒有說話。
林慕雪心裡一驚,眼光掃向卓逸夫,她多麼希望此刻三哥能夠主持這局面,卓逸夫把古云砸散的柴禾重新攏在一起,也是沒有說話。她失望的看向車風之,車風之的眼神和古云一樣,血絲密佈在眼眶之中,憤怒的力量甚至被古云的狂躁在激發。林慕雪頓時感到無力,大哥在的時候他們的鬥志和智慧都是如此的超羣,而此刻他們全變了。
林慕雪“嚶”的一聲哭了出來,幾近用哀求的聲音喊道:“三哥”。
卓逸夫微微的擡了下頭,依舊耷拉下了腦袋。
席紅袖突然站了起來道:“我是個弱質女流,我沒有你們在座的法力通玄,武功高強,但是我還知道,大哥此刻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狂躁的狂躁,憤怒的憤怒,沮喪的沮喪,沉默的沉默。你們是男人,都是你們大哥二哥心中鐵一樣的男人,我想你們大哥二哥在那個骯髒的地方也不會像你們這樣糟蹋自己,他們肯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與黑暗邪惡在抗爭,而此刻看看你們,那裡還有點男人的樣子。”說完也掩泣起來。
卓逸夫道:“二嫂教訓的是,我對不起兄弟們,我沒有先下手把大哥制住,全是我的錯。”
林慕雪泣道:“三哥,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要擔當起來”。
楊衝仰起臉,堅定的望着火堆道:“大哥並不是簡單的去找師傅,大哥肯定是去給我們探路,大家堅強起來,別讓大哥二哥把我們看扁了”。
古云轉向楊衝,叫道:“探路”。
楊衝點頭道:“你們忘了大哥是什麼身份了麼,他是一個將軍,你們忘了天尊曾經說過,法神和武聖曾獨入那個洞穴,結果是什麼。師傅是以此地形爲屏障,所以有恃無恐的在裡面等我們進去,大哥知道此地兇險異常,作爲一個將領,他首先想到的是路徑,大哥不想盲目的帶我們一衆人等進去冒險,他不想我們犧牲太大。當然他自己說的那些也是在情理中。大家還是要堅定的相信,我們一定能把大哥二哥救出來,三哥,四哥,你們要振作起來”。
卓逸夫點點頭道:“老五,這裡算你最有頭腦,我現在是毫無思緒,你安排,我聽你的”。
車風之沉聲道:“老五,我也聽你的,只要能把大哥二哥救回來,我什麼都聽你的”。
林慕雪的目光轉向古云,大聲道:“五哥,我聽你的,你說吧,怎麼做”。
席紅袖和夏青青也點頭。
古云道:“五哥,我聽你的,但是我的意見是殺進去,我就不相信他能逆天,我們七兄弟要死也死在一起”。
卓逸夫道:“胡鬧,死還不簡單,還怕來不及死”。
古云爭辯道:“我是怕我死了還見不到大哥二哥”。
楊衝道:“以你現在的狀態,你不能去白日門,你給我乖乖的在這裡。你要去白日門那簡直是糟蹋你族人的性命,我看你以前不是那麼狂躁的,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這一路過來,誰怕過死,你想想你六哥還在千里之外,你好意思在這裡輕言生死”。
古云低下了頭。
卓逸夫道:“老七,大哥吩咐了,你此刻起日夜在我身邊,跟我學道家修行法門”。
古云道:“我要修那法門幹什麼,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去獸人古墓”。
車風之扔了塊石子砸向古云,怒道:“大哥剛走,你就翻天了”。
古云接住石子,應聲道:“好,我跟你,晚上跟你睡,白天跟你吃,那誰去獸人古墓啊”。
楊衝道:“獸人古墓,應該是武聖靈魂所存之地,我想該知道的我們全知道了,法神已經把千年法力注入我身上,武聖是否也想把千年武力注入誰的身上吧。我想獸人古墓還是四哥去趟吧”。
古云念道:“千年修爲,爲什麼不讓我去。”
林慕雪道:“我陪四哥去,要是我外公把千年武力給你,誰還能制的住你”。
楊衝道:“我只是猜測,說不定還有別的情況。現在我們中間要論武功的威力,你是最強的。虹魔教主獨你和四哥砍中四刀,其中三刀是你的。你還要自己多強大.”。
車風之笑道:“武力什麼的不重要,真要是老七的我也不想要,只不過老七你現在真的不能去見武聖,傳說他的脾氣比你還暴”。
古云笑了下:“兵爲至兇,武爲最兇。我父親教我的,我懂的。可是我對道家的玩意真的沒有興趣。”
林慕雪嘲道:“嘴巴說話誰都會,做的出來纔是最厲害。別忘了某人,他父親臨走時剛叮囑的,轉身就去拔屠龍刀”。
古云忽的站起來道:“我下午那一拳出手是重點,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心急大哥,你要那麼記仇,來打回去。”
林慕雪也起身道:“我哪敢啊,我欠你一劍,你隨時可以來砍回去,我要閃一下就不是人。”
古云語塞,坐下。車風之笑道:“我倒是真的好幾年沒有聽你們兩個吵架了,怎麼聽起來還是那麼動聽。繼續,別停”。
楊衝道:“老七,你現在真的要好好的靜心反思下了。你的性格比以前暴躁多了,青青姑娘還是要有勞你了”。
夏青青苦笑了下,點頭。楊衝繼續道:“明天四哥和慕雪先去獸人古墓,我去蒼月島查探一切,在牛魔王洞穴等你們。三哥你好好的守在這裡等六弟還有管好老七.”。
卓逸夫點頭道:“你們也小心,這裡不用操心,我會管好這小子的”起身拉起古云的衣領道:“走,青青姑娘我們先回去”。
夏青青起身,席紅袖也起身,四人各自散去。
古云掙脫了卓逸夫的手道:“三哥,我媳婦還在後面,給點面子”。
卓逸夫順手拍了下他腦袋,笑道:“晚上就跟我學打坐,不學就板子伺候”。
夏青青還在後面笑道:“三哥,我給你找一塊好用的板子”。
林慕雪望着他們說笑而去,竟一時呆住,心忖:“他完全變了,他真把我當他嫂子了,一口一個媳婦的,爲什麼男人那麼容易變心。”
楊衝拍拍她的肩膀道:“慕雪,該了了”。
wWW¤ ttκan¤ ¢O 林慕雪猛的一驚,紅着臉道:“五哥,我知道”。
車風之嘆了口氣,楊衝道:“我現在傳你們激光電影和地獄雷光的法決”。
兩人坐下聆聽,不一會。楊衝講完,道:“記住了麼”。
林慕雪起身,念動法決,身上冒出無數絲絲之電光,與她的衣服和皮膚渾然一起,煞是好看。
楊衝嘆了口氣,搖搖頭,車風之也搖頭道:“怪不得,我現在相信卓猴子以前真的是被她打傷的,不是偷懶,害我照顧他足足七天,看來我是冤枉了卓猴子”。
楊衝道:“我也相信了,你別忘了,鬱悶的不止是你,我們三個住一間,晚上被他的喊痛聲折磨我也有份”。
車風之也念動法決,身上也冒起電光,但比林慕雪切不那麼密集。對楊衝道:“這算入門了麼”。
楊衝笑道:“你也可算是個天才,師傅以前就說你是天才,現在我看慕雪和古云算天才,你只能算是個奇才,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學的太雜了。”
車風之一笑道:“自從我父親走後,我對武學法門並沒有以前那麼熱衷了。我現在更想跟卓猴子去學學道。”
楊衝道:“慕雪去休息吧,明天早點出發”。說完和車風之笑談而去。
林慕雪望着兩位哥哥的身影,笑了一下,她終於感覺到哥哥們回來了,不屈的哥哥們終於擺脫了大哥的影響,一個一個的回到了曾經的那些天塌下來也敢去頂的年代。
林慕雪摸了摸下午被打的地方,淤青觸之還生疼。林慕雪忍不住恨聲自語:“你真下的了手,我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你行啊”。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多少個第一次是給了古云,可如今的結局她切無能也無力更改,她從來不信命,有時候在想:“黑豹如果少些寬容,她還會不會那麼放肆的思念古云。”
她慢慢的坐了下來,搖了搖頭。儘管她知道古云的心已經全部在夏青青身上,但是她不恨誰,她只是心裡想他。他難過的時候她跟着難過,看見他開心她也跟着開心。看見他暴躁不安的時候她心如刀割,她時刻擔心他會回靈巖去找屠龍。
喃喃道:“你要還有一絲舊情,就不要回去拿屠龍,除非你想讓我遭天譴”。她聽到了有細碎的腳步聲朝她這邊過來,依稀看見是古云。
馬上起身,待走。
古云在後面喊道:“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問清楚。”
林慕雪頓是腦子翻轉了千百遍,心忖:“什麼問題啊,難道是大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古云在距離她三尺遠的地方停下,道:“給你”。
林慕雪回頭,切見他手中拿着一個瓷瓶。
古云接着道:“這是我跟三哥要的藥,治傷很管用”。
林慕雪瞟了他一眼,輕聲道:“我已經吃過你未婚妻的藥了,不礙事了”。
古云道:“青青的藥是在回雁她自己練的,比不上三哥在三清山拿的藥”。
林慕雪伸手快速的接過,道聲:“我走了”。
古云道:“等下”。
林慕雪停下腳步,輕聲道:“還有什麼事”。
古云道:“我曾經問過大哥,因爲這許多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解。你爲什麼在我出事後一個月就嫁給六哥。雖然這件事情現在對我不是很重要,可是我還是想知道真相”。
林慕雪的心裡“咯噔”一下,心忖:“現在對你不重要,可對我太重要。你既然只是想知道爲什麼,那我就埋在心裡就讓他永遠不是很重要”。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好好對青青姑娘,至於爲什麼,理由很簡單,我不想去想一個殺我父親的人,而六哥是被我逼娶的”。
古云道:“那不是真的,你說謊,你在我死後沒有幾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
林慕雪忍不住轉身道:“那你就認爲我水性楊花,行了吧,既然現在已經不重要,爲什麼還要來跟我提過去的事情,你心裡可以釋然,我不能。我就是想把你忘了,我想要新的生活,所以我嫁給六哥,你滿意了吧”。說完,恨恨將瓷瓶砸在古云身上,身形暴閃而去。
古云閉上眼睛聽到她的飲泣聲隱約傳來,蹲身撿起地上的瓷瓶,喃喃道:“你何苦,不就想忘了我,等大哥二哥救出來,我們各過各的生活,免的大家不自在”。
古云嘆了口氣,看着瓷瓶,想起林慕雪發的那個毒誓,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心忖:“既然這樣了,你何苦還爲我發這樣的誓,我們就算沒有了過去那一段,你還是我嫂子。還是我從小青梅竹馬的兄妹,我以前很是掛念你,每次去靈巖看你那麼傷心,其實我的心很快樂。我始終認爲你心裡還有我,可我想到六哥我覺的很罪惡。現在我有青青了,我相信我和你緣盡那是命,因爲青青等我那麼長的歲月,天不能讓我辜負她。我只想求一個真相解脫過去而已,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知道的呢?”
林慕雪那天哀求嶽高峰的眼神又浮現在他眼前,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和絕望,他認識的林慕雪從來沒心沒肺的就知道跟他在一起玩鬧,心裡永遠沒有什麼秘密,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可如今的慕雪一切都變了,古云看見她的時候彷彿她只能用眼淚告訴他,她活的怎麼樣,可他永遠也讀不懂她的眼淚裡的話。
古云深深的嘆了口氣,朝林慕雪的房間方向走去。